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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想死。
现在、立刻、马上，就地死亡。
「奇怪，被强吻的人不是我吗？」薛守佑凉凉的嗓音在我耳边晃荡，「为什麽你看起来比我还要崩溃？」
「你不懂，这是我的……」我抱着头，不肯面对现实。
「你的什麽？」薛守佑这话一听就知道很故意，「初吻吗？」
让我死，我现在就可以去死！
「不要说我对你不好，这也是我的初吻。」
……等等，我刚刚听见了什麽？
我缓缓抬头，对上薛守佑坦然的眼神。
「怀疑啊？」他问。
「嗯！」我点头点得毫不迟疑，「你……你是薛守佑欸。」
「你还是季李呢。」薛守佑笑了，不安分的手又来揉乱我的头发，「要是被你班上的那些人知道这是你的初吻，你说他们会怎麽想？」
他们绝对不会相信，就像我不相信这是薛守佑的初吻。
「但还是不一样。」我拨开他的手，「你和我还是不一样。」
「怎麽个不一样法？」薛守佑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他们不相信我，是觉得我在说谎；别人不相信你，是基於对你的赞赏。」我双手一摊，「一个是贬低，一个是称赞，你懂两者的差别吗？」
「我懂了。」薛守佑挑眉，「原来你是在称赞我。」
「薛守佑你是不是皮在痒？」
见我抡拳作势揍他，薛守佑竟爆出大笑，笑到我觉得很夸张的程度。
他笑成这样，我就是想气也气不起来。
「好了啦，笑够了没啦？」我满是无奈，「薛守佑，你是被虐狂吗？听到人家要揍你居然这麽开心？」
薛守佑揩了揩眼角，「啊，笑得好累。」
……我不白眼他实在说不过去。
距离早自习结束，只剩下五分钟，我抬头仰望蓝天，明白得来不易的宁静很快就要消失，待钟声第二次响起的时候，我终究还是得回到教室，独自面对众人的质疑以及令人疲惫的现实。
「季李，你还好吗？」薛守佑用手肘轻撞了我一下。
「刚才笑成那样，现在一本正经地问我还好吗？」我有点想笑，多亏了薛守佑神奇的脑回路，「画风转变也太大了吧，不怕我跟不上？」
「就当缓和一下气氛罗。」他一脸无所谓地说。
我还是忍不住笑了，跟着叹了口气，「算了，没什麽不好的。」
「你想跟我说发生什麽事了吗？」薛守佑问我，我没看他，不知道他脸上是什麽表情。「那个女生为什麽要这样对你？」
我并不想和薛守佑讨论陈妍如的所作所为。一方面是她之於我是个无关痛痒的人物，在她身上多花一秒钟都是浪费，另一方面是我知道她之所以会这麽做，也是因为她接收到的讯息就是如此。
此时此刻，我脑海里只有一个人的身影。
「薛守佑，你相信一个人会有两种完全不同的样子吗？」我深怕自己说得不够清楚，刻意解释，「我是说『完全不一样』，会让你觉得你从来不认识这个人的程度。」
「人本来就不只一种模样啊。」
「我知道！我是说……」我突然像是泄了气的气球，决定作罢，觉得强求他人共鸣的自己很陌生，「算了，当我没说。」
薛守佑并没有这麽算了，认真讨论了起来，「如果觉得某个人和自己认识的他完全不一样，我想不是因为他变了，而是你的幻想破灭了吧？」
「不是！」我下意识反驳，「你认识她很久了，你很了解她……」
「自以为的了解也是一种幻想。」薛守佑平静却直接地说，「你可以了解一个人的一部分，却很难了解一个人的全部。」
真的是这样吗？不对，本来就是这样吧。
薛守佑说的道理我都懂，我只是不肯面对现实而已。
人真的很奇怪，明明都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一想到那个人就觉得很讨厌、很恶心，却还是想找到说服自己原谅她的可能，即使只有一点点这样的可能，我好像还是可以义无反顾地接受，就算那会让我变成世界上最蠢笨的傻瓜。
「……抱有这种想法的我，就是个笨蛋无误了吧。」一股脑儿和薛守佑说完我的想法，我不由得笑了。
笑自己真的是个学不乖的笨蛋。
「那是因为你们共同拥有着只属於彼此的回忆吧。」薛守佑微笑，「回忆太美，在你和那个人的回忆里，你们有过非常开心美好的时光，你还记着这样的她，所以你才愿意当个执意想要原谅她的笨蛋吧？」
薛守佑这番话有如暮鼓晨钟，过往的画面一幕幕浮现，是啊，她曾经待我温柔贴心，我们曾经那麽要好。
眼泪不小心掉了下来，我很快抬手抹掉。
「……你什麽都没看到。」我别过头，躲开薛守佑的注视。
正当我还在懊恼怎麽会突然落泪时，却听见他低低笑了出声。
「季李，你真的是我见过最可爱的人了。」
我？可爱？我脑中顿时轰地一声，双颊如火烧。
「你、你眼睛是不是瞎了？」我转头冲着他大骂。
「我视力好得好。」薛守佑好整以暇，「比起我的眼睛，这位小姐，我比较想跟你谈谈嘴巴的问题——」
「薛守佑你给我闭嘴！」
下课钟声响起，人声渐渐出现，我心中的那些烦闷却似一溜烟不见了。
大概，都是被薛守佑给气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