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北：「不放。我这样回家会出大事，你得跟我回去解释。」
胡义用力扯开手臂，吞下痛呼：「你想得美！」
「我上衣都是血，又这麽晚回家，我哥哥他们已经在找人，手机却被你灭了。你若不跟我回去，就得在警察局见他们。」
楚北说得认真，胡义眉头紧蹙：「明明是你多管闲事——」
「你不用交代你的私事，我来说就行，你只需要附议。」
私事。胡义的脸色变了又变，楚北已经招下计程车。
谅他在大医院前也不敢跟她拉拉扯扯，楚北一把推他上车，坐好就朝他伸手。
「干嘛？」胡义口气像跟她有仇。
「手机拿来，我再不打回家，我们就真的完了。」
看他没动作，她索性要掏他裤袋，他吓一跳自动缴械。
对方马上接通：「喂？」
楚北闭眼：「大哥，我做了件好事，却牺牲掉手机，现在在车上，十分钟到家。」
楚东声音温柔如故：「没事吧？」
那就看等一下有多惨烈了。「没事啦，等一下跟你们解释。」
她赶紧按掉，接着立刻删掉号码，才还给胡义。
「我告诉你喔，请你收起你的老大跩样，等一下拜托你小心说话。当然，你的背景绝对藏不住，但今天这关先过再说。」
「你到底在干嘛？怎麽搞得像你家也是混道上的？」
「比那更可怕。我三个哥哥是天才，又有变态保护欲，光我身上有血就够让他们抓狂！问题是他们绝对不会发飙，只会把你慢慢烤来吃。
「你若真有道上经验，就好好给我见机行事，听到没？」
楚北的口气半老板、半老妈，把胡义搞得很错乱。
可惜路程太短。楚北拉着胡义还没上楼，家门已经开了。
现在快八点了，全家就算平常不一定全在，现在也必然合体，楚北硬着头皮先对上门口的楚西。
平常跟胡义可以拼不正经的楚西，见到她便倒抽口气，接着看到胡义，眼光倏然结冰。
「你受伤了？」楚西第一个动作就是把她拉着胡义的手揣到自己手中。
「没啦！进去再说。」
楚妈惊呼一声，被楚北胸前的血吓得不轻，楚北立刻拉拉上衣：「不是我的血，是他的！我连半根头发都没伤到，真的！我刚是陪我同学上医院。」
胡义从头到脚好多处绷带，证据确凿。
楚东立刻跟爸妈说：「我们来处理，北宝没事就行，你们要不要准备一下，让这位同学留下来吃晚餐？」
胡义正要发话，被楚北出手掐住他臂膀。「对啊，妈，我饿死了！刚才买好吃的全掉了。」
把爸妈遣走，接下来楚西把她扶去坐下，好像她重病初癒。
「同学也请坐。」楚东温和说。
楚北拍拍她身旁位子，胡义还算合作：「谢谢。」坐下了。
三兄弟还没坐稳，楚北先发制人：
「哥，今天我真的很强！我看到有两个小混混在抢胡义，就尖叫引来路人救了他！可惜手机被他们撞掉摔碎了。我急着带胡义上医院，就忘了打电话给你们。他很好心，受了这麽重的伤还送我回来。」
胡义僵硬地直坐着，脸色不知是难堪还是无措，一声不吭。
「什麽样的小混混？」楚南问。
如果楚南跑去调什麽监视录像就糟了。楚北：「他们骑机车跑了，我也没看清楚。他们本来想抢胡义东西，他抵抗就被打了。」
「认识的吗？」楚南犀利的眼光审视胡义。
胡义摇头。
楚南：「在哪里？」
楚北内心叫苦，楚南钜细弥遗，她越编越难自圆其说。
「西区那边，几个我们班上常去的读书吧，有条小路比较近，附近还有很多好吃的。」
胡义忽然开口，还一下说了这麽多，楚北差点接不上。
「对，我就是要去买珍奶刚好看到他！」
「这麽危险的事，怎麽还自己靠近歹徒呢？」楚东口气苦口婆心，「以後先打电话报警，不要自己出面，被歹徒记上一笔怎麽办？」
「大哥，别的人可以，但胡义是我同学，我当然先救人要紧。」
胡义忽然起身：「对不起，是我该谢谢楚北，还连累她了。」说完对大家弯腰。
楚北吃了一惊：「你哪有连累我？」赶紧拉他坐下。
「你叫胡义？」
二哥又开始了，楚北祈祷晚饭赶紧出来，说不定吃饭时间二哥就不好审问。
「是，我跟楚北同班。」
「看你的伤，对方用了利器，是什麽？」
楚北偷瞄胡义，这太为难他了，替他说：「我看到他们丢下一根木条，好像街上捡的。」
「你的手连红肿都没有，不是说抵抗了吗？」
完了完了——
「我骂他们，被打倒在地上，我用手臂护头，结果就这样了。」
楚北不敢再看他。这是⋯⋯他先前在家真实发生的情况吗？
「医生怎麽说？」楚东很慈蔼。
楚北：「没伤到神经，可能留疤，要好好照顾伤口。」
胡义会吗？想到他家里的情况，楚北心中揪起来。
「晚饭好了。」楚爸和楚妈大概只是把晚餐重新加热，晚饭时间大家开始找楚北，就搁下了。
胡义很快站起来：「我就不打扰了，我也得赶紧回家。」
回家？楚北也起身：「你受伤了不能错过晚饭——」
「我回家吃。谢谢伯父、伯母，谢谢大家。」
楚北很纠结，赶紧先插进去：「我跟胡义说一下。」
把他拉到阳台去，避开家人耳目。
楚北小心翼翼问：「你今天晚上有没有⋯⋯住的地方？如果没有，我可以留你下来。」
胡义眼光晦暗：「不必了，我有朋友。」
他朋友是应该很多。问不出口真正想问的那个问题，只好交代：「那你电话给我，一定要接喔，我才能找得到你。」
「不用了。」他低声说。「你今天⋯⋯帮我够多了。」
「可是——」
「谢了。」他话语未落就要回客厅。
「不行，你不接电话，我就去报案。」
他冻住：「你——」
楚北只是空言威胁，祈祷会有效。
「你未成年，被打就是犯罪。」
胡义咬牙，好像本来想说你敢，又决定她可能真敢。
「没事别乱打。」像被拔牙一样给了她号码。
说完跨进客厅，又跟大家鞠躬：「我先走了，再见。」
「等等，」楚妈拿着一大袋打包的晚餐过来，「回家趁热吃，你个子这麽大，要多吃一点。」
胡义看向胡妈的眼光晦涩难辨，又低头看食物，慢慢才接过来。
「谢谢。」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那你走路小心一点，不要扯动伤口。」楚北唠叨着送他到门口，很不放心地看他下楼。
关上门後，转身又是一屋子关怀视线。
「来来来，先吃晚餐，有什麽事慢慢聊。」楚爸穿着围裙拿着铲子，宠爱地对楚北笑。
她不想聊啊！但是肚子已经叫得像打雷。不管了！战场上也得照吃不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