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能杀人。
向暮知坐在接待室中，翻看一篇又一篇的报导，所得到的心得。
狗仔於暗地里拍到了他和杨桃的身影，并把警方官方的口述断章取义，再加油添醋的彷若亲身现场，简直唯恐天下不乱。
两人本该直接带到审讯室，但常毓予却说审讯室的气氛沈重，先在接待室待着。
常毓予此举让向暮知觉得贴心，原以为刑侦队队长较为硬气冷酷，却异外的和蔼可亲。
杨桃站在角落和同事通电话，边说边哭，好不心伤。
向暮知的脸色亦好不到哪去，已经皱成一团的眉头还未曾舒展开来。
通讯软体更是挤爆假关心真八卦的讯息，他简直想要关机。
最让向暮知佩服的就是，能够把他空白的情史拿出来讨论外，还能为他贴上双性恋的标签。
这一个赛一个还精彩的报导，让这大半夜该是闭眼休憩的时间，却是精神抖擞地刷热搜嗑八卦，简直快看不过来。
向暮知头疼欲裂的好想来杯浓咖啡。
似乎心里的愿望被谁听见了，当他一抬头时眼前出现了一杯热咖啡。
「向先生，帮您买来咖啡了。」陈烈露出一抹灿笑。
向暮知茫然困惑的看着眼前的咖啡，「我……」
他的话未说完就眼尖的看到咖啡纸杯上贴的纸条，那是陈烈写的，简单的说，就是常队滥用职权让陈烈替他跑腿，买杯热拿铁送给身心俱疲、可怜兮兮的向暮知。
向暮知嘴张了张，再抬眼看陈烈，只见陈烈朝他比了个“嘘”的手势。
微颔首，向暮知变通的转了话语，「谢谢您，还如此劳烦真不好意思。」
陈烈满意一哂，「没什麽，服务人民本就是我们该做的，况且您还是我们队长的贵客。」
语毕，伴随着陈烈爽朗笑声。
向暮知嘴角抽了抽，这句话貌似哪里不太对。
他拿起咖啡打开盖子，拿铁香扑鼻而来，顿时间他亦冷静许多。
「那个，陈警官。」杨桃重新回到座位上，轻声开口。
「是，杨小姐您说。」
「我同事已经帮我联系上经纪人英姐，她正在安排飞机回国，英姐也联系好律师，等等律师会先过来了解状况，晚些她需要发筱晓姐的死亡声明稿。」杨桃一字一句道的很清楚。
「我明白了。」陈烈拿着笔记本和笔纪录杨桃的每句话，写好後递给杨桃确认，确认完毕後他就先出去拨打电话，让他人看守。
两人一阵静默，谁也不知道此时此刻该说点什麽。
「那个……最近还是先把WB卸载，免得看了闹心。」向暮知瞧着她一脸沮丧，不禁先开口。
「没事，我撑得住……」
「你和筱晓的感情很好。」向暮知温声道。
杨桃点头，「是的，我任职约两年而已，但我生性害羞，说话也较拙，所以英姐不是很喜欢我。」
「既然不喜欢你，何必招聘你？」
「是筱晓坚持雇用我的，她告诉我，她一直以来在毒舌野兽的丛林中奔走，所以她希望有一片草原能提醒她，这世界还有安然纯粹之地。」杨桃说这话时，很轻。
「我大概，能了解她的想法。」向暮知微微一哂。
「筱晓她真的很好，对我最是真诚实意，无所不谈。」
提及苏筱晓，杨桃眼神中闪过崇拜喜欢的光芒。
「是阿，当她认定你是值得深交的朋友，还真是对你掏心掏肺。」
听到此话，杨桃眼眶红了，她张了张口，最後还是什麽都道不出。
身为苏筱晓这两年来最亲密的助理兼闺蜜，她心中一直藏着的白月光她都知晓。
但人都已经逝世，再说这些只徒伤感。
「节哀顺变。」向暮知见她久久未回话，以为是自己又触动了她的伤心处，有些歉然。
「……向老师您也是。」杨桃抿着唇不想让眼泪再度溃堤。
气氛再次陷入静默，还好没有持续太久，便被薛燕子的进入驱散。
向陈烈介绍完自己，她便转向向暮知。
「暮知，这到底是怎麽回事？」
薛燕子一脸忧心如焚，说话声音高了八度，尖锐而焦躁。
她一接到林书白的电话，原本已在家里准备沐浴，便又匆匆忙忙赶过来。
向暮知站起身来先安抚薛燕子让她坐下，柔声徐道：「别着急，先听我解释。」
「说吧，我听着。」向暮知的声音温煦，不知不觉就让薛燕子冷静下来。
「事情是这样的……」
向暮知一五一十如实告知，详尽的描述给薛燕子听，陈烈也趁此录音他们的对话。
薛燕子始终沉默着听向暮知道来，最後她叹了口气，说出了句让向暮知诧异的话语。
「她这是连死了也要黑你。」
向暮知还没来的及回话，便被门口进来的女子截足登先。
「燕子，许久未见你还是这麽毒舌。」
来人是律师邹琪格，约莫四十岁，长的端庄好看，精练自信的气质是新时代女性的代表。
「律师竟是你？」薛燕子皱起眉来，眼神中带着点厌恶感。
邹琪格优雅一笑，向陈烈介绍自己後在杨桃身边坐下。
她边拿起资料边道：「同是法律顾问毕业的学妹应该知道，就算对方已经逝世，只要言语文字间包含人身攻击、造谣不实传闻，我方都可以向你提出申诉，学妹不会都忘了吧？」
薛燕子用鼻子轻哼了声，「忘了，忘的彻彻底底连一点渣也不剩，谢谢学姊指教。」
「那你最好是从现在就记得，希望学妹谨记教训别再犯。」邹琪格嘴角扬起轻蔑笑容。
薛燕子直接翻白眼送她。
「两位女士，这里是市局请你们消停下。」陈烈用笔敲敲桌子提醒道。
向暮知倒是习惯了薛燕子这大姐头的模样，她虽然是法律系毕业的，但叛逆的不务正业还被同侪家人鄙视嘲笑过，她却依然故我坚持从事喜欢的行业，再怎麽辛苦坎坷她依旧乐此不疲。
薛燕子的坚持是对的，她确实是成为经纪人的好料子，不仅挑人眼光准确，更能把艺人磨练到发光发亮，稳紮稳打的往上爬。
「薛姐，白白呢？」向暮知左右张望，没见到林书白的身影。
「我自己来的，他说他等等过来。」
向暮知颔首，「辛苦了。」
薛燕子瞪了他一眼，「你果然还是不让人省心，好不容易打起的名气恐怕得下滑脱粉。」
思即此，薛燕子简直想掐住向暮知的脖子使力的晃，对他大吼，别老是把自己搅进去。
「抱歉……」
此刻，只有这两字能含括他的心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