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给说到对於这窦侧妃的印象,蓝琼鸾将脑子里的记忆,都给密密翻过一回,最深刻的犹为是飞星於她新婚首日,来找她时曾与她说过的事。
彼时的窦侧妃才刚给抬入府,还没过上多少时日,却已经让王爷趋之别院,还用的是弹琴难听这般令人难堪的由头,便扔到偏僻的偏殿去了。
不仅然是如此,而後高莲华更是几乎不曾踏足别院,便是去个一两回,也只是山大王巡地盘似的,绕个几回,顺便目测一下这窦侧妃的脖子粗细,便算完事。
要蓝琼鸾来看,这窦侧妃也是够耐性,就这样过了将近半载,她依旧能雷打不动的,镇日里做着自己的事。
恰若半点给丈夫冷待的感觉都没有,过的日子且是能称上惬意二字。
正房自是有条小路能通往接待後院女子的偏厅,慢步缓行,蓝琼鸾不同於窅儿及陈嬷嬷,对於这窦侧妃的出现心生嗝应,反倒有些说不出的好奇。
踩着沉稳的脚步,蓝琼鸾目不斜视的越过门槛,便是迳自向着偏厅主位而去。
眼角余光是一娉婷女子,纤瘦玉质,看来十分白皙娇嫩的手掌交叠,虚挨在小腹位置,见她入厅,便是款款起身,当头就是软声说道:「莹莹见过夫人,给夫人请安。」
垂下眼帘,蓝琼鸾彻底遮去视野所能及,那属於窦莹莹的身影。
也不急着应话,就是几步上前先给坐上正位,蓝琼鸾这才递给她一个目光,摆手应声,「便是莹莹罢,怎生的这样好模样,让人眼瞧着就喜欢。」
只见下首垂手静立的女子肤色素白,几是说得上是病态一般的苍白,只那一抹两点红晕,微弱的拢在脸颊,才稍微不让她看来那样仙气──恰似随时都要驾鹤西归去。
若说这寻常人带着病弱模样,可是多少不怎麽令人瞧着顺眼,就怕不时便可能要给厥过去。
又不是在养瓷,还得怕磕着摔着,可不累人?
但偏生这窦莹莹虽是身子消瘦,面色略有青白,却是一对大眼灵动的不行,那极为精致的五官便是搭上死白的肌肤,到底美人还是美人,依旧是让人一眼望入,便是惊艳。
遂着窦莹莹躬身下拜的身姿曲线,蓝琼鸾不禁多瞅上几眼,又给晃回自个身上……好吧,没人家凸,也没人家翘。
「妹妹莫要多礼,说来这还是咱们头一次见面,这样可就生疏了。」虽说这生疏一词搁在她俩实际情况上,可以说是名副其实得很,蓝琼鸾却还是得要这般招呼。
话一说完,蓝琼鸾就被自己的话给酸到牙根去了,叫一个年纪比自己大的人妹妹,忒显老了。
「王妃真是客气,这都是莹莹该做的。」双眼盈盈若含碧水,窦莹莹这一眼望来,端的是娇媚动人,若是男子,哪儿不能给引起保护欲?
事到而今,蓝琼鸾才终於有了所谓给嗝应到的情绪,像一口血噎在喉头,你说吐也不是,咽下更不是,直让人憋屈的可以。
指着椅子,蓝琼鸾先让窦莹莹给坐下,而後便是突如的默默无语,且看着窦莹莹该如何发挥。
窦莹莹见蓝琼鸾这样作态,便垂下了头,小媳妇般的用贝齿细细的抵着红唇,良久,才轻轻的说道,「王妃,盈盈此番是请罪来着,前儿个日子,莹莹身染风寒,饮药也不见好,可是怕过了病气给王妃,这才不敢来见王妃,请王妃恕罪。」
话说着。窦莹莹便是趁着蓝琼鸾对她这一番话没给反应过来,就抢着双膝一脱力,「咚」的一声,跪的极为扎实。
蓝琼鸾还没给人这样行过大礼,当下是冲下去将人扶起,还是这样装傻充楞都不是。
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门边便传来男人的声音,「嗯?这时间夫人怎麽没有在看帐本?」
便在这一刹那,蓝琼鸾傻了,窅儿也给愣在原地,还是见多识广的陈嬷嬷赶紧上前,双手一用力,就要将跪在地上的窦莹莹拉起,就怕王爷误会什麽。
却不想外表看来这样纤弱的窦莹莹,任是陈嬷嬷怎麽拉,都拉不起身,犹能施劲挣开陈嬷嬷的手,就是一把将头狠狠磕在地上,甚至连地板都给撞出「咚咚」声响,半点不留情。
「王妃息怒,莹莹以後会听话的,什麽都听!」夹杂在磕头声中,是窦莹莹飘渺的求饶声。
可落在蓝琼鸾耳畔,这细软嗓音却恍若雷声轰隆,震得人头脑发麻。
蓝琼鸾从前听过一些世族小姐说过,这後院多的是佛口苦心的白莲花,不消她说些什麽,自会引得男人百般怜惜。
那时她是嗤之以鼻,还成个什麽花?
娇花易凋,活的这样不长久,那些人却还赶得上去做,才是要命罢。
当时的不屑一顾,今日却是欺到自己头上来了,让蓝琼鸾怎麽还能平心静气?
要说她虽是把正院收拾乾净了,可门房依旧大半是窦侧妃的人手,她要知晓王爷的归府时刻,可不轻易?
想来也仅是反掌折枝,那样轻松的工夫罢。
蓝琼鸾本是想着慢些收拢权力便是,又怎麽会想的到,她这一懈怠,换来的便是人家掐着时间,准时装可怜来了。
要知道临出门,她可是替这窦莹莹卜上一卦,那时不是给说是大凶之兆麽?
怎生的而今情势瞧来,却是她才是那将要因势倾覆的一方。
蓝琼鸾这般思虑间,高莲华早是长腿迈开,阔步便给步入偏厅内,桃花眼滑动,几息间厅中一切就全然让他收入瞳眸。
蓝琼鸾心绪未定,犹是那样的惊愕神色不及收起,就这样直直迎向返家的男人。
可高莲华搁在蓝琼鸾身上的目光,却仅有一瞬,便不再徘徊。
於下一秒,男人的视线偏动,便是深深的将伏在地上,浑身轻颤却强自憋回眼眶湿意,那样无助的女子搀扶起身。
长身玉立的男子面容惊华,按在女子身上的手掌晕着一层盈润光泽,映着女子脸庞未及乾透的汗意,及额上隐隐沁出血丝,男俊女娇不说,挺拔男子手扶着小鸟依人的女子,看来便是一对璧人。
这一切的场景,落在此刻的蓝琼鸾眼中,都显得那样不真实。
「王爷……」窦莹莹的嗓音滚着棉絮似的,轻软的让人有种会陷落其中的错觉──虽於蓝琼鸾而言,此刻确然已是令她陷落。
还是第一次给人陷害,蓝琼鸾只觉得脚下的地板也变得不甚踏实,失重般的,脑筋一片迷茫,半天都转不过思绪。
不见蓝琼鸾那忐忑模样,男人桃花眼闪过几丝光彩,看向窦莹莹,他薄唇微动,似乎下一秒,就要说出让蓝琼鸾无处置身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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