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10:07,山区别墅。
天空浮云涌动,时阴时晴,半山腰飘着雨雾,茫茫霭霭,凄凉呼啸的风声平添几分诡谲森然。
山路蜿蜒,蓊郁翠林间,一栋三层楼的建筑矗立其中,清水模外墙朴实简约,四周围绕着几棵菩提树,禅意横生,从二楼整面的落地玻璃窗望出去,应是绿影浮动的好景色,然而寄居在此处的人看来无心享受,窗帘紧闭,不留一丝缝隙。
三个年轻男人坐在门廊下,叼着菸,百无聊赖地滑手机。
温羽婵知道,一旁的车库、右侧的落地拉门,以及後院的出入口,同样各自分布了几个人。
看起来松散,实则戒备森严。
她和向寒晨对视一眼,下了车,走向大门。
那三人立刻站起身,一手十分警惕地摸上腰间,横眉竖目地瞪着他们。
「干什麽?」
「警察,」温羽婵指了指身上防弹衣标明的单位,又掏出证件,几乎要把警徽拍上对方的脸,不耐烦地说:「我们接获报案有人在这里斗殴。」
几人脸色微变,其中一个身形较为臃肿的青年硬是挤出笑意。
「搞错了吧?」他打哈哈地说:「那个,两位老大,你看我们这里就是几个年轻人合租来玩的,是不是找错地点了……」
温羽婵不为所动,强硬地要求,「麻烦让我们进去看一下。」
「欸不是,警察也不能擅闯民宅啊!」
「这是法院核下来的搜索票,」向寒晨出示文件,拍拍其中一人的肩膀,和蔼可亲地说:「你看,我这位搭档呢,个性比较认真一点,不懂得交差了事,我们就进去参观一下,如果真的没什麽问题,很快就走了,不会打扰你们太久。」
三名男子面面相觑,掩饰不住的惊慌在眼神交换间,逐渐变得阴鸷。
「……喔、喔。」
「那个,你们等我一下……」
青年咬紧牙,眼神闪过一丝狠戾,手指悄悄摸向藏於後腰的手枪……
方才笑得亲切的男人猛然抬脚用力一踹,青年还没握稳的枪枝瞬间脱手,飞进远方的树丛;温羽婵同时勾住另一人的脖颈,膝盖上顶,将他面朝下摔在地上。
她侧头,对着衣领上的微型麦克风喝道:「各小队行动!」
两人抽出配枪,稳稳地对准犹僵在原地、冷汗涔涔的其余同夥。
她冷声道:「手放在头顶,慢慢趴下。」
青年仍不死心,朝着建筑物的方向大吼:「老大!老大!条子来……」
「哎,真是的。」
向寒晨一手箝制住他的头,用力摀住他的嘴巴,而後利用重心压制。
「好了,乖一点。」
彷佛哄小孩似地,竟有种莫名的喜感,温羽婵别开眼,压下不合时宜的笑意。
攻坚小组分成四小队从各个入口突进,顺利解除嫌犯武装,确认安全无虞後,便开始搜索作业。
踏进玄关,温羽婵环顾四周,亚麻色沙发及同色调的地毯,成套的木制家具,按照屋主的品味,原先应是气氛宁静又时尚的度假空间;然而大理石矮桌遍布着零食的空袋子及碎屑,两三个菸灰缸几乎全满,地板上还有一些东倒西歪的便当盒及空瓶,十分破坏画面。
视线转向押着嫌犯走出大门的同事们,陆陆续续几拨人,一、二楼几乎清空了,却令她的眉稍越发深锁。
晚一步跟上来的搭档走到她身旁。
「如何?看到人了吗?」
她摇了摇头,揪起衣领,对着麦克风问。
「有人发现主嫌张盛平吗?」
耳机里传来窸窣声响,散落在建筑物四处的同僚接连回报。
「第二队没有。」
「报告,第三队也没有!」
「第五队没有!」
……
……
砰!
枪声霍地响起,穿透重重墙壁振动着耳膜,在这一秒显得异常尖锐,她瞪大眼睛,忍不住咒骂了声,飞身翻过沙发,拔腿往来源疾奔。
「负责後院的二队呢?」耳机里有人大吼。
「……大刘,大刘还在那里!」
冲到後门前,温羽婵缓下脚步,低声下指令:「二队的人跟上,其余人继续原地作业。」
握紧枪柄,她紧贴着墙边,推开通往後院的小门。
一双脚横在小径中央。
二队的大刘仰面躺在地上,额角有道血痕,看起来已经失去意识,身上的配枪没了踪影;温羽婵眯起眼睛,先确认一片宽广的空地没有人影,才挥手让身後的同僚上前。
「大刘?大刘!」
年轻的队员立刻上前去检查搭档的情况。
「还好吗?」向寒晨跟着蹲下来。
「还有呼吸……没有其他外伤,应该只是暂时被打晕……」
「赶快送到前面去,请医疗组处理。」
听见没有生命危险,温羽婵暂时放下心来,举目四顾,没有人整理的草坪杂草蔓生,再往外便是曲折的产业道路,以及稀疏林木,人烟罕至。
难道已经跑了?
她跨过矮墙,跳到马路上,想要查探清楚,却听见一阵低沉的隆隆声从身後响起,由远而近,宛如野兽的低咆。
後颈寒毛直竖,温羽婵倏地转身。
一辆黑色轿车出现在转角,狭路相逢,驾驶似乎停顿了一秒,而後猛催油门,往她的方向径直撞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