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有谁去救那个学生?」看到那纤弱的女孩即将难逃一劫,马路两旁的
行人都胆颤心惊,有些更闭起双眼,不忍去看接下来的凄惨场面。
一阵尖锐的车轮胎与油柏路面的摩擦声过後,四周再听不见任何声音。和行人预想的不同,段子严脸上完全没有流露出恐惧的神色,双眸闪出冷酷的寒光,只见她在千钧一发间,伸出一只细弱的手臂,想阻止那货车的冲力,大家都认为她是在螳臂挡车,简直是妙想天开,那货车向她的手掌位置迫近,就在撞向她那千分之一秒间,车停止下来了!
庞然大物面前的她丝毫无损的立在原地,众人张目结舌。没料到表面看来弱不
禁风的女孩,居然会有如此大的力气,光是用一条柳臂就按停了一辆车!
司机也为她捏一把冷汗。「呼,总算没事了。」她看了看那司机,缩了手,迅
即跳回行人路,目送着那侥幸的车辆远去,而众人的思绪仍滞留在方才的惊吓
里,未能回复过来。一片死寂被一把凶狠的嗓音划破。
「你刚刚在做甚麽?你不要命了麽?」严子段紧握她两肩,紧张的问。段子严怯怯的说:「对不起,我只是想救你,一时情急就......」话未说完就被他打断:「笨蛋!你有甚麽事情的话,我可不想赔汤药费啊!」他稍顷续道:「我不希望,我的同学......会有甚麽三长两短。」「嗯。」段子严涨红了脸,不敢再说甚麽。他瞪住她良久,握在两肩的手的力
道逐渐放缓,而路上的情况回复正常。
「好啦。再见。」他转眼消失在段子严的视野中。
*
「芊娜!」翌日,段子严兴致勃勃地把放学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姜芊
娜:「我当时感觉到有一种奇妙的力量,原来我可以改变物质的重量啊。我改
变货车的重量,在我而言表面上那是货车,实际上我接住的重量不过是一本参
考书的重量罢了,然後我改回货车本身的重量,货车就驶离了。我在练习用眼
睛去改变物质的重量,可是仍未熟练。」
「真的吗?」姜芊娜睁着大眼道。「我不相信,你证明给我看。」
「好啊。」段子严牵住姜芊娜的小手问着:「你要身体变得有多轻?」
「就羽毛的重量吧。」
段子严轻轻闭目,「变好了。」她放开姜芊娜的手,此时一阵大风吹过,姜芊
娜整个人被风吹起。
「啊!你被风吹走啦。」段子严急忙跑过去掳回姜芊娜。「我得马上把你本身
的重量变回来。」
*
午膳时间的樱雅学园热闹非常,到处人头涌涌,没多久,在雨天操场上出现了
一条长长的人龙,严子段顺着人龙的尽头远望,想知道发生甚麽事。
「快来听啊!叶小津的预言大会要开始了!」叶小津的助手林柏然在操场大声嚷嚷。刚好严子段百无聊赖,便也混入人群中,听听她有甚麽预言要说也好。这个叶小津在学园中有「神婆」之称,因为她的预言灵验度高达九十九点九个巴仙,所以很多同学对她的预言深信不疑。
拥有一双锐利眼睛的林柏然远远就发现到严子段的身影,向叶小津说:「咦?原来暴君也在排队呢!你今早小息不是要找他又找不着吗?他在队尾。」叶小
津应了句:「是啊!我差点忘记了!」原本坐着长椅子上的她,即刻站起来大
叫道:「严子段在吗?你先过来。」
严子段暗自高兴,认识熟人果然有好处,不用排队便可优先听预言,真好。遂
大摇大摆的走上前去,叶小津的安排惹起其他同学的躁动不满,怨言四起。
「为樱雅学园的全人类谋求福祉,为拯救被领袖生欺压的於水深火热中的学生
们,严子段,学生会王国最高权威,威风八面的大驾光临啦!」严子段大喝一
声,意气风发的跃落在叶小津面前。
「白目。」叶小津嗤之以鼻。「拜托了,每次都是这样说,开场白转一下好不好?」
她重将目光放回那长长的人龙,用着虚无飘渺的呢喃语调说:「各位,我本来不想这样做的,不过我要向他道歉。」接着她朝他鞠躬:「对不起,我忘了把那个预言告诉你,害你昨天差点发生意外,如果我早点告诉你,你也许会加倍小心......」
众人的嘴巴张得大大的。不会吧?神婆小津竟然会向暴君道歉?堪称百年一见的奇景。严子段拍拍她的肩:「不要紧,我人还活生生的站在这啊,对不对。不要内疚啦,是我不好。幸好子严救了我说。」
「那也是我本来预言的一部分,幸好实现了。你没事便好了喔。」叶小津着他
离去,继续举行她的预言大会。
预言大会结束後,叶小津眼睛闪着奇异的眸光,无语凝视校舍,忖度:这世界有拥有超能力的人,称为超能力者,有的是天赋,有些是後天,据我所知的超能力者分别有『知恋』、『阅雩』,还有拥有『预言』能力的我。看来,下一位超能力者出现了。
*
隔天上课,段子严抱着一叠厚厚的书本,苦恼地自言自语:「我的生物课业仍
没做好,怎麽办?」
此时,严子段走进课室,彷似步进宫殿中,流露一副充满威严的模样,大手俐落的拉开椅背,带着一副狂傲自满的神情,潇潇洒洒地坐在椅子上,极具王者风范,看得段子严怔住半晌,他有意无意地瞥那蹙额愁眉的绵羊型女生一眼,旋即拿过她的课业说:「我替你做吧。」
「但是我的字迹和你的不一样啊。」他是公认的生物科全级第一名,她自然乐
意接受他的帮忙,虽然给他拿了课业,段子严仍然没有完全放心下来。
严子段打开了他的作业:「你抄写速度太慢,那我念给你听,你赶快写下
来。」
「嗯。」於是段子严一边抄写答案,一边吐嘈:「唉,念生物烦得要命,我超讨厌生物的。真搞不懂为甚麽要念。」
「其实,念生物是为了......」严子段回答她,只见他把头凑近她,段子严张大两目,呆呆的注视着,他那炙热的唇逐渐接近她的俏脸。
*
却见严子段的唇接触她脸该刹那,他忽然弯下腰,拾起一张画纸:「你的功课刚刚掉出了这个。」赫见画中人竟然是自己,他问她:「你为啥画我?」她都
不知道为甚麽会画他的啦,只是满脑子都是他的身影,她发现最近她想起他的
次数增加了,随意找一个理由搪塞过去:「因为你的四肢比例恰到好处,对我
画画有帮助。」
「怪人。」他递回画纸给她。
「哦,谢谢。」段子严急匆的接过纸张,心依然在怦然跳动,虾子般红的脸儿
未退,她刚刚以为他要对她做甚麽了?
「好啦,功课还没完成呢。」他提点她:「喂,这里的字写错了。」她马上改好它。
「你还没说完啊,念生物是为了啥......」段子严逐问道。严子段思索半晌缓说:「我看,大概是找我们的生存意义?」段子严轻叹气:「人生存有甚麽意义?漫无目的,出生就是为了迎来死亡。」「你错了,你说人出生是为了『迎来死亡』,这就是它的目的,跟『人生是漫无目的』一句矛盾。」严子段续道:「我们拥有的自由,实际上也是有局限的自由,如果你生存於无限制、法律的世界,没有任何事物来管束你,你的自由也是不自由的体现。」「所以如果天堂是自由的,就是痛苦的地方。」严子段望向窗外苍穹:「人生存的世界实际上是一个局限的世界,我们不能远离我们生存的空间,所以完全的自由是不存在的,即使是天堂都不会有这样的自由。」「我想地狱反而会更好过吧。」一阵沉默後,段子严在唇边吐出一句说话来,「如果我的家人在地狱,我在天堂,我不如到那里陪伴他们吧。」严子段怔怔的注视她语毕流露一抹落寞的笑容,谈论生死像在讨论家常便饭的话题一般,他心坎中俨如被刺了一根尖锐的小针:「可是天堂的不自由和地狱相比,可会更难受吧。」
「然而假如世上不存在两者,我们会怎麽样?」段子严张着盈盈大眼,用清脆的声音问着,是严子段最为着迷的,充满韵味的柔和声线。「嗯,大概会轮回转世吧,不过人的下一生都是人,不会变成动物。」「那有关生存意义,你有何看法?」「不晓得。」「如果人无法满足基本需要,不会去想有关生存意义的问题。」「可是不代表那人没资格去想。」严子段用笔在纸上勾勒出一个大三角形,把三角形分隔数份,由最底一格写出物理层、生物逻辑层生物文化界,到最顶的价值层。
「有念过是吧?」「嗯,人生有不同层次,要首先满足物理层,再逐渐发展,才可发展至最高的价值层。」「可是这理论抹煞了人的价值,难道我们未满足物理层,就没有资格去想更高层次的事情吗?」「我想是实际上任何事都是存在於同一层次。因为人的价值和需求是可以共存的。我没有说人没资格去想啊。」严子段说到此处,开始有点烦躁。「假如人有一个生存目标,也说不会再寻求生存意义。你的说话在某程度上是
正确的,人难逃一死。问题是我们要如何使用我们在世上的时间。生存的意义是自然发展出来,因为我们每人都有一特定课题去学习和成长。」严子段语落,掠见班房外面,老师的身影接近班房,他瞥见身旁陷入沉思的女生一眼,撂下一句。
「好了,老师来了,待会再说。」人生的意义到底是甚麽呢?我真的好想知道。段子严反覆思考他的话语,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反而满脑子是他的身影,她搞不懂她到底是怎麽了,只要听见他低沉磁性的声线,她感到全身的骨头都酥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