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放学时间,纪忆年得赶紧回家煮晚餐。每一天晚餐的食材都是她去市场询问是否有淘汰的蔬菜,或是即期品的肉类让她带回家。
因为纪忆年已经是市场的常客,市场阿姨每次看到她都知道她的目的为何,有时候甚至会特地保留食材让她带回去。
今天她拿到了半颗高丽菜、两盘冷冻的排骨,还有一些卖相差的红萝卜和玉米。
纪忆年满心欢喜的回家,有这些食材就可以煮一顿好吃的晚餐,这可以算是难得的大餐,纪忆年迫不及待想要告诉家人这件喜讯。
一推开家门,妹妹立刻扑上前抱住她,「姐姐回来了!」
纪忆年宠溺的摸了摸妹妹纪莳音的头,「姐姐今天拿到很多食材,我们今晚可以吃大餐罗。」
纪莳音听到吃大餐,顿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哇!太好了!姐姐,等一下我来帮你的忙,我们一起准备晚餐。」
「嗯,那就请小音帮我洗菜罗。记得把烂掉的部分剥下来。还有……」纪忆年仔细的教导妹妹如何洗菜。
弟弟纪实麟听到对话声,从楼梯走下来,跟着进入厨房帮忙。
三个孩子在厨房内忙进忙出,分工合作完成晚餐。
「我要开动了。」三个人异口同声的说。
家里没有电视,吃饭时他们秉持着食不语,屋内静悄悄的,感觉格外冷清。
可三个孩子之间却透露出温馨的氛围。
用完餐後,由妹妹负责收碗盘,弟弟负责洗碗,纪忆年则负责倒垃圾。
来到屋外,望向对面高耸的透天厝,对比自家仅有两层楼的破旧小屋,纪忆年仅是苦涩的笑了笑,眼神中隐约透露出淡淡的哀伤,可一转念,她却坦然地笑了。
她知道她现在很幸福,那就够了。
「喂!垃圾车来了,你还要继续发呆吗?」
纪忆年回过神,转过身,看到莫陞站在她後方,手里还拎着书包。
「你刚下课?」纪忆年盯着他手里的书包。
莫陞没有回话,绕过她,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纪忆年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被忽视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喂,莫陞!我在跟你说话耶,你别无视我好吗?」纪忆年大声的说。
莫陞停下脚步,没有回头,低声说道:「别多管闲事,管好你自己就好。」
她皱起眉头,有意关心他,得到的却是冷漠的一句话,纪忆年觉得莫陞未免太瞧不起人了。
「莫陞,你不能好好回话吗?我多管闲事?我只是想要关心我的邻居,我的同学,你有必要这样说话吗?」纪忆年最讨厌的就是态度差的人。
莫陞低头看着地面,顿了半晌後,以只有他们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抱歉。」
既然莫陞道歉了,纪忆年的怒气也渐渐消退。
垃圾车在这时抵达,纪忆年倒完垃圾後迳自走回家。
她与莫陞虽是邻居,也不是第一次在倒垃圾时间遇到他,可这还是她第一次和她在住家附近对话,虽然内容像是在吵架……
回家後,她将父母的晚餐放进电锅保温,撕了张便条纸写了些字後,将它贴在电锅旁的墙上。
抹去脸上的汗水,往房间的方向走去。
推门进到房内,弟弟、妹妹皆低头写作业。房内只有一张大圆桌,三个人都要挤在这张桌子读书的话,显得有些拥挤。
弟弟、妹妹的作业堆满桌面,纪忆年将桌面收拾一番後才整理出一个空间让自己读书。
她先拿了套换洗衣物到浴室洗澡,盥洗後才从书包内拿出英文课本开始背单字。
「姐姐,这题我不会。」纪莳音将书转向纪忆年的方向。
纪忆年放下手中的课本,接过妹妹递来的课本,快速看了一眼後,提起铅笔,在妹妹的课本上迅速写下计算公式。
「这里要带入这个公式,公式要背起来,背起来後就可以随心所欲地运用……等等将姐姐的计算过程擦掉後自己算一次哦。」纪忆年细心讲解过後,继续背单字。
她代替父母照顾弟弟妹妹,在旁人眼里或许会觉得她很辛苦,但是她心里却一点抱怨也没有。
父母赚钱的辛苦,她不想再让他们烦忧孩子课业的问题,所以这件事就交给她负责吧,毕竟她是老大,这是她应该做的事。
接近第一次段考的时候,纪忆年全神贯注在备考。
弟弟妹妹很清楚纪忆年的脾气,他们在房间时也尽量降低音量,避免干扰到纪忆年。
「一八四零到一八四二是鸦片战争、一九三零是雾社事件……」
纪忆年死命将历史事件年份塞进脑袋,高一上的是台湾史,虽然没有中国史或是世界史困难,但是历史年代也是挺多的。
好不容易背完历史,接下来又要背英文单字。纪忆年就这样认真准备考试,读到早上四点多才放下手中的英文课本,趴在桌上小憩。
六点闹钟响起,揉了揉惺忪的眼皮,将桌面上的课本全数收进书包内,走出房间准备早餐。
准备早餐的过程中,她一边动手制作早餐,一边看着黏在墙上的历史时间表。
极佳的记忆力仍是需要有辛勤的准备,两者相辅相成才有办法考得好成绩。她绝对不是天才,这一点她一定要强调。
因为今天是段考的关系,她想提早到校准备,於是她做好早餐後便急忙出门了。
进入教室,原以为自己会是最早到的人,却在踏入教室後看到坐在窗边的莫陞。
想起前阵子两人不太愉快的谈话内容,她很是尴尬,不知道是否要跟莫陞问早。
最後,基於礼貌她还是开口向他问早,「早安啊,莫陞。」
莫陞从书本上抬起头来,瞥了一眼纪忆年,随後又低下头来,「……早安。」
语气虽是冷漠,但至少他回应她了。得到回应的纪忆年心情也愉快多,尴尬感也消去许多。
倘若今日不是段考日的话,纪忆年觉得自己肯定会缠着莫陞追问他一堆事情。彼此间的不熟悉,彼此的误解,她想要化解开来,莫名的想要去认识这个人。
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纪忆年从书包内拿出笔记,专注於今天的考试上。这次,她一定要考赢莫陞,她不想再输了。
愈接近七点半,班上的同学陆续到校。班上的气氛热络了起来,嬉闹的音量也稍稍上升。
话虽如此,纪忆年已经深陷於自己的世界内。她专属的世界里,无一人可以打扰,更别提班上的嬉闹声了。
八点五分的时候,全班同学将跟考试相关的课本还有书包都拿到教室外整齐摆放着。更换到考试的座位上,纪忆年趁着最後一点时间,闭上双眼,将英文单字在脑中回忆一遍又一遍。
八点十分,考试铃声响起,监考老师发下考卷後,纪忆年提起笔,开始作答。对她来说,考试如同作战,而对她而言,她的竞争对手仅有一人──莫陞。
莫陞,同班十年,隔着一条巷弄的邻居,却是最不熟悉的青梅竹马,也是她此生最大的竞争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