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阵冰冷剑气从中央散发开来,周遭顿时寒气大盛,众人定晴一看,只见一口冰蓝长剑和御剑呈交击状态,正牢牢地贴在御剑剑身之上,严紫芯已被邱震宇推开﹐少年右手持剑,左手拈指,冰清剑剑身开始漾出一层无色光芒,将严月手中宝剑震开,剑花轻挽,只听锵的一声轻响,宝剑已然堕地。
严月一个恍神,却是毫不死心,拾起宝剑便往震宇背心刺去,後者反应迅速,冰清剑挡住他一击,两口长剑剑尖相抵,将方才的剑气完全冷藏,一掠一冲间,冰蓝剑锋切入严月手腕,未待他作出反击,利刃已架在他颈上。
「严宇!」
严月冷冷打量眼前这和自己有八分相似的冷峻面容,厉声道:「你到底想怎样?」
震宇冷冷看他一眼,道:「你刚才离我太近了。」
他唇角微微上扬,声音傲气若霜,乍听下却阴阴冷冷的。
此时也不用严月开口了,待卫们一个一个搭箭入弓,箭矢正要射出,只听在旁沉思的紫芯忽然抬头唤了一声:「都住手!」
她的声音并不大,却立时让全场气氛为之凝固,她本人却像浑然不觉,只是缓步走向陷入僵持状态的两人,颤声问道:「已经结束了吗?」
她的目光沉静而忧伤,秀丽文雅的脸上泪痕未乾,眼眶周边也是红红的,但眼波中轻漾的秋水神采依然醉人。
震宇默不作声,只是抿了下唇,便将冷霄收回腰间剑鞘,严月冷冷一笑,也无言语,但仍看得出他狠狠地咬了下牙,似乎还为刚才之事气愤着。
持续的沉默,使周边人也不敢贸然开口打破僵局,一个一个聚气凝神看着沉默对视的三兄妹,就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前些日子,神官曾经预言过,亡者未亡,既然是已死之人,你又何必回来。」
严月紧紧咬着牙,目光复杂异常,言辞间他忽然凑到震宇耳边,见到对方因此而微微睁大的眼晴,他微微一笑,震宇顿时感到一阵压力,幸好他目无表情惯了,所以这僵硬的模样倒没有让别人看出来,但下一刻他就几乎把持不住了,漆黑的眼眸盯着严月,目光中尽是森冷。
「那我该多谢你?」
震宇冷眼看着一身邪气的年轻帝皇,挑眉说道。
方才这看在外人眼内有点暧昧的举动,他却心中雪亮,严月刚才的话是何等用意。
…
「你也应该清楚,皇宫是吃人的地方‥‥‥」
严月喃喃道,「一个人的力量在这深宫内廷中,就如同沙子般渺小无力,任凭你再智计无双,也会被隐藏在流沙底下的沙虫噬咬得体无完肤。若没有势力依靠,即便朕允诺护你无恙,你也没法护自己周全,那倒不如做个平民百姓比较消遥快活。」
最後一句他是咬着牙说的,也说不出是羡慕还是嫉妒。
…
如果问严月这世间他最恨的人是谁,那答案必然是这同父同母的弟弟。
他是太子,是流着最正统皇家血液的皇位继承人,但从严宇出生以後,一切似乎变了样‥‥‥
母后对他万般宠爱,最初他并无在意,直至严宇开始崭露头角,他才猛地意识到,这四弟才是他继承大统的最大威胁。
所谓最是无情帝王家,想要得到这至尊之位,就必先抛却所有的情,尽管登上帝位後面对的是无尽孤独,夜帝这名号始终是很教人人动的。
权力在男子心中,就像情人在女子心中般,即使用一生时间追求也在所不惜。
它们的相同之处在於,就是两者皆为自己亲自调制的慢性毒药,明明知道毒性所在,亦会毫不犹豫地将其一口吞下,即便肝肠欲断也甘之如饴,继而成瘾,到自己意识到时,已然无法戒除。
世间痴迷之人何其多,不管是被权力掩蔽双眼,还是被爱情迷惑心智。
「呵。」
此时宫外尔然传来一声娇笑,虽然很轻很轻,但这时候发出笑声实在无异於在弓弦上划了一刀,更教人神经为之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