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禹弦扬起了下巴，一副不怕她问的样子。
「你怎麽会认识我的徐爸爸？」
「上次我爸跟你提过的好朋友就是他，徐叔叔今天不也跟你说了！」
「那你爸跟我爸认识很久了？」
「还好，大概两三年，他们是在商场上认识的，因为很聊得来才当上朋友的。」
「那我弟弟为什麽这麽喜欢你啊！」
「因为我本来就很招人喜欢！」
理直气壮的夏禹弦被曹尔绘的静默不语给泼了冷水。
「尔祈打从见到我的第一次就说他只有一个姐姐，也很要有一个哥哥，所以跟我特别亲近！」
语毕，夏禹弦再次把桌上的奶茶握在手心里，却已经没了温热的触感。
「你知道，你跟我刚好相反吗？」
曹尔绘不解，「什麽相反？」
「我有一个妹妹，她不想要哥哥只想要姐姐。」
她瞪大眼睛，反问：「你有妹妹？」
「有——」转头，夏禹弦笑了一下，「而且你也认识。」
这下子，曹尔绘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他说：「海达特殊学院里的夏舞弦。」
曹尔绘的两颗眼珠子简直讶异的快从眼眶掉出来，「小舞是你的妹妹？」
「这算是我的秘密吧⋯⋯」反观夏禹弦，还是一派镇定，再开口的语气有些嘲讽，「我是一个光鲜亮丽的资优生，妹妹居然是自闭症患者，而我的妈妈为了她从不正眼瞧我，是不是很好笑？」
从头到尾，说话的夏禹弦一直没有看向曹尔绘，而是有意无意的瞟了几眼，似是在害怕什麽，如果现在有酒，夏禹弦会以为他醉了，但现在一人手中一杯奶茶，看来是里头几许的咖啡因将他麻痹。
「小舞的自闭症是天生的，而且她特别怕我，也就是这样我妈不太能接纳我，我很努力当她的哥哥，哄她开心、完成她的愿望，还要当爸妈最优秀的儿子，但我并不当这样的小孩⋯⋯」
「那你最想当的是什麽？」
「当一个能有妈妈嘘寒问暖的孩子，像你一样。」
夏禹弦终於抬起头，定定地望着旁边的她。
「过年回家妈妈会到车站接你，学测大考妈妈会不辞辛劳地陪在你身边，无时无刻手机里都有妈妈的留言，我想当像你这样的小孩。」
这次，换成曹尔绘不敢看他了，现在想想，自己的确很幸福，虽然换过这麽多家庭，但不管是哪个爸妈对她都是真心的，她也从不知道一向受人仰视的夏禹弦有着这麽一个难以启齿的秘密。
「曹尔绘，我⋯⋯」默了好一会儿，他终於下定决心开口，还没说完，曹尔绘书包里的手机忽然响起，她摆了摆手，「等一下！」
无可奈何，夏禹弦原本打算和曹尔绘提及夏舞弦的生日愿望，就这麽被打断了。
「阿姨，我跟同学在学校外面的超商聊天，马上回家了！」曹尔绘瞥了一眼旁座的夏禹弦，才对着手机里的康明华道别：「好，掰掰！」
挂了电话，曹尔绘背起书包，一边说：「太晚了，我阿姨在找我了。」
「喔——」夏禹弦也跟着她起身，「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一钧骑脚踏车要来接我，你自己回去小心，掰掰！」曹尔绘朝他挥手，跑向超商大门，夏禹弦只是默默说道：「明天见。」
是失落吗？夏禹弦也不知道，却觉得内心忽然有了松口气的错觉。
六月初，学测成绩早已公布，校方向高三的每位同学发下大学志愿卡并说明缴交期限就在三天後。
拿到志愿卡的第一天晚上，曹尔绘打给了康明容。
「妈，我今天拿到大学志愿卡了。」
「那你想好要读哪里了吗？」
「没有⋯⋯」曹尔绘坐在姜家门外的小凳子上，月光晒着她、星光照着她，却没办法让她展开笑颜，「老师们说我的成绩不错，学校科系好好挑，应该不会太辛苦。」
「一钧跟小婉呢？」
「小婉好像想留在本地就读，毕竟她姐姐都已经北上读书，如果她在离开家里就只剩赵妈妈，她不放心，那一钧当然是跟着小婉啊！」
「那你呢？」康明容握着手机，有着些许不安，「也想跟他们一起吗？」
当初自己会来到这里，是为了躲避夏禹弦，曾经在几百个夜深人静的无眠里，曹尔绘对自己如此冲动的行为感到後悔，独留康明容一个人，在夏禹弦来到北越後她更是後悔，既没达到目的也没办法扭转现况，她真的很想念她的康妈妈。
她抬头望了月明如水、满天星辰，有感而发：「妈，我想回去陪你。」
这头，康明容被这句话感动的眼眶泛满泪水，她知道徐诺佑已经找到了曹尔绘，其实她很害怕女儿会不要自己，现在听见她这麽说，一切都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