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回到局里已是傍晚,等待法医的初步解剖报告前,各自进行其他分工。
常毓予趁着空档悄悄离开走至楼梯间,拿起手机传了讯息给向暮知。
等了半晌,手机铃声响起,常毓予欣喜望外的按下通话键。
「喂,毓予?」
喜不自禁扬起嘴角,心里忽感一暖,紧绷的情绪也稍稍松懈下来。
「吃饭了吗?」
「嗯,刚刚吃了点饭团,你呢?还在工作吗?」
「对,我在市局,有新案件得处理。」
「……还好吗?」自从秋笙事件过後,听到案件不免会有些疙瘩,向暮知担忧问。
「别担心,交至我手中肯定分秒破案。」
向暮知在电话那头笑了,「你就吹吧。」
听见他的笑声,常毓予眼神柔和,轻声说,「暮知,我们一周未见面了。」
闻言,向暮知先是愣了愣,再度忆起下午和杨桃的对话,他忽地有些心慌,脸上微感燥热,嘴唇翕动了下,只道了一个音节,「嗯……」
没有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常毓予随意的又聊了几句。
「对了,你何时……」常毓予把哽在喉间的“回家”两字硬生生咽下,反应极快的改道:「回来?」
「今天就结束宣传和所有的访谈,预计明天下午回去。」
「我去接你。」
「别,太远了。」
「不远,你忘了我是谁?」
向暮知这才想起常毓予的吸血鬼身份,凭着异能的飙车技术直接把时间缩半,达到了事半功倍的极佳效果……实在叫人羡慕。
但向暮知因耿耿於怀着房租这事儿,不愿意屡次劳烦他欲果断拒绝时,倏然灵机一动,他道:「你如果肯收我房租,我就答应你的接送。」
常毓予先是静默不语,终左思右想後,决定妥协,他闷声道:「好,我收就是。」
向・小机灵鬼・暮知喜孜孜的立即把钱转给常毓予,他佯装严肃警告,「不许拒绝,不许退还,知道吗?」
「是、是。」
反正再退还的方法多的是,先哄好男神要紧。
确认常毓予收款完毕後,他才道:「我得回去工作了。」
「好,有时间再把地址和时间发给我,明日我专车接送。」
「毓予,谢谢你。」
「你我之间不言谢。」
向暮知让他逗乐了,「那再联络。」
「没问题,结束後回酒店好好歇息。」
「你也是小心为上,那先这样,掰掰。」
「嗯,再见。」
挂上电话後,他神采飞扬的哼着歌,迈步离开。
当他走远後,一道人影从墙壁里穿透而出,他站在阴暗角落边,盯着常毓予方才倚着的位置愣神发呆,启唇轻声念,「暮知吗……」
那双灵动漂亮的棕瞳,瞬时覆上一层阴霾。
常毓予欲往办公室时,远远就听见痛彻心扉的嚎哭声,他加快步伐赶紧前往查看是怎麽回事。
只见一名打扮时髦的女性对跪在地上的老先生大声咆哮怒骂,两侧有员警拉着她以防动粗。
她身边的中年男子则是掩面坐在椅子上,肩膀颤动似乎在哭。
「这是怎麽了?」
严以爵抬起头,眉头皱在一块儿,轻声道:「这两位是女学生夏楠的父母,而跪在地上的老先生是李兴的爷爷。」
常毓予已看过李兴的资料,他的父母离异,母亲抛弃他,父亲沉迷赌博,他是由爷爷带大。
常毓予向前扶起老人家,「李先生请起来。」
李老哭着摇头,「是我对不起人家,都是我没把孙子教好……」
「道歉有什麽用?还我宝贝女儿来,还给我!」夏母一听到这话,激动的再次声泪俱下。
扑通一声,原本坐着的夏父亦跪了下来,他呜咽着道:「我也求你,把我家楠楠还来……」
李老几乎泣不成声,他欲朝两人磕头谢罪时,被常毓予一把拉起。
「小陈,带李先生去休息室歇着。」
陈烈应了声是,扶着因太过激动身体颤抖不止的李老往休息室走去。
夏母见他离开,更是使力挣脱,她大声嚷嚷,「放开我,你们怎麽能让他走,我女儿的命谁来还,我……」
「难道你想杀了他吗?」常毓予沉声开口打断她的话语,抬起的黑瞳转红,深遂而锐利的直盯着夏母。
夏母望着红瞳有一瞬间的恍神,失控的情绪亦稍稍冷静下来,她转为低声啜泣,哭诉着道:「我就这麽一个宝贝女儿,她才几岁我就得白发人送黑发人,早就警告过她别跟那个混小子玩在一起,结果这不就出事了!?」
「李兴有什麽问题吗?」
「他有躁郁症,品行差常打架闹事,我真是搞不懂楠楠喜欢他哪一点……」
常毓予瞥了严以爵一眼,严以爵心领神会的朝两人道:「我需要你们更多的消息,才能早日破案逮捕真正杀害夏楠的凶手。」
夏父点点头,「一切拜托了。」
四人坐在审问室里,常毓予率先问,「她时常深夜未归吗?」
夫妻对望一眼,双双点头。
「为何没限制她?」
「我的工作忙,又是轮班制,我先生又时常至外地出差,难免就……」夏母支吾道着,自感羞愧的低下头去。
「既然如此,你们为何会知道李兴有躁郁症?」
夏母深吸口气,老实招供,「我偷瞧她的简讯和日记……」
「……夏楠知道吗?」
「她知道,我们因为此事多次大吵,但我也是因为担心才这麽做,身为她的妈妈,我有权介入她的生活圈。」
严以爵嗤笑,「包括探看她的隐私?」
夏母闻言唇张合几下,却还是选择噤声。
常毓予又问,「她和李兴交往多久了?」
「他们国中就开始交往,还一起进了同一所高中。」这一次,换夏父回答。
「等等,我记得夏楠所就读的高中是明星学校,那就意味着李兴的成绩也不差才是,但为何你们对他的观感这麽差?」
两夫妻对望一眼,夏母答道:「详细情况我们也不清楚,只知道他上了高中後成绩变差外,还时常打架,有一次竟然把导师打到住院,所以我当时禁止她再和李兴来往,但这孩子性格也倔,怎麽也说不听。」
谈至此,夏母的泪水再次从眼眶滚落,「都是我的错,如果我多花时间陪伴她,她也不会如此……」
常毓予轻声一叹,最後只道了句节哀顺变。
笔录完成的差不多,剩下的工作便交由其他警察处理,他和严以爵先回到办公室。
才刚入座,白喆便带着报告现身,众人迅速移至会议室。
「接下来的照片得做点心理准备。」白喆把灯调暗,板起脸孔严肃道。
「别担心,我们心理素质高,开始吧。」常毓予坐在会议桌的中央,手肘抵在桌上,下颚轻靠在交错的手背,收起平时的轻浮,眼神转为凌厉。
白喆颔首,操作着笔电,徐声道:「这是第一起案件,死者为女性,姓罗,年龄三十,致命伤在头部。」
当照片放出来时,陈烈不禁倒吸一口气。
照片中压根儿看不出头部的形状,後脑勺明显被打凹了个窟窿,脸部因被鲜血染红一片,几乎看不到她的神情。
「死亡地点在她的租屋处,头部遭到多次重击,死前应该有饮酒,桌上都是酒瓶,房间里的酒气味极浓,屍体为早上的十一点,前来收房租的房东发现的。」
「死亡时间也是零时?」
「对。」
「嗯,继续。」
白喆接着把第二张照片放出,这一次是严以爵骂脏话。
「卧槽,这人是变态阿。」
常队戏谑眼神瞥了过去,「队花,气质呢?」
严以爵横了他一眼,警告他办案时别闹。
这一幕看在白喆眼里直接变成打情骂俏,心里不是滋味,快速插话道:「张姓死者今年四十五岁,死亡当天全身酒气,案发地点是无人巷弄,致命伤在脸部,失血过多而亡。」
他顿了下,又道:「发现屍体者是妻子,因彻夜未归故妻子到处寻他,约傍晚六点她终於找来昨晚聚会的酒吧,你们猜猜看她怎麽找到的?」
「心有灵犀?」
白喆眯眼瞥了严以爵一眼,嘴角微勾吐了句「不对。」
严以爵隐隐感觉到他的笑容带有取笑意味,怒回瞪。
常毓予思索了下,「手机。」
「Bingo。」白喆笑呵了眼,眼里闪烁着崇拜,「果然是哥哥。」
常毓予仍然的面无表情,伸手拍了拍严以爵的肩,队花傲娇的哼了声。
「他的妻子拨打他的手机,结果铃声正巧从巷弄传出,我们到场时她几乎快昏厥,挺可怜。」
众人有些不忍再看,碎裂的酒瓶直贯穿嘴巴,前额也有碎玻璃,乾涸的血液流淌在双颊,彷若恐怖片的使人心惊肉跳。
「内脏同样被挖出,死亡时间也是零时。」白喆微蹙眉,语气亦愈加凝重。
常毓予以眼神示意他继续说。
「第三起就是这对高中生情侣档,两人今年刚满满十八岁,死亡地点在竹林间,男生的致命伤在脖子,女生则是胸部。」
「女学生没被挖出内脏是怎麽回事?」严以爵问。
他放出其他三位死者的腹部照,「你们瞧,这三人的腹部都有缝线痕迹。」
接着放出夏楠的照片,又道:「只有夏楠的腹部是漂亮的,我按压过,她的内脏都还在,这三人却都是空的。」
「所以可以推测,凶手的目标是李兴,夏楠只是正巧在场,对吧?」严以爵朝常毓予问道。
「嗯,初步确实可以如此推测。」
「还有一点,我在他们的腹部肌肤检测到微量福马林,可能是凶手用来装内脏用的。」
常毓予把背靠在椅背上,双手环胸,修长右脚覆在左大腿上,「看来这名凶手很懂医学。」
「但是为何要偷内脏?」萧海困惑问。
常毓予站起身来,他走至白喆身边,翻看照片沈思半晌,忽道:「老萧,把死者这一年间的就诊纪录全数调出。」
「遵命。」
「小陈,去重案组把前两起的家属笔录、通话记录及财务状况等全转给我。」
「收到,我立刻去。」
最後他望向严以爵,「李老的笔录麻烦你,我先至前两起的命案现场走一趟。」
「好,等等会合。」
常毓予颔首,他神情严峻的朝众人道:「这三起命案的时间间隔都只有一周,为了阻止凶手逍遥法外继续行凶,我们得尽快破案。」
「队长放心,就算得通宵达旦,我们定会让正义得以伸张。」萧海的眼镜闪过一抹精光,中气十足的答应道。
「队长,我也是。」
「好,那就地解散,各位速度!」
常毓予交待完毕後,欲转身离开时,白喆拉住他,「我跟你一起去。」
不让他有机会拒绝,赶紧又道:「我可是前两起案件的法医。」
常毓予在心中哀嚎了声,最後只得闷声点头答应。
严以爵在後头瞧着白喆那头冒小花的背影,微眯起眼。
【FreeTalk】
这两篇着重在破案,可能会稍显沉闷,但糖一定会有的!
谢谢赏文,一起来聊天,またねヾ(^^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