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破囂》 — 第三章之四、初見

正文 《破囂》 — 第三章之四、初見

第三章之三、初见

往事总在未来对应的某些时刻浮出,如今,翼天锦回忆起当初拿到面具的时候、戴上面具的理由。

在天界,唯一见过他从蛇精化为天仙面容的人,仅有引荐他成为天座之一的朱雀。朱雀除了赠与翼天锦天笛破嚣之外,还赠其银梳、银珠链和面具,其中唯有面具是翼天锦自己要求的。从他化作人形模样的时候,他便有所自觉:虽说气质能随人造化,但五官外型却难以改变,如果维持原本的面容,那他一辈子都不可能融入天界。

样貌,连同他的出身——比别人低下一等的蛇精,成为翼天锦与他人最大的隔阂所在。或说是自卑、更多的是觉悟,翼天锦选择掩盖自己的真实面目,从蛇精变成蛇仙。尽管如此,他明白,不是藏住了、压抑住了,就能消灭他与其他掌仙的差异、就能抹灭自己「异类」的区别,尤其他戴上面具後,在面具的掩藏底下,他更能睁着眼睛看清楚那些先入为主的眼光。

翼天锦初成为翼星时,也曾想过:追求成精、追求成仙的目的是什麽?他想不透,更看不懂上天对他的安排——赐与他不同於其他牲畜的野望,又给他卑微的出身。好不容易往上爬之後,却又因自己与生俱来的限制,在某些人眼里不得翻身。

而在奎星,穆井奎眼里,更是如此。

翼星在天座初识的两个掌仙就是奎星与张星,也是日後与他纠缠最深的两个人。

「朱雀大人吩咐我这几日多照看他,他就是大人所说的新掌仙。」张星向奎星介绍初来乍到的翼星。那时的张星与奎星被交代共同整理堆堆成册的人间记事,而朱雀打算趁此机会让翼星熟悉天座的工作,便将翼星托付给张星照顾。

翼星恭恭敬敬的对奎星自我介绍道:「小生翼星,请多指教。」

奎星语气平淡的回应道:「请多指教。」

这就是翼星对奎星的初次印象,与张星大不相同。翼星最初见到坐在白仙鹿上的张星时,便认定这就是天界神仙最典型的模样:端正的仪态、秀净的五官,举手投足间皆流露道骨仙风,好似对任何事物都不起波澜、心如止水,与万物保持一段微妙的距离。张星初见翼星时即短暂平淡的自我介绍,并未过问关於面具的事,这让翼星感到诧异却也松了一口气。

此时,同样是平淡的口吻,翼星却从奎星口中听出了一丝不屑。不直接、不明显,很有可能是不经意的,至少翼星不认为奎星对自己的不友善是错觉,倒不如说,这样的不友善合情合理。自从朱雀做出提拔他成为翼星掌仙的决定时,其他被带上天界的妖精就因嫉妒而感到万分不满,而不满的情绪酝酿过久驱使他们在天界兴风作浪了一阵,使天座不堪其扰。

所以翼星自顾自的认为,奎星若有任何不悦转移到自己身上也是无可避免的事。

张星向翼星解释:「我与奎星负责这些人间记事已久,每三日就须来整理、归类。这些人间记事是凡俗之人的印记,大小事都被记录的清清楚楚,天座的掌仙只须确保它们被放置在正确的归类即可。」

「除非,」奎星补充道:「有任何人意图抹去上头的痕迹,那时我们就得出手干预避免。」

闻言,翼星不解:「抹去痕迹?」

张星答道:「有时人们对於过往记忆太强的意念会干扰记录,像是後悔而极力想抹去自己过往的作为。」

翼星又问:「那届时又该如何处置?」

张星回道:「管理书册的掌仙必须运用自身法力将书暂时封印,而维持法力的时间以天界时间来算大约三天三夜。但是可千万要记得,除非必要否则不能以外力加诸书册。」

翼星不禁在心中惊叹这费功夫的应对方式,答谢道:「多谢前辈提点。」

张星与奎星动身整理人间名册,带着翼星手把手教学,顺带说明更多细节。

尔後的几日,只要是张星与奎星执勤,翼星就会一同帮忙。除了人间记事之外,还有管理天马厩、操纵祥云、清洁花园等工作与杂务,翼星在这些时日对天座的任务越来越熟悉。

再後来,张星被调派去主管掌控人类姻缘连结的缘镜,再无余力整理人间记事,此事自然而然交接到了翼星手上,成为翼星与奎星首次合作的任务。

一人坐在柜前翻阅书本确保页内无异状,另一人将检查完的记事放回柜内分类,两人工作的过程虽是一片寂静,过程却井井有条、未出差错。

「前辈⋯⋯」突然,翼星打破了沉默,指着书本里的某一页道:「这行跟行之间缺了几个字,但小生方才明明记得这里没有空缺。」

奎星停止手上的动作,转身将书拿到自己手上检查,发现字确实如翼星所说的正在消失。

翼星问:「莫非,这就是俗人的意念正在干预?」

奎星回道:「不会错,正是如此。」

奎星立刻将书放置在地,坐在书的正前呈盘腿之姿,双手握拳放在膝上释放法力。一股强风从奎星的法力袭来,那本出现异状的人间记事上浮到了空中,一页一页被无形的力量翻阅、修复。翼星只能坐在一旁观看,而他马上想起来:奎星必须维持这样的状态三天三夜。

翼星马上就动起了脑筋想要尝试更简便的方法,他环顾四周的书柜,灵感马上涌了上来。

他拿起其中一本人间记事,翻到空白处後,用指尖变幻出墨水写下刚才看到的名字,他设想,刚才消失的字旁边出现的人名应该就是肇事的主因。於是,翼星写下那人的名字,在旁边写下:落下阶梯,失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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