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迴風第二部/風飄穿越】蔚藍之間 — 【七】在你背後(下)

正文 【迴風第二部/風飄穿越】蔚藍之間 — 【七】在你背後(下)

台下挤满了人,一张张的脸上布满期待、激动、兴奋或各种不明的情绪......如果不是台上张了结界阻隔,台下的民众可能就爆冲上来了吧。

菲伊斯站在比武台上,一边听绫侍宣布比武规则、一边分心想着。

这种时候还能想这些,一方面大概是他的神经真的有点大条,二方面也是因为这种万人空巷的画面他也不是没见过,战场上的场景可比这个凶残太多了──虽然台下有些民众盯着他的眼神真的很凶残可怖,不过那些大概是缇依後援会或兰斯後援会的追随者吧,没想到自己这种角色也会有被全民瞩目的一天呢……

『菲伊斯,比武快开始了,专心点。』

一道精神波突然闯进他的脑袋,语气充分显示出主人的不悦;菲伊斯望向发话者,对方坐在绫侍和违侍中间,正好是靠近兰因斯的那侧,其他西方城的代表则坐在自己这一侧,风侍的表情就跟平常一样淡漠……不过菲伊斯可没忘记他的恋人昨晚是怎麽对自己大发脾气、还硬是逼自己定下约定──

『你会尽己所能地保护自已,如果你敢受重伤,我就让你後悔一辈子,你没忘记我昨天对你说的吧?』

还是一如往常的自我又任性啊。

菲伊斯抓抓头,对缇依笑了笑,顺便丢了个精神波出去:

『遵命,王子殿下。』

「……阁下似乎没把这场比武放在眼里呢?」

菲伊斯微微一愣,接着才意识到他的对手,那名英俊的青年正站在自己面前,尽管面带微笑,笑意却丝毫没渗入眼底,甚至掺杂了几分冷意。

「这误会可就大了,为了今天跟你的比武,我好歹也特训了几天,我可是很认真地看待这场比武的。」

这几天下来,菲伊斯心中最大的顾忌就是缇依,现在能在比武开始前跟缇依解释清楚误会,他心中也放松了不少,说话间也不由得恢复了平常轻浮的语气,这让他的对手脸色更冷了几分。

「就凭几天的特训也想打赢我吗?真是难以理解,风侍大人怎麽会容忍你这种人待在他的身边呢?无论如何,这场比武最终都会由我取得胜利的!」

黑发的青年昂起头,飞扬的发丝配上深沈的瞳,望向风侍的眼神充满倾慕与势在必得……菲伊斯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同情:

如果这个家伙知道缇依从头到尾都不在意他、不管他是输还是赢缇依都不在乎的话,应该会很难过吧。

虽然可惜,但在爱情里,本来就不是付出多的人就一定会得到回应的啊……

「我也不会把他让给你的喔,毕竟是我追了两辈子的人嘛。」

兰因斯好像听见了他的话,不过来不及问清楚,因为铜锣已经敲下,比武开始了。

菲伊斯一开始采取的是守势,因为他只看过对方的两场比赛,用的又是他不熟悉的东方城技能,虽然这点对方也是一样的,但他还是想保留实力,先观望再说。

不过兰因斯似乎没有这层顾虑,一出手就用出了好几个火焰符咒──金色的符咒像花瓣一般从他掌心洒出,快速飞向菲伊斯四周後,就像被黏在隐形的墙上般动也不动,仔细一看还能发现每道符咒的中心都有一股金光互相连结着,像是什麽阵式,既华丽又带着魅惑般的美感,一下子就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力。

「御火.破!」

随着兰因斯举起的手指及逐渐高昂的声音,火焰符咒发出轻微的嗤嗤声,接着从中心开始燃烧,火势瞬间就把菲伊斯包围其中。

菲伊斯也不浪费时间,拔出剑就一口气冲向了火焰──台下众人什麽也没看见,只看见白色的光芒一闪而过,所有的火焰符咒就像凋零的花瓣般,片片散落,而那个站在中间的红发男人仍旧拿着剑,笑得一脸无辜:

「哪,你的热情我算是感受到了,不过我只能用剑来回应你呢,真遗憾。」

面对他嬉皮笑脸的回答,兰因斯冷笑一声:「那就让我来见识见识梅花剑卫有多少能耐吧!」

在那之後,两人的对打也渐趋激烈了起来;菲伊斯擅长剑术与魔法,在范统和伊耶的指导下,他成功将部分术法、邪咒与这两者融合在一起,因此使出的招式乍看简单却暗藏玄机,精链灵活的动作也让他顺利避开了许多攻击。

相较之下,兰因斯擅长使用各种符咒和术法,每次攻击的招式不仅美丽且破坏力强大,看样子他信奉「攻击就是最大的防御」,从开场以来就不曾停止过对菲伊斯的攻击,但他同时也在身边布下精密的防护,让菲伊斯无法轻易靠近,足以可见兰因斯是个心思细密的男人。

因为兰因斯变化多端的攻击加上灵巧的身段,在两人对打期间绫侍及其他几名东西方城的术士不得不多次修补结界上的裂痕,以免结界受损导致民众受伤。

对菲伊斯来说,跟兰因斯的对打无疑是场硬仗;剑在他手中既是攻击的起始,也是最後的防御,可偏偏近不了他的身,又无法完全防御对方的攻击,只能依靠他的剑术和良好的临场反应来化解,但他所知道的强大攻击绝技有限,他又不想在这种场合使用,这样对打半小时下来,反倒让他身上多出了不少伤,对方却还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仅仅是衣服被弄破了几道缺口罢了。

「啧!」

又一次被对方的攻击划伤手臂,菲伊斯有点狼狈地避开,抬头正好瞥见一条水龙当头灌下,因为躲闪不及,他只能举起手中的剑做最低程度的防御,却还是免不了被余波攻击到,不仅浑身湿透,被水淋过的地方简直像被冰冻伤般,隐隐作痛。

「梅花剑卫应该不只这种程度吧?」

虽然敌人近在眼前,但菲伊斯此刻只注意到一件事──他的恋人正坐在他的前方十多公尺处,凶狠地瞪着他们两人……而且不知为何,菲伊斯感觉缇依瞪自己的眼神比瞪那个兰斯还凶恶多了。

这样下去回去会被修理的、一定会被修理的,而且下场一定会很凄惨……

菲伊斯僵硬地站起身,随手撕下袖子的一截替自己的手臂做了个简单的包紮,看着面露得意笑容的对手,有点无奈地问道:「衣服湿掉很不舒服的,可以让我先下台换一件吗?」

「你觉得呢?」

兰因斯再度扬起手,一阵白雾从他体内涌现,幻化成许多个他的幻影,每个幻影的手指中都夹着数枚细小的寒光,朝着他毫不客气地直冲而来!

「男人就要有度量嘛,只是换个衣服又不会跑掉!」

菲伊斯一个跳跃跃上半空,剑刃上蓝光乍现,跟着他的动作舞出一个椭圆,一阵霹霹啪啪的声响顿时充满舞台──是细针,但兰因斯可没那个闲时间去管他掉在地上的武器,因为菲伊斯已经冲到他面前来了!

锵!

一把细剑抵在他和红发男人之间,兰因斯脸色一白,刀锋瞬间扭曲、产生了许多幻影袭向男人,暂时避开了危险,然而力气不敌对方的结果就是肩膀及脖颈处被划开了几道口子,鲜血从伤口中缓缓流出,染红了他的衣领……

菲伊斯被一阵刀剑幻影给逼退,真真假假的幻影中包含着几道真实的攻击,这让他不幸又中了几招,身上的伤口一下暴增,幸好都是些皮肉伤,不算太严重……对於屡屡中幻术的自己有些懊恼,菲伊斯动了动四肢,开始思考让幻术无效化的可能性──不过他还没想出方法,就本能地被来自前方的杀气给惊地跳了起来!

「你居然敢伤害我……居然让我为了你这种家伙流血……」

菲伊斯惊愕地看着原本优雅的青年扭曲着脸,一手捂着脖子,表情狰狞地瞪着自己,那双愤怒且近乎疯狂的眼神让菲伊斯察觉到危险,不过兰因斯没有让他准备好──他双手大张,散发出邪恶气息的黑暗乌云从他的指尖快速流泄而出,盘旋在兰因斯的头顶,且不断地膨胀,几乎蔓延至整个结界,黑暗的气息紧密地贴在结界上,就像随时会冲破这层薄薄的屏蔽、冲入人群般威胁着台下所有人。

台下民众的惊呼声在菲伊斯的耳边接连响起,似乎还夹杂着珞侍还是音侍的声音,但菲伊斯现在没办法分辨到底是谁在说话:黑暗气息带来的压迫感及窒息感让他很不舒服,但比起那些,那阵乌云让他有种似曾相似的恐惧……那是能够侵蚀光明的存在、是邪恶的、能夺人性命的──

「我要你付出代价,梅花剑卫!」

隆隆巨响过後,菲伊斯身边的声音突然消失了,甚至连兰因斯也不见了,他眼中只看见在他面前张牙舞爪的巨大黑暗──他孤身一人,在黑暗之前、即将被吞噬……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声?菲伊斯反射性地想找尖叫的来源,不过没等他找到,黑暗已经降临,他只能用尽力气,尽他所能地将全身力量释放出来;微弱的白色光芒从他身上迸发而出,直到他感觉整个人都在发光发热,但在那巨大的黑暗面前仍显得微不足道──还不够、还要更多更多──

轰隆!

彷佛爆炸一般的天旋地转,强风吹的菲伊斯睁不开眼,只能勉强半跪在地上;等菲伊斯意识恢复後,映入眼帘的那个背影耀眼的让他无法直视,但却又让他庆幸无比:

「菲伊斯!」

对方一旋身,立刻跪下紧紧拥住自己;那熟悉的声音和温暖的怀抱让菲伊斯安心了不少;他花了几十秒的时间,总算能比较镇定地看清楚现场的状况:

那阵威胁他的黑雾已经消失殆尽,但结界也被破坏出好几个大洞,绫侍正在指挥其他术士修补,台下人人都面露惊恐,刚才他听到的尖叫声大概也是其中不晓得哪一位民众发出来的吧,幸好不管是官员还是民众都安然无恙,连他的对手都好好地站在台上……咦?为什麽大家都在看他──啊!

菲伊斯猛然惊觉缇依正紧紧地抱着自己,连忙小声在对方耳边低语「风侍大人,大家都在看我们啊」,奈何他的恋人根本动也不动,甚至还抱得更紧了。

虽然他一向被自己的恋人戏称厚脸皮,但这种在全国官员及人民面前的亲密举动还是有点超出菲伊斯的羞耻承受范围之外……等等,缇依在颤抖?受伤了吗?看起来没有,那是……害怕?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真的……抱歉。」

本来还在考虑怎麽劝缇依放开自己的菲伊斯,瞬间忘记了原本要做的事,伸出双手一面紧搂着恋人颤抖的双肩,一面轻抚恋人柔顺的发丝,喃喃道着歉。

这一幕看在众人眼里,各自有不同的解读。

「风侍大人违反规定,干预我与梅花剑卫大人的比赛,这场比武是我赢了。」

造成这场混乱的始作俑者,兰因斯,现在已经恢复正常,表情和眼神都冷静了不少,连颈子上的伤口也消失了,但他注视着菲伊斯和风侍时仍旧散发出强烈的敌意与不善,这点菲伊斯倒是深刻地感受到了。

「啊啊,那个啊……」

事到如今菲伊斯早就不在意比武结果了,不过他不在意不代表他的恋人也不在意。

风侍放开菲伊斯,那双忧蓝色的瞳在从菲伊斯转到兰因斯身上时马上变得锐利了起来:

「是的,我无法坐视菲伊斯深陷危机而不顾,但我认为他并没有输,真正输的人,」

「是你。」

风侍的话就像往沉静的深潭中投入一颗小石子,马上引起一阵漩涡效应:有人驳斥,有人摇头,有人皱眉,但绝大多数的人的眼中都透露出一个讯息──他们并不认同风侍的话,输的人应该是菲伊斯。

兰因斯显然也这麽认为,因为他露出一个明了一切的微笑,却压抑不住嘴角的上扬:

「风侍大人真是深情,但我以为风侍大人应该是能保持客观中立的人,尤其在这种两国见证下、公开的重要场合……我相信珞侍陛下也这麽认为,您说是吗,陛下?」

坐在王座上的珞侍一扬眉,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没有马上赞同兰因斯:「我想先听听风侍的意见。继续说吧,风侍,你为什麽认为输的人是兰因斯?」

风侍站起身,他小心翼翼地将身侧的菲伊斯扶起後,才转身面对珞侍及两国的官员;银白色的长袍在他背後飞舞出一个优美的弧度,早晨的阳光照射在他无瑕的金发上,让菲伊斯一时间竟然有些看呆了:

「这场比武一开始就规定,不得致人於死地,一旦违反即丧失资格。刚才兰因斯所施展出来的招式,明显具有危险性、是会导致菲伊斯死亡的危险能力!那阵黑雾是你的质变能力吗?」

最後一句话他是看着兰因斯说的,对方一愣,露出一个微妙的神情,沉默了半晌才回答:「是的,但是我并非有意想对梅花剑卫大人──」

「如果那不叫有意,难道要等菲伊斯真的出事才叫有意吗!」

一向清冷淡漠的风侍大人居然会在众人面前怒吼,不仅是兰因斯和台下的百姓,连菲伊斯都惊呆了;然而当他看见对方那背对民众、微微颤抖的手时,他心中浮起的更多的是怜惜与不舍,他悄悄上前,将对方冰冷的手收入掌心。

风侍的话语一顿,没有回头,但菲伊斯感受到对方也轻轻回握住他的手,只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他却无法克制地感到开心不已。

「你刚才使用的质变能力,凭菲伊斯的能力确实无法完全避开,但你若是以为他是那种面对危险还傻傻待在原地不动的男人,那你就错了。」

说完这句话,风侍突然回头,那双清澈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紧盯着菲伊斯开口:「你刚才为什麽待在那里不动?」

「欸?这个……因为台上有结界,没地方可以逃……」

「你最後用出的那道白光是什麽?」

「呃……那是……」

眼见菲伊斯面露尴尬又迟迟不出声,风侍抛给他一个「我就知道」的冷瞪,接着自动接过对方未完成的话:

「我想刚才应该很多人都看见了,那道白光就是菲伊斯的质变能力,是一种强大的治疗与回复能力。菲伊斯他就是这麽天真的男人,即使在最危险的时候,他优先思考的也不是自己的安全,而是怎麽保护他背後的人……这个保护结界虽然有两国的术师撑着,但也无法抵御刚才兰因斯的质变能力,一旦那阵黑雾冲出结界,就会造成许多无辜生命的死伤……你刚才用出的白光,为的就是保护那些在你背後的人,我说的没错吧,菲伊斯?」

既然你都知道就别问我啊,现在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我身上了,这种事要我怎麽解释啊……

菲伊斯无言地望了一眼脸上满是「你做的事给我自己负责」的恋人,僵了一下,搔搔头,小小声说道:「但是我没有救到任何人,反而还被你救了……」

「我当然会救你,因为你是个连自己都不会救的笨蛋!」

毫不客气地骂完这句话後,风侍一把握住菲伊斯的手,对着兰因斯朗声说道:

「兰因斯,无论这场比武的最终结果如何,都不会减损丝毫菲伊斯在我心中的重要性以及我对他的爱意,虽然他很傻很天真,但连他这股傻劲和天真我也一样深爱着──比起眼中只有比武胜负的你,菲伊斯才是我心中的胜者。」

话一说完,风侍用一种完美无瑕又极其艳丽的笑容,转头朝珞侍及其他在场的官员说道:

「梅花剑卫身受重伤,恳请两位陛下允许风侍即刻带他下去治疗。」

珞侍和少帝皆是一愣,不约而同地点了一下头後,这场比武大赛两位主角就这样从台上消失了,留下茫然困惑的官员们,以及目瞪口呆的观众。

「哎、好痛痛痛!王子殿下你轻一点啊──」

「嗯?怕痛的话怎麽刚才在台上一个字都不会说呢?受了这麽多伤还敢跟我叫痛,嗯?」

说归说,缇依替菲伊斯包紮的动作还是轻柔了一些──菲伊斯身上多数的伤都被缇依用治疗术治好了,但不晓得是有心还是刻意,总之缇依留了些伤口不用治癒术,只涂了些药後包紮起来,说是要给他留下当做比武大赛的纪念……这根本就是想惩罚他吧?

「是谁昨天晚上答应我不会受伤,还说不会把我让给任何人的?今天倒是输的很彻底嘛?」

面对恋人的奚落,菲伊斯只能乾笑着拉拉对方的手装无辜、顺便示好:

「王子殿下别这样嘛,刚才明明还在台上做了这麽热烈的告白的……」

他从来没想过缇依会当着东西方城百姓的面前说出那种话,听到的当下说没有感动是骗人的,而且被人这麽热烈的告白,连他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仔细想一想,之前缇依策划的那场东方城公开审判上,他们也曾不顾旁人目光地彼此坦承心意;既然不是第一次了,多来几次好像也没差?

……不,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想把感情世界保留到私下的场合的,只要缇依知道就可以了吧……

「你的表情很精采。」

缇依津津有味地欣赏完恋人千变万化的神情後,才轻笑着靠近对方的脸蛋,还恶意地将吐息吹在对方的耳朵旁──菲伊斯的脸庞和耳垂立刻染上一层玫瑰红──轻柔地耳语着:

「不过,既然我都对某人做了这麽热烈的告白,某人是不是也该有所回应呢?下次也来个公开示爱如何?」

「……王子殿下,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变了……」

菲伊斯艰难地吐出几句话,想往後躲偏偏沙发小又躲不掉,只能让缇依带着那媚惑人心的笑容靠近自己,然後……轻轻靠上他的胸膛。

「你啊,就不能稍微为自己着想一下吗?明明答应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吧,那种状况下居然还只想着保护别人,明明连在比武中都没发挥出实力的……」

「谁说的,我有尽力也有努力攻击啊,只是多数攻击都无效而已,而且最後那个我完全没想到他会因为我伤到他而情绪暴走嘛……」

搂紧怀中的恋人,菲伊斯一边抱怨一边抚上对方纤细的手指,直到将对方的手掌收拢进自己的掌心、十指交扣为止。

「那是因为兰因斯就是那样的人啊。他出身贵族世家又受过良好的教育,却是个自视甚高又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的人,只要受伤流血就会责怪旁人,严重的话甚至会伤害无辜之人的性命……他生前似乎有收集美丽事物的喜好,他对我说的喜欢大概也是看上我的外表吧。」

菲伊斯惊讶地低下头反问:「你调查过他?」

「嗯,稍微查了一下,绫侍那边有他刚来幻世的记忆资料。」

比起粗神经的自己,缇依确实更容易注意到事先调查之类的事情,这点那个兰斯应该也是一样的吧,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没想到这点的大概只有自己而已。

「为什麽不告诉我啊?先告诉我我就可以知道他的逆麟、就不会不小心激怒他了啊!」

「你跟人家比武,还能不伤到对方吗?」

……这倒也是。

「而且,先告诉你有什麽好玩的?」

这个才是真正的理由吧?

「什麽好不好玩的啊!这次的比武本来就不是游戏吧!」

「你确定你没把它当成赌博游戏吗?那还把我拿去当赌赢的战利品,嗯?」

……无法反驳。

「对不起,我保证以後不敢了。」

男人有时候还是得乖乖低头认错的,尤其是被恋人用灿烂异常的微笑注视着的时候。

「算了,反正这次比武的目的也达到了,之後兰因斯的去留就交给陛下们裁决吧。」

「好吧──慢着,你刚才说什麽目的?你又做了什麽?」

菲伊斯一惊,推开怀中的人,直视着对方的双眼──缇依也毫不避讳地望向他的,两人就这样互相凝视了片刻,菲伊斯才迟疑地开口:「那个奇怪的黑雾,该不会……」

「创教黑魔法,这麽快就忘了?」

果然是那个嘿嘿嘿!菲伊斯一阵混乱,差点叫出来:「为什麽要用那个──可是那不是兰斯的质变能力吗?你怎麽会──?」

「他的质变能力要是有这麽强,现在的身分就不只一般平民了吧。我只是稍微加了些黑魔法进去,提昇一下视觉和群众效果而已。」

缇依说的气定神闲,但菲伊斯反而更混乱了;他知道缇依当然不会害他,但那个质变能力是针对他的,当然只会伤害到他,那缇依把兰斯的质变能力增强也只会对他造成伤害而已啊?

「笨蛋就是笨蛋,一点进步也没有。」

缇依轻轻敲了下菲伊斯的额头:「首先,这场比武我可不认为你赢得了──先别反驳我,听我说完。总之我不认为你会赢,但既然已经答应要比,就得给那个惹出麻烦的人一点教训,顺便利用这个机会让百姓了解一下你、对你产生好印象。我先说,我只是在兰因斯的质变能力中放了一点黑魔法而已,其他的事情可都是你做的喔!」

「──……」菲伊斯完全无法理解对方说的话,加上对方那诡谲却迷人的笑容让他更头痛了……他站起身,在神王殿的房间内走来走去,试图厘清这整件事情的经过:

「好吧好吧,让我想想,你在兰因斯的质变能力中放入黑魔法,让它的威力更可怕也更强大,然後你说要让百姓对我产生好印象──」

『这场比武一开始就规定,不得致人於死地,一旦违反即丧失资格。』

『这个保护结界虽然有两国的术师撑着,但也无法抵御刚才兰因斯的质变能力,一旦那阵黑雾冲出结界,就会造成许多无辜生命的死伤』

几句话蓦然闪过菲伊斯的脑海,让他豁然开朗:「我懂了!你透过兰因斯对我的攻击让他丧失资格,同时你早就预料到我会为了保护民众而使用我的质变能力,最後你为了保护我而出来阻止,顺便对兰斯说那些话……你……我真是服了你了……」

「那可不是『顺便』说的,是我本来就设定好的目标之一喔。」

菲伊斯眼见金发的青年慵懒地靠坐在沙发上,嘴角扬起的那抹顽皮又恶劣的笑意时,深深觉得自己对於他这聪明又精於暗算的恋人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什麽嘛,结果你还不是打从一开始就觉得我会输,就这麽不相信我吗?」

结果他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半躺在恋人身旁,一边嘀咕一边赌气似地将对方禁锢在怀里──说是禁锢,其实也只是牢牢把对方抱住而已;不过看对方的表情显然不为他的反应感到歉疚,只是淡淡地反问:

「如果在战场上碰到兰因斯,你有把握打赢他吗?」

「这个嘛,没试过我也不清楚……应该可以吧?毕竟战场上打的是组织战,不是个人战,而且兰斯的招式满显眼的,很容易就被发现,他的攻击也不致於造成致命伤,至少不是多数人会立即死亡的那种。」

「既然你在战场上打得赢,为什麽比武就不行?」

缇依微微偏过头、直勾勾地盯着菲伊斯瞧,让他不由得一愣。

「欸?因为……比武跟打仗不一样嘛,打仗本来就是要赌上性命的,但比武……」

「比武赌上的是自尊,是你这个厚脸皮的家伙最欠缺的。」

「喂!太过分了吧!我当然有自尊啊!」

缇依完全不理会菲伊斯的抗议,只是自顾自地说:「你不会为你的自尊拼命,你只会为了保护别人或你重要的人拼命。」

「你就是这样一个笨蛋,全天下最笨的大笨蛋……」

喃喃倾吐的话像是最温柔的爱之语言;菲伊斯听着听着,莫名其妙就脸红了,想反驳也挤不出只字片语,只能含糊地咕哝了几句,搂着对方的手也搂得更紧了。

我明明不想被你保护,却又因为有你在我身旁而感到庆幸;这麽没用、老是让你担心的自己真的很糟糕,可是即使只有一点点,我也希望能成为你的依靠。

那些在你背後、你所重视的人事物,我全都会一起保护;但是我的背後就必须由你来保护了,因为你也是、我最想保护的人啊!

(後记)

「陛下,那家伙後来怎麽样了啊?你和珞侍陛下决定好他的去向了吗?」

「那家伙?你说兰因斯吗?」

「是啊!我听夜止的百姓说您赦免了兰斯的罪,还重用他,可是我从来没在宫中看过他啊?」

「喔,一开始我想派他去帮那尔西,不过风侍说兰因斯是个难得的人才,留在宫中做行政工作太可惜,建议让他去西方城边境的土地开疆拓土,我就让他去了。」

「……」

惹天惹地惹鬼牌剑卫惹到少帝都无所谓,就是绝对、绝对、绝对不可以惹到他的王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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