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吃了一口豆花,失落的问:「学长,你们一年级的时候,江浩瀚学长和胡恬恬学姐是不是走得很近?」
「嗯。」
「那他们有交往吗?」
「不清楚。」
「那江浩瀚学长有喜欢的人吗?」
叶熙一个力道没控制好,汤匙戳得太大力,糖水溅出,在桌上彩绘出点点星空。
他冷眼道:「干嘛问这些?你喜欢他?」
尹心仪低下头,绯红的脸颊出卖了她的心思。
叶熙没了胃口,把布丁推开,从盒子里取出新机,按下开机钮使用微弱的电力开机。
「新电池装上之後,要开着机将它完全充饱再拔除。你回家之後别忘了先充电。」
「好。」
他一步一步教着她怎麽使用,在她总是迷惑的反应中发现了一件事……她可能是个电器白痴。
他默默在心里叹口气。
叶熙拿出自己的手机,输入她的号码并储存,要求她练习拨一通电话给他。
她笨拙的按了好半天才输入完十个数字,按下绿色通话图案,将它拨出去。
叶熙很满意,他按掉电话,「手机随身携带,有事打给我。」
「嗯!」
尹心仪拿着新手机,立刻恢复食慾,将布丁整碗吃光光,满足地舔舔嘴唇,「啊~真好吃!」
在柜台内调着糖水的胡恬恬抬起头来,在叶熙看着尹心仪的眼神里,找到了宠溺。
也在自己每一口吞咽下去的唾液里,尝到了酸涩。
有了手机後,人生从黑白转为彩色的。
那天,尹心仪还没走到家,叶熙的电话就打过来。
『到家了没?』
『快到了。』
『好。』
她洗完澡,正想开始写作业,电话又来了。
『手机充电了没?充饱了吗?』
『充了。』
『好。』
「叩叩叩──」妈妈敲门而入,心仪赶紧把手机藏到枕头底下,不敢让妈妈发现她有这种东西,怕妈妈知道後会没收啊!
「最近怎麽都这麽晚回家?在搞什麽?」她走进来,把晒乾的衣服放在她床上,偷瞄了一眼书桌,看见桌上好好的摊开课本与考卷,没有放些乱七八糟的漫画,放心不少。
心仪有点心虚:「留在学校读书呢。」
「以後这麽晚回来记得打一通电话,别让爸爸妈妈一直等。」
「……」可是妈妈,你们又不让我拿手机,我一天到晚四处借电话很丢脸啊。
妈妈又碎念了几句高中要好好读书啦、最好可以考上国立大学啦、以後找工作比较容易啦、爸爸妈妈和杂货店还要靠你养啦叭啦叭啦的,才又开门走了出去。
妈妈唠叨个不停时,她装作认真忏悔,却偷偷看向枕头,那下面藏着一个她一直想拥有的东西,而现在,她终於拥有它了!
写作业写到一半,叶熙传讯息过来。
『除了学校的鸡腿便当和斜对面那间红豆汤,你还喜欢吃什麽?』
『学长为什麽问这个?』
『你太瘦了。』
『我太瘦?我哪里瘦?我一点都不瘦啊!我还觉得自己太胖了呢!』
『夏威夷豆喜不喜欢吃?』
『蛤?』
『我爸出差,买很多回来,明天拿给你。』
『……』
叶熙躺在床上,手枕在头後,看着尹心仪传来的那个傻气晚安贴图,唇角上扬。
他动动手指买了两组留着锯齿状浏海的小学生贴图,送给她。
很快的,她激动不已的讯息就回传过来。
『哇~好可爱啊!学长~谢谢你!』
他也传了一个晚安贴图过去。
祝美梦,小笨蛋。
中午,尹心仪打开饭盒,准备跟蔡菜一起享用美味的排骨饭便当。
那个什麽黄金鸡腿排,她老早就放弃了,从上礼拜起就乖乖的在班上登记订饭盒。偶尔排骨饭,偶尔糖醋里肌,有时宫保鸡丁,想清淡点甚至她会初一十五填写素食便当。
如此看破红尘,就是她一次次涌入福利社却只见『今日完售』那块牌子的腹中伤悲啊。
没事,又不是没食物吃了,也不是不吃鸡腿就会死,干嘛天天像丧屍一样拔足向前冲呢!
如花朵般绽放的青春,还有更值得我奋力追逐的目标啊是不是!
「班长,外找。」同班同学语气有点兴奋,尹心仪往外看,完全理解她们几个女生为何发起花痴。
叶熙拿着一个餐盒站在走廊上,看见她出来,塞到她手上。餐盒传来热热的触感,盒子虽然有点油,盖子却完全遮掩不住里面散发的香气。
做人不能贪心,心仪连忙拒绝:「学长,我有订便当了!」
「去拿你的跟我换。」
「蛤?」交换便当?现在高中生流行玩这个吗?哈,她好像不久前才做过这档事……
在他的眼神胁迫下,她乖乖走进去,把还没动过的便当重新绑好橡皮筋拿出来。
他交换成功之後就走了。
尹心仪坐在位子上打开叶熙给她的那盒饭,看见金黄油亮的大鸡腿,差点没吓晕过去。
学长,又是送手机又是送限量版鸡腿的,我可以怀疑你居心不良吗?
这顿饭实在是吃得又纠结又难以下咽。
尹心仪没谈过恋爱也没被人追过,对於叶熙的种种示好关爱举动,感到自我怀疑。
他该不会喜欢我吧?他要追我吗?
不!我无法想像跟叶熙学长成为男女朋友!
他那麽冷,个性又闷,一点也不好玩,我才不会喜欢他,谈恋爱只能跟自己喜欢的人谈。
还是跟学长保持点距离吧,毕竟我喜欢的是江浩瀚。
下了这个决定以後,尹心仪决定把手机也还给叶熙。
她按照约定在放学後来到学生会办公室,门是虚掩的,还没完全靠近就先听到里头的谈话。
内容简单浅白,直捣核心。
「你喜欢那个学妹?」
心仪知道这是宜蓁学姐的声音。
一阵沉默过後,云淡风轻的声音回答:「没有。」
尹心仪暗自松了一口气。
「可是你总让她进办公室。我记得你最反感有干部以外的人进来这里。她是个外人。」
键盘打字声响起,那个冷淡的声音在小小的室内回荡:「别瞎猜,我不喜欢她。」
女孩笑了,打趣道:「还是你真的喜欢江浩瀚?你上次不是送他巧克力?」
他跟着半开玩笑:「对,我一直都喜欢老江,你别说出去。」
门外的心仪:「……」
俗话说好奇心会杀死猫,人的血液里都流着八卦基因,心仪毕竟只是个凡夫俗子,对於他们正在谈论的事感到十分新鲜有趣,便继续窝在门口张大耳朵听个过瘾。虽然他们後来谈论的话题人物,她半个也不认识,但偷偷摸摸做坏事还是让她觉得既刺激又过瘾。
搞不好可以听到江浩瀚学长的小秘密唷~噗哈哈!
偷听了一阵子,她的手机突然响了,她吓了好大一跳,行踪也暴露了!
只有那个人知道她有手机,电话是他打的……
她诚惶诚恐推开门望向室内,叶熙老神在在搁下手机,宜蓁学姐则露出惊恐的脸,担心方才的谈话她听到了多少。
宜蓁笑得有点尴尬,「学妹,你买手机了?」
「呵呵,刚买……」她腆着脸说话。
乾……我是说,喉咙好乾啊。
学长露出担忧貌,「怎麽迟了这麽久?我还以为你又迷路了呢。」
心仪:「……」我刚刚不是摆明在偷听了吗,你还问!
啧,太腹黑了。
上弦月高挂天际,偶有几朵闲散的云飘过,将它遮蔽独占又缓缓释放。来了又去,若即若离,像身穿霓裳舞衣的异国公主在撩拨强装镇定的中原君王。
叶熙失眠了,脑海里不断复诵她今天下午对他说的无心之言。
「学长,还好你不喜欢我。」
「又是手机又是鸡腿便当的,我整天一直以为你喜欢我,提心吊胆都没办法好好专心上课了。」
「当然是因为我会觉得困扰啊,学长你明明知道我喜欢江浩瀚嘛……」
呵,喜欢江浩瀚?
呵。
☆
大概是第三或第四次社团上课,尹心仪终於见到了传说中跟叶熙同姓,处处针对叶熙恶整的叶老师。
原来他这麽刚好竟是电影赏析社的指导老师。
这天他刚下飞机,便风尘仆仆地到了视听教室露面。
心仪见到那个像大明星一样耀眼夺目的男人闪身进来,一时也被迷晃了眼。待她回过神来,她扭头看着蔡菜,惊觉她已呈现流着口水的痴呆发情少女貌。
心仪狠狠拧了蔡菜的大腿一把,用力扭转,才把蔡菜从遥远的幻想星球叫唤回来。
蔡菜回魂後,第一句话居然是说:「还好有加入电影社,老师太帅了!」
心仪:「……」
叶老师不但长得帅,声音也很有磁性,每次讲话都撩得女学生心跳加速,心脏狂跳不已。
视听教室里,冷气开得强,心仪穿着短袖,频频打喷嚏。叶老师注意到了,竟然脱下他那件英伦风格的名牌风衣外套,披在她的身上。尹心仪一下子成了众女生羡慕的对象。
她频频推辞:「不、不用啦,老师,我不冷!我只是……气管比较不好。」
蔡菜在一旁用眼神暗示,要尹心仪把外套转让给她,她好想抱着那件叶老师的风衣啊!
於是蔡菜开始打假喷嚏。
心仪:「……」好吧,我成全你。
她用力握住蔡菜的手,夸张的叫出来:「蔡菜!你的手怎麽如此冰凉!你快要冻死了吗?唉呀,你为什麽都忍着不说呢!你这样我会心疼你知道吗?快快快!富有爱心的叶老师一定万分愿意把他的外套借给有需要的人使用!你赶紧穿上吧!」
坐在她前面的江浩瀚忍不住噗哧笑出来。
心仪心想,能够博君一笑,今日也算功德圆满了。
为了我此生挚爱江浩瀚,当女谐星或扮丑我都心甘如饴啊!
叶老师呵呵笑,在蔡菜接掌他的武林……不,是外套之前,中途拦截,他说:「既然大家都觉得冷,那我把冷气关掉了。」
长指对准遥控器一按,冷气机发出「哔」的一声,出风口在大家眼前关得严严实实。
心仪用眼神告诉蔡菜:「抱歉,我可能演过头,被识破了。」
蔡菜投来可媲美倩女幽魂的怨念,「这次就饶过你,下不为例。」
「遵命!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