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课程老师，年纪轻创意多，是校里很受学生追捧的老师。
楚北半是觉得他的数学课一点也不枯燥，半是怕极他五花八门的实验教学。
数学已经是她众多死穴里最疼的那道，还不能躲在课本後面偷打手机，因为程老师标榜「hands-on」学习！
「我把签筒传下去，一人拿一支，等一下报号。」
今天又要玩什麽花样？
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她那样数学低能，学霸国的就兴高采烈，像在抽乐透。
她打开竹签上的卷纸，8号。
内心叹息，只要是她抽到的，必然是下下签。
「好，拿着你们的纸笔，同号码的两个人一组，现在从第一排第一桌，按顺序坐好。」
一时间教室哄闹起来。
萧雨晴眨眼跟她摆摆手，楚北往前走，8号桌坐好，等着那个倒楣的夥伴。
她对这两人一组的贡献，恐怕又是扣分吧。
等到来人坐下，她转头一看，是海清玉。
让他坐到这麽前面，还真难为後面所有被挡到的人了。
看他两手空空，她有些错愕。「你⋯⋯没带东西啊？」
他没回话，习惯性又一手支额。
不会吧？程老师站这麽近，他也能补眠？
「好，现在我把题目发下去。这节课很简单，你们两人一组互相切磋一道题，要完全搞懂，懂到抽到其中一个人上台都能给全班讲解的程度。懂了吗？」
「老师，我们还没开始⋯⋯切磋，当然不懂。」
倒扣黑色棒球帽的胡义挤眉弄眼，惹得全班嘻笑。
这个是江湖国的老大，在教室里还帽不离头，说话没个正经。
亏得程老师不拘小节：「胡义，你运气好，这次没抽到女生组员，以後说话注意点。」还是放过他了。
「老师，你每次说这节课很简单，我都很害怕。」吴项，胡义的好兄弟来打圆场。
程老师挑眉：「你也让我很害怕。」
大家笑死了。吴项最爱现他颈上的疤，旁边还特地刺了一道蓝色弯月。
问题是胡义看来大块凶猛，吴项却是清瘦不高，还生着一张娃娃脸。平时爱笑打趣，个性实在不像江湖中人。
「好了，每一组题目都不一样，抽到就开始吧！」
前头传来一个圆盒子，里头折了十几张纸头。
楚北看了海清玉一眼，他没有伸手的打算，她只好自己抽一张，把盒子传下去。
打开来放在两人中间。「⋯⋯算几不等式？这我们学过吗？」
海清玉懒懒说：「没。」
不记得听他说过话，大概以前不够注意他。声音低沉磁性，让楚北有点闪神。
原来他还算清醒，她精神大振，「你会吗？」
「会。」
太好了！难道她运气终於转了一次？「那赶快教我吧。」
这次他连单字也没答。
楚北期待的「好」字没出现，转头瞧他。
「切磋不是等着吃。」
嗄？
这人不是普通的奇怪。她第一次正眼细细打量他。
微鬈而有些蓬乱的头发都到领子了，浏海下的眼睛倒很深刻明亮，只是得凑到他鼻下才看得清。
鼻梁高挺，唇形鲜明。这男生长得个性，问题是人也太有个性了。
「你不是在笑我爱吃吧？」她很客气地确认一下。
「我是在用你最爱做的事来比喻。」
哟，原来他不是不爱说话，也不是不会说话。
他那慵懒的口气，不能说是嘲讽，倒像在陈述事实。
好吧，他也没说错。她不能偷懒取巧，也无法否认自己爱吃。
难道大家都知道她爱吃？
「那⋯⋯我先看看。」她决定自我救济。
算几不等式：
(a+b)/2≥√ab
已知一扇形之周长为8，则此扇形面积最大值为何?
⋯⋯什麽啊？
楚北很气馁，面对数学时的正常状态。
「老师干嘛要我们自己摸索没学过的东西啊？」
「学习本来就是摸索。」
「但我要怎麽摸索？」
他没笑，但她有种被笑的感觉。
「你看到这题目，觉得为什麽要问这种问题？」
她皱起细细的眉，很努力地看了两遍。
「呃⋯⋯我想要一个最大的扇形？」
「很好。那为什麽给周长？」
她想了想。「我懂了！譬如我有一条绳子要围出一个扇形的场地，一定的周长，又想要场地越大越好，就可以用这个算了！」
「很好。」
她等着，但又没下文了。
很好表示下面就不证自明了吗？她闭了闭眼。
摸索。摸索。他不说就摆明要她自己再走一步。
她瞪着扇形两字，忽然想起来。
「啊！这好像学过！」
她赶紧翻笔记，果然，有扇形面积公式。
她照着写下来，瞄了他一眼。那浏海下的眼不知是睁是闭。
还是没听到他吭气，她只好回去瞪公式。
咦，这两个公式好像可以连起来用了？
脑中像被开了光，她立刻坐直，开始计算。
哇，一步接一步，居然被她算出了⋯⋯ab/2<=4？
「是4？」她像是等待乐透开奖，不敢抱希望又满怀希望。
「恭喜你。」
「哇噻！你没骗我？」
他还是没笑，她倒是笑得眼睛不见。
家里那三只老早就放弃教她了，这个不怎麽友善的临时队友居然能把她拉出混沌泥沼？
「谢谢喔！真是太神奇了！」她用拳头撞他上臂以表谢意。
哇，好痛，真硬。
「是你自己摸索的。」他百无聊赖地趴回桌上。
瞧瞧这人，笔都没动，纸也没碰，光看她写的就知道对了吗？
明明是他指点的没错啊？但她满心这种自己摸索才学会的成就感又是怎麽来的？
今天果然是她破天荒的走运日！
但⋯⋯话还是说得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