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碑的空间里弥漫着难闻的气味，事实上这些是当年为了封印夜光而牺牲的时族们所遗留的血泪。死去之後没能妥善处里而腐烂的屍体、吸饱了鲜血的土地相互融合了，因为这类的原因才造就了现在这种让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场景。
黑色的雾依旧存在、刻有文字的石头不曾改变，这里的时间像是静止一般，从初始到现今都未曾有变化。
「这种地方，不管来几次都不会适应。」——第一次进入这里时，褚冥玥下此评语。
「毫无预警就被拉进去，会有一种自己为什麽要活着的感觉。」——这是褚冥漾突然就被拉进去的血泪经验谈。
「直接跑掉，这样好吗？」
闻言，褚冥玥直接赏了千年时族一个白眼，「难道我还要等他追上来吗？直接走人他才会因为不知道该如何找人而去完成该做的事。」
玄之没有再说话，像是认同了她的发言。
她们走到了空间的深处，夜光还被封印时的光芒已经在这黑色中消失，伸手不见五指。她们也只是漫无目的的，向着更内部走去。
「这里差不多了吧？」
大概走了十分钟，褚冥玥停下了脚步，基於看不见事物的关系，连观察四周的动作都省了。
封印之时夜光也同样会挣扎，因而会释放出许多具备攻击性的强大力量，大多数的时族其实是死在这个时候。
侦测了下距离，玄之点点头，「我想没问题了，夜光的攻击范围应该没有大到会波及到外面。」
空间的出入口是位在西之丘的石碑，她们既然能够自由进出，夜光自然也行，要是它的力量流泻出去，不晓得西之丘会变成怎样的惨况。
「那你可以去旁边了，我记得夜光是打得到你的？」褚冥玥摆了摆手，向是驱赶小狗一样赶人。
想起这个千年时族常常因为一些原因而要求褚冥漾不可以拿夜光打他，就会莫名的想笑，只是说那种对话真的是太稀罕了。
「……嗯。」玄之点了下头，默默的飘向了远方。
封印的仪式他已经全部告诉褚冥玥了。这是一个独自一人就能完成的封印仪式，多余的人反而会受到波及。
「等一下。」褚冥玥突然又喊住他，「事情结束之後，你怎麽办？」
玄之愣了下，无法回答。
他为了种族职责放弃了肉体、放弃了自由，现在他的职责已经由别人接下了，那他未来该何去何从，他没有想过。
没有肉体的他也无法回去时族继续执行种族任务——事实上，现在的他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自己都搞不清楚。
「可能会想办法回归时间的潮流吧？」
像他这样的存在已经违逆了时间，只剩下灵魂的他早就该投胎转世了，现在还在这里徘徊，迟早也会被自己同族给以「种族之职」而消灭掉吧？
现在的他一无所有，只剩下自己、剩下灵魂，要是连灵魂都消失了，他就真的不存在了。
褚冥玥思考了下，「只要有身体就行了吗？」
玄之望过去，有点不太明白。
「你的身体是随着时间自然腐烂的，这也就表示封印夜光的人，肉体依旧会被保留下来……」褚冥玥望向时族，看见他顿悟的表情，微微地勾起了笑，「我的身体就送给你使用如何？虽然也活不过一百岁，不过用来找活下去的方法，我想是足够了。」
玄之没有欣然接受，不是因为他嫌弃对方的肉体是女性，事实上只要他的灵魂进入肉体後，身体就会慢慢变成他灵魂的模样，所以这不是问题。
再加上因为褚冥玥拥有他的时族之力，因此就算他进入了她的肉体也不会产生过大的排斥现象。
这麽一讲，她的确是最好的人选。
虽然发言者表现的很坦荡，但是他不论情感还是理论上都不能也不该接受啊！
「我是不可……」
「在拒绝之前，你先想想自己还有什麽事没有完成。」褚冥玥直接打断他的话，「关於夜光的状况，你也有义务回去向时族报告，对吧？」
犹豫了下，玄之还是点点头。
「那你不应该拒绝，反正放着迟早也会腐烂，倒还不如让它有点用处——我可不希望自己的肉体只能在原处等待腐朽。」
接受命运向来就不是她的风格，就算要死，她也会让自己的死有意义。就算没有了灵魂，她也不会放任自己的肉体毫无意义的在时间的冲噬下消失。
「而且我……。」褚冥玥压住玄之的肩，在他耳边低语。
「……我明白了……非常感谢你对世界的付出。」玄之最後还是接受了，同时向眼前将会成为时族口中「英雄」的女人，行以了时族的尊敬之礼。
「不需要。」褚冥玥抬手，「拯救世界？这种事太高尚也太可笑了。」
她从来就不是为了世界，或许褚冥漾是，但她不是。
她只是想要，保护自己所想守护的事物——那些事物，不包括世界。
「但如果……」
如果褚冥漾希望这个世界继续存在，也许她可以考虑让这个世界继续延续下去也说不定。
玄之在等她把话说下去，他不是冰炎或任何了解她的人，自然就猜不到她之後的话。
「差不多该开始了。」
偏偏褚冥玥就不顺他的意，没有把话说完。
「……我知道了。」
最後玄之，还是没有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