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宝从短暂昏迷中醒过来时,他还在那人的怀中,他艰难的摆动着快要散架的身躯,小心的爬下了床。
床上那人竟也没因他的动作而醒,大宝松了一口气,在地方摸索着自己的衬衣,却先摸到一袋鼓鼓的布袋,他细细的摸了摸,应该是钱袋,大概是床上那位爷的吧…真是有钱。
大宝正要略过钱袋时,指尖碰触到钱袋旁边一块硬硬凉凉的东西,他拾起一看,是一块质地良好的玉石所做的玉佩,上头还刻了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
他想起他的阿娘也很喜欢蝴蝶,记得阿娘少少的嫁妆里也有一块小小的玉,上头的纹路很像一只蝴蝶,阿娘宝贝的很,可惜後来还是因为穷而拿去邻镇当铺当了,记得阿娘回去的路上哭得很伤心…
大宝抓紧了玉佩,想起了故乡的阿娘,也想到了今天在露台看到的男人的眼神。
应该,就是在看这个玉佩吧……?
大宝犹豫了好久,偷偷把玉佩握在手里。
是你自己说要什麽奖赏都可以的,那我就拿走这个玉佩了!
大宝在心中不断说服着自己,反正都被…都被……嗯,拿一个玉佩也不算什麽吧?
在某种罪恶感驱使下,大宝不顾疼痛,找到了自己的衣服後就快速离开了厢房。
深夜的雪月楼,为数不多留宿的客人多在二楼厢房阁间入眠,一楼大厅中那些逢场作戏的客人女妓也早已散场,平时繁华的场景只留下跪异的安静,大宝蹑手蹑脚的推开里门,走到自己在後院的小房间。
他是雪月楼里最资浅的杂工,本来雪月楼是不提供杂工住宿的,但老鸨琴大娘看他孤苦伶仃,可怜兮兮的模样,才把後院柴房隔了一小间出来给他,三申五令的要他不能靠近女妓们的後房,不然就只能把他赶出去了。
他自然也不会靠近,毕竟他一点也不想让人知道自己身体的怪异,老鸨这一举动无意间帮助了他保守自己的秘密。
连洗澡他也都是趁在深夜在楼里众女妓使用完後,打扫时才偷偷使用澡间,快速的清理自己。
他这身体可不敢上城里的公用澡堂。
可今日不但被发现了,还让人给破身……
大宝捏紧双拳。
他收拾了为数不多的行李,想趁着大家没注意时悄悄离开雪月楼。
秘密被暴露,又被客人给硬上,虽然委屈的是自己,但大宝也明白待天明後,大家都知道这些事後,受责罚受歧视的还是自己。
更何况,他还擅自拿了客人的物品。
大宝摸了摸他藏在衣服内里的蝴蝶玉,他想皑城大概是不能待了,他得趁天亮城门刚开时尽快离开。
但他走到後院後门时,却有一个人站在门旁。
「紫棠姐姐……」
「大宝,这麽晚了你要去哪?」
「我……」
面对噙着温柔微笑的紫棠,大宝畏缩着不敢直视。
看着不安缩脚的大宝,紫棠慢慢敛下笑意,轻浅的叹了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了一袋钱币。
「去吧,姐姐只是担心你。」
「姐姐……」
大宝不敢接过紫棠手中那袋钱,让紫棠又气又笑地把钱袋塞进了他怀中。
「天亮了就快走,别回头。」紫棠拍拍大宝的手,催促着他离开:「楼里的事,姐姐帮你处理。」
大宝惶惶不安的揣着那袋个外沉重的钱袋,犹犹豫豫的向外走去,可在推开门之前,他还是停住了脚步回头。
「姐姐,为什麽你要帮我?」
对着少年笔直清澈的眼神,紫棠与之相视了几秒,才勾起笑容,用衣袖掩嘴轻笑道:「因为大宝你就像我弟弟呀。」
大宝觉得紫棠还有许多东西没说出来,但他不再追问,深深地向紫棠鞠了躬後,才头也不回的离开雪月楼。
「…要千万记住别回头啊…不然我可没办法再一次放你走……」
空气中飘着似有弱无的话语,在被人听见之前就消失无踪。独自站立在後院的紫棠放下了手,不笑的面容透着几丝残酷。
「接下来,该收拾收拾害虫了。」
离了雪月楼的大宝估算着离城门开还有一段时间,便在城门附近的一间破落小庙内躲着。大宝在破庙中靠着墙坐了下来,才真正开始放松,而疼痛、疲惫与倦怠更是越发明显。
接下来,该去哪里呢…?
要回去看看久违的故里吗……?
阿娘看到我,会高兴吗?会哭泣吗?还是早已忘了我?
如果把这块蝴蝶玉给阿娘的话,她会高兴吗?
总觉得身体好像越来越疼了…
稍微,睡一下吧…?今晚太累了,就一下下…应该不会太久…
大宝扛不住想合起来的眼帘与沉重的身体,他慢慢躺倒在地上,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