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多芬来到二十一世纪已经有两个月了,辛德勒不禁担心起夏绿蒂的「安危」。扮演大家长角色的他偶尔会找藉口突袭夏绿蒂家,为的就是监督贝多芬有无不轨意图。
辛德勒上辈子可是忠心耿耿地跟随贝多芬,在他死後还继续为他做事的得力助手,贝多芬心里想什麽,辛德勒最明白。但据他所知,范德希是从西元一八○二年穿越到这里,那时候贝多芬尚未遇见他,难怪听到「辛德勒」这个名字,范德希没有半点反应,亏他前世和今世的名字凑巧有相同的读音。
总之,不管如何,身为贝多芬的死忠粉丝、学生、助手兼追随者,有必要确定前辈子的主子是否安好。
就他所知,贝多芬跟几位女性传过绯闻,最终都没有好结局。想及此,按着门铃的他百感交集,既希望贝多芬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又不希望对方把魔爪伸向宛如亲妹妹的夏绿蒂。
「来了!」
从门缝中看见开开心心跑来应门的夏绿蒂,辛德勒松下一大口气,「我拿甜点来罗!」
辛德勒将店里新推出的甜点和饮料递给夏绿蒂,今天藉由研发新产品需要找人试吃的理由上门,除了确定夏绿蒂的情况,也想看看他上辈子的主子贝多芬有没有好好练琴。
虽然这样说有些不敬,但若贝多芬哪天不想作曲了,他可真不知道这位主子还能干什麽?贝多芬脾气暴躁、我行我素、高傲自负,大概没有哪家公司愿意聘用吧!
上面说了这麽多贝多芬的坏话,可只要听到他的琴音,这些缺点都会瞬间被忽略。
「今天也想顺便看看贝多芬,他还好吗?」说真的,辛德勒觉得自己应该负起照顾范德希的责任,毕竟夏绿蒂一个女孩跟男人住在一起很危险。但他与家人同住,下了班还要照顾甜点店的生意,实在无法分心去隐瞒范德希就是贝多芬的事实。如果范德希把持得住,住在夏绿蒂家是最好的选择。
夏绿蒂曾被他附身,他目前使用的身体又是夏绿蒂画出来的,有什麽问题,夏绿蒂都可以在第一时间提供帮助。
辛德勒想着这些,罪恶感减轻不少,抬脚踏进夏绿蒂的家。
一个月不见,这里变得整洁乾净许多。略略压低视线,他注意到夏绿蒂穿着多处沾上油墨的围裙,似乎正在赶校庆展览的画作。
「范德希说他练琴练得筋骨酸痛,在房间休息。」
辛德勒蹲在鞋柜前,自行取出客人用的拖鞋,走向范德希的房间之前,先绕到厨房阻止忙着洗手并找东西招待他的夏绿蒂,「没关系,你忙吧!我有事找范德希,直接去他房间了。」
说完,他迳自转开范德希的房门。房里没开灯,後者似乎在休息。
夏绿蒂拿着还没倒满的杯子与热红茶,愣在厨房中──辛德勒跟范德希很熟吗?放下水杯与茶壶,她将双手盘在胸前,努力地想:范德希来这里才两个月,平常他们在学校只有讨论公事时才见面,周末虽然会去潘朵菈家吃甜点,但辛德勒都是傍晚才回来。碰面时间明明很少,为何辛德勒对范德希这麽好?难道是重度贝多芬脑残粉?还是……
「他们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说出口的同时,夏绿蒂吃惊地後退几步,靠着身後的墙壁,瞪大双眼盯着隐约传出了声音的房门。在范德希睡觉的时候进房找他,这、这不合理!
夏绿蒂悄悄地走近,往门边贴,想听清楚里头的声音。
「再用力一点!啊……就是那个点,很舒服!」
听见范德希这样说,夏绿蒂吓得竖直双马尾。
「快一点啦!你是没吃饭吗?嗯……啊……就是这样!」
「换个姿势好吗?我记得你很喜欢从背後来。」
「少罗唆!就这姿势继续,啊……好舒服,对,就是这里……」
夏绿蒂全身颤抖,再、再怎麽说,这里都是她的地盘,怎麽可以在她家做这档子事?
她奋力地转开门,不敢看里头的景象,双手遮住双眼,手指却开了一道小缝,「你们在做什麽?虽然我喜欢看BL,但再怎麽说,这里是我家啊!你们可不可以选别的地方做?」
房内无人回应。
呃,该不会惹怒了他们?说到底是她自己偷听在先,这样揭发别人的秘密总是不好的。
她慢慢挪开双手,提起勇气正视眼前的画面。
「噗!你在做什麽啊?哈哈哈!」范德希趴在床上大笑,边笑边拍床。
夏绿蒂将视线挪向范德希身後,辛德勒坐在床上,一手替他按摩背脊与肩颈,一手推了推眼镜,用低沉的嗓音替自己辩驳,「真要搞BL,我也会找个脾气好、温柔体贴的。」
「喂!你不是音乐老师吗?你一定晓得我贝多芬的个性吧!所有人都说我脾气暴躁,那我就继续暴躁下去,这样对大家都好。」
「Yes,MyLord.」辛德勒受到夏绿蒂的影响,刻意模仿声优的口吻说出这句动漫台词,继续帮主子按摩。
夏绿蒂明白了两人的关系,总算松了口气。
「啊!既然小绿也在,我乾脆一并问你们,明天有没有兴趣来店里表演?最近学校订做了一架『布罗德伍德钢琴』,说是要当校庆的噱头,就是那架贝多芬弹过,後来由李斯特接手的钢琴。外观打造得跟目前收藏在匈牙利博物馆的古董钢琴一模一样。明天会先运来我这里保管,要不要试试看?」
「李斯特?布罗德伍德钢琴?」范德希听得一头雾水。
辛德勒立刻扶额傻笑,「哎呀,我都忘记了,你是西元一八○二年来的,布罗德伍德钢琴是一八一八年,也就是之後发生的事情。总之,学校依你使用的钢琴外观,订做了一架演奏型钢琴,身为贝多芬本尊的你,应该要来试一试,届时我会多拍点照片。」
范德希坐起身,反正他现在听力健全,对於这种邀约,只要有空都不会拒绝,「先说好,我可不是为了为了帮你招揽客人而演奏,那跟仆人没两样。」
「当然。我也邀请了小耀,当作是甜点店的周年庆演奏会。」
「这意思不就是说,我要帮你的店庆生?」
「呵呵,应该没问题吧?你是穿越过来的,在这里多演奏个几首曲子,并不会浪费原本的生命。反正还是会回去的,不是吗?」辛德勒相信,范德希一定会回到原来的世界,唯有如此,那边的他才能与贝多芬相遇。
夏绿蒂好不容易找到插话的时机,「可是,我要做什麽?」
辛德勒灿笑,「小绿的话,当然是来扮演最可爱的服务生!」有你在,小耀就会想来捉弄你,从而答应我的邀请──後面这段话辛德勒并没有说出口,不想再破坏司徒耀在夏绿蒂心中的形象。
夏绿蒂和范德希考虑的同时,辛德勒又推了推眼镜,起身,「嗯,那就说好了,明天下午两点到店内集合。我会把这个活动列入你们这学期的劳动时间,呈报上去。」
来看夏绿蒂是否安好、了解主子的情况、交代要事,三项工作都已完成,辛德勒走出阴暗的房间,「我今天的任务算完成了,甜点和饮料要趁热吃喔!」
夏绿蒂赶紧跟上辛德勒,走进玄关,「咦?这麽快就要回去了?可以再留下来看漫画或玩电动啊!」
这句话让辛德勒有些犹豫,平时为了维持最强导师的形象,不管在学校或者家里,他都装作对动漫没多大兴趣的样子,连看电视转到动漫台都忍痛转走。
「不了,我还是先回家,免得朵菈一个人看店忙不过来。」
「啊!等我一下!」夏绿蒂冲进房间,捧起一堆看完的新漫画,放进大提袋,这些全是留给辛德勒的,「这些借你!」
辛德勒按捺兴奋,接过那一堆看来不错的少年漫画,「真是麻烦你了,明天我会把你先前借我的那堆书拿去还。」
范德希倚靠在门边,双手盘胸,翻出死鱼眼,「原来你们是这种关系。」
辛德勒开心地将漫画扛到肩上,「咳,在学校可不许说出去喔!也别告诉朵菈。我先走了,明天见罗,两位。」说完後,俐落地解开夏绿蒂家的自动锁,闪身离去。
根本待不到几分钟啊!
夏绿蒂跟范德希有一样的想法,但後者想的是,辛德勒应该要再多帮他按摩几下,彻底疏通筋骨。
他将视线转向夏绿蒂,「哈、哈啾!」忽然打了个哆嗦,「欸,我肚子饿了。」
夏绿蒂身上的围裙随着她的转身像铃兰一样澎起,她面向范德希,轻拍着手,「我们来吃辛德勒拿来的甜点!」
范德希翻白眼,「我不要,我想去卖乐谱的店,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吗?顺道去买晚餐来吃。哈、哈啾!」奇怪,难道是家里又有了灰尘,所以让他直打喷嚏?
「咦?那、那怎麽办?」夏绿蒂看看还未完工的作品,再看看满脸不耐烦的范德希,来回看了几次,难为地脱下围裙,「我得先把工具全部洗乾净,等一下唷!」
「嗯,限时五分钟。」
「好好好!马上搞定!」
夏绿蒂把围裙扔在洗衣机旁,以最快速度洗好画具,冲进房间穿上针织长外套,三分钟就在玄关旁集合待命了。五指并拢,摆到额边,「报告!我已经整装完毕。」
「走吧!」
范德希悠哉地穿上牛津鞋,只带着辛德勒给的一张卡,迳直往外走。夏绿蒂急忙拿起钥匙卡、钱包、悠游卡、动漫精品店的贵宾卡,还有便利商店的集点卡,往随身的粉色包包里塞。「等等我!」又赶紧从鞋柜中找出一年才穿一季的马靴。与之同时,范德希已熟练地转开自动锁,步向电梯。
「等我一下啦!范德希!」早知道就不要说整装完毕了。双脚焦急地踩进卡其色马靴,夏绿蒂冲出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