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教官室旁的程南，见着眼前的学妹，程南有种被拉回陈旧时光里的错觉。
程南任着学妹将自己拉到一旁阶梯上坐下，她对着程南说了许多，程南看着她，假装自己正认真听着，思绪却有些飘远。
或许是因为自己刚翻起那些记忆，所以过往的一切才会特别清晰而扎人。
这样的日子持续多久呢？
初冬时节的风掺些凉意，可眼前学妹的双颊却是红扑扑的，像颗苹果，不知道是被冷风冻的，还是因为别的。学妹似乎说了许多，程南却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学姊？」
程南回过神，微微一笑，「怎麽了？」
「我……」学妹缩了下，双手手指搅弄在一起，「我想问学姊一件事……只要跟学姊告白，学姊都会答应，对吗？」
程南面色不改，默了下，点点头，「是啊。」
「为什麽？」学妹小心翼翼地问：「无论是谁，只要喜欢学姊就可以吗？」
程南看着她，忽地一笑，上身前倾，凑近她的脸庞。在学妹慌乱的目光中，程南低道：「没有喜欢也无所谓。」
学妹怔然，愣愣地道：「……没有喜欢也可以？」
「谁说在一起一定要有喜欢呢？」程南弯弯唇角，话语含笑，「也没有人说，喜欢一定要在一起吧？」
学妹听得恍恍惚惚，觉得有些违和，却又觉得是这样没错，於是，她深吸口气，忽地站起身，一并拉起了程南。
其实，对於学妹的心思，程南猜到了七、八分，看着眼前似乎一直在给自己做足心理建设的学妹，程南淡然处之，既没有出声催促，也没有开口鼓励，只是看着她，像是看着每一个经过自己的人。
在秦依澜之後，程南拥抱过许多人，曾有些人短暂停留过，最後都离开了。没有一个程南挽留过、惋惜过，她只感到遗憾，但也就这样了。
程南觉得，自己会这麽持续下去，永无止境。
「学姊，如果可以，请你──」
「程南。」
忽地，一道略急促的声音从旁响起，两人同时往後一看，程南微愣，随即皱眉。
那好不容易萌生的勇气又因为旁人的打扰而退却，学妹抿了抿唇，低下头不发一语。程南瞥学妹一眼，在那人走近之前先迈开脚步，拦下後用着只有两人听得见的音量说道：「方朝雨，你看不出来这时候不该打扰吗？」
这人便是方朝雨，一个程南认为只会安静从旁经过，事後再消遣几句的人。所以，即便余光中瞥到方朝雨，程南也不认为她会走近，或是，改变些什麽。
可迎上方朝雨的目光，程南便知道，自己似乎错估了。
「我知道你们在做什麽。」程南脸上的无奈并没有让方朝雨打退堂鼓，她看了一眼有些手足无措的学妹，「就是知道才过来的。」
程南微抬眉梢，神色多了几分兴味，「哦？所以你想说什麽？当个圣母来劝说学妹不要做傻事？」
方朝雨眯了眯眼，没答话，迳自扭头走向学妹。在程南还来不及反应之时，方朝雨先走到了学妹面前，微微弯下腰，与学妹平视。
「抱歉。」
此话一出，两人皆是一愣。程南在旁呆望着，不明白到底发生什麽事，只听到方朝雨继续说道：「程南可能没办法跟你交往。」
学妹瞪大眼，困惑、震惊、惊讶……等等各种情绪一次涌上，尤以不满最为强烈。她紧皱眉，说得又急又快，「为什麽？你是学姊的谁？你这人也太莫名其妙了！」
见情势不对的程南连忙上前，正要伸手拉过方朝雨，却被闪过。她怔怔地看着方朝雨，目光茫然。
「我不是程南的谁。」方朝雨平声道：「但我不能让她这样跟你交往……因为，我会跟她交往。」
「什麽？」程南震惊说道：「你在讲什麽？」学妹也是一怔，她看向程南，眼里尽是愤怒，「如果你早就有对象了，那你为什麽不开始就拒绝我？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很好玩？」
「我不──」
然而，学妹不待程南的解释，胀红满脸地转头快步离开，留下程南在那与方朝雨四目互瞪。
「你想怎样？」程南揉揉眉心，没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方朝雨，你闹着我玩的吧？」
「我没有。」方朝雨淡淡地道：「我认真的。」
「你别──」
「你既然，」方朝雨直言打断了程南，一字一句咬着牙说道：「只是想要一个人陪，那麽就我吧。我不想看你再这样随意跟人交往，不如跟我。你就跟我交往吧。」
方朝雨自己也不知道怎麽了，等回过神来她已经走到这了。
打扫时间随意经过，看见程南与学妹，她看着觉得熟悉，可这次感觉却不太一样了。
这次，有着以往没有的扎心。过去她看着也不在意，甚至觉得奇怪，可这次，方朝雨却觉得有些扎眼。一想到之後得看着学妹与程南出双入对，方朝雨就难受。
於是，身体比大脑先做出了反应，朝着她们笔直走去。
程南收起几分玩笑，盯着方朝雨，「你认真的吗？」
方朝雨不语，可那双眼写着答案。程南搔搔後脑，没想过事情会变得如此。她忽然感到有些无所适从，这是过去没有遇过的。
「不愿意吗？」方朝雨轻问。
「不是这样……」程南揉揉眉心，轻叹口气，「老实说，谁都可以，但是你，我觉得……」
「我并没有想从你身上索取什麽。」
程南一愣。
「你不需要觉得，交往後一定要给予对方什麽、或是接受什麽，我们是单纯陪伴彼此的关系，交往只是一个说词。」方朝雨平缓而道：「我想在这段时间陪伴你，就只是这样而已。」
第一次有人跟自己这麽说，程南想。
「不愿意吗？」
那个寒风刺骨的冬天，那张清秀的面容一半埋在围巾里，露出一双晶亮的眼睛。程南瞧着，最後轻轻叹口气。
「愿意。」
/
明天(10/15)花火正式出版&後半转收费，谢谢各位的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