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我在等你
姜尹洛很节省，从以前他就是能省则省的人，花最多的就是在秦赫身上，诸如演唱会门票、唱片、杂志，甚至秦赫代言的东西，他都会省吃俭用买下来，他曾经有一个星期吃泡面的纪录，还因为摄取太少蔬菜，造成肠胃不舒服，送进医院。
当时他还害他妈妈请了两天假照顾他，让他愧疚了好久。想来，那也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待在农场的五年大概是他人生最健康营养的时期，吃饱、睡好，还有适当的劳动与运动。
反观现在，则是他最辛苦难熬的日子，每天劳动，浑身脏兮兮，回到家倒头就睡，刚开始还全身酸痛肌肉拉伤，可让他苦哈哈一阵子，过了两个礼拜他的身体才勉强跟上了粗重的劳动量。唯一清闲的日子就只有放假与工程完工等待下一个工程案的时间，不过基本上案子是一个接着一个来，忙碌的很。
不过这样也好，他就没有太多的时间思念秦赫，偶尔听新闻，知道秦赫人不错他就安心了。
现在他没有其他顾虑，好好过日子。他一直告诉自己，久了他就会习惯了，或许有一点闲钱他可以找好一点的工作，换好一点的环境。
姜尹洛套上简单的衬衫，搭上灰色的外套，往外走去，今天是工程完工日，要和大夥儿聚餐，顺便讨论下个工程的事项，他提早出门，避免任何意外耽搁让他迟到。
已经入秋了，天气微凉，枯黄的树叶随着风缓缓坠落，走在路上难免有萧瑟之感，姜尹洛下了公车就有这种感觉，尤其是听到周遭的情侣在讨论要去哪里吃饭，他更觉得孤单寂寞。
他苦笑，他这辈子都该习惯这样的心情，唉……也许该去找个老婆，简单过一生，只是现在他没什麽积蓄，大概也没有女人敢要他。
沿路商店街很热闹，这让姜尹洛感到诧异，他甚至看到民众大排长龙，不知道为了什麽排队。他看了眼时间还早，便沿着人龙的方向一探究竟。
很快的，他便发现排队的主因。
秦赫出唱片了。
唱片行外面张贴好几张秦赫的海报，更是以「回归的野性王子」、「奇蹟的野性歌手」、「上帝眷顾的男人」几个标题来展现秦赫出唱片的难能可贵。
海报上的秦赫造型阴郁，带了忧郁的眼神望着远方，似乎在寻着什麽、等着什麽、盼着什麽，下方的一行字胜过千言万语。
「我在等你」
姜尹洛愣在原地，半天回不了神。他看着秦赫的海报红了眼眶。
那行字在他心里产生震荡，他咬着牙逼着自己不去想，可是越是这样压抑，他越觉得难受。
他也在等他。
姜尹洛垂着眼眸，咬着牙，不让自己激动的情绪展露在脸上。
他觉得自己卑鄙，嘴上说放弃，可是心里却总期待，有一天会突然遇到秦赫。
他甚至期待秦赫找到他。
他觉得自己这种冀望很可笑，他凄凉地嘲笑自己、咒骂自己，说自己是杀人凶手、绊脚石、麻烦精，让心情跌到无以复加的状态。他其实很病态，非要残忍的对待自己，让心痛得无法呼吸，才能让心里感到舒适。
医师说他是由於负罪感产生的强烈自责。
姜尹洛做了几次深呼吸，才让心情趋於平缓。上次在便利商店，他心情就还好，果然还是秦赫的表情和那煽情的字眼触到了他心里，才会让他差点儿崩溃。
大概是他站得太久了，引来旁边人的关注，好心的粉丝还地跑来跟他说：「你是要买秦赫专辑的吗？」
姜尹洛尴尬地摇头，说：「我只是看看而已。」
那人明显不信，表情很是古怪。姜尹洛窘迫，回以一个尴尬的笑容。
他确实有买唱片的打算，可是无故被关切，打消了他的念头。他看了看时间，才发觉他在这里逗留太久，赶紧离去。
他打算改天再来买这张专辑，毕竟身为秦赫多年的粉丝，收藏已变成一种习惯。秦赫的作品和周边成了他的家当，搬家时有一半以上都是他的宝贝，虽然他说服自己忘记秦赫，但他根本舍不得丢掉任何关於秦赫的东西。
他总是在自欺欺人。
到达约好的餐厅，姜尹洛看了一下手表，沮丧地发现，他还是迟到了十分钟。他预估到达的时间会提早三十分钟，可是却晚了，可见他在唱片行前呆站了多久，难怪会引起别人注意。
姜尹洛在服务生的带领下进到工头预先预约的包厢，他向大夥道歉，说自己在路上耽搁了，不过就算这样，他也勉不了被罚了两杯酒。
姜尹洛酒量不好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不过就是因为酒量不好才需要喝，美其名是训练酒量，实则是准备看笑话，毕竟酒醉出糗这种事，怎麽看都看不够。
他上次喝醉是在新人聚会上，当时加上他刚好有三个新人，工头办了一次聚餐，让新人能迅速融入团队里头，那次可把姜尹洛整惨了，他喝了一堆混搭的酒，喝到他都以为自己会挂掉，隔天宿醉超严重，把他折腾得不成人形。
叶师傅和工头还笑他，喝醉後胡言乱语哭来哭去，姜尹洛觉得特别丢人，在心中发誓，绝对不会再喝醉酒！
「庆祝顺利完工，大家乾杯！」工头高声一呼，所有人高举酒杯，碰在一起好不响亮。
姜尹洛回过神来，赶紧举杯，在大家似笑非笑的表情下，胆战心惊的将手中的酒乾了。这已经是第三杯了，他该庆幸今天喝的是红酒和啤酒，而不是高粱、威士忌…。
「这次大夥表现不错，进度没有落後，新人表现得很不错唷！」工头满意得赞美了几句，平时严肃的表情消失殆尽，和颜悦色的模样让姜尹洛差点认不出来。难怪叶师傅说工头其实是好相处的长辈，只要下了工，对谁都像朋友一样，对待新人更加如此，难怪叶师傅私底下都偷称工头是父亲，实在是实至名归。
「过奖了，都是大家的功劳。」姜尹洛感激得看向他们，又说：「毕竟我不是专科毕业，让你们多费心了。」大家帮他很多，有时候看到他出错或是有难，都会帮上一把，让姜尹洛很是感动。
叶师傅倒是替姜尹洛说话，「小洛学习能力好，不碍事的。」
李师傅附和，也赞美了姜尹洛几句，让姜尹洛不好意思。
坐在姜尹洛旁边的蔡瑞祥想起什麽似的，开口问：「小洛，你怎麽会来这里工作呢？」这句话他憋了很久，他和姜尹洛当初不熟所以没问，现在倒是熟到无所畏惧，直接把以前的疑惑说出口。
「这个嘛…」姜尹洛当然不可能说实话，只能简略回答：「原本开了一家小杂货铺，不过资金周转不灵，收掉了。我找不到工作，刚好看到这里缺人来试试，很感谢工头的收留和师傅的教导。」
「是投资失利吗？」蔡瑞祥问。
「是啊…」姜尹洛为难地笑了笑，虽然实情并非如此，不过对方想的原因确实是不错的藉口。
这下换师傅安慰他了，「别伤心，你还年轻，还能继续打拼！」
姜尹洛笑着回应几句，草草结束了这个话题。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工头终於提及正事，他摊开收到的工程设计图，向大家讲解起来。
「这次要接的案子时间紧迫，是演唱会舞台搭建。」工头摊开设计图让在场的同人观看，姜尹洛自认菜鸟看不懂，瞄了几眼就老实坐在位置上听工头发话。
李师傅皱着眉头说：「但我们不是专业的舞台搭建公司，虽然有做过，但怎麽会找上我们？」
工头毫不必会地说：「这是我朋友委托的，原先是他们的案子，但他们临时接了政府的案子，调不出时间人手，所以推荐我们公司。」
叶玮铨在那间公司有好友，也知道那间公司的能耐，所以他很疑惑，有可能会有两个案子卡在一起的状况？难道是当初时间弄错了？这麽低级的错误有可能会犯吗？叶玮铨不相信，直接向工头问个所以然。
「案子似乎是订在去年，设计图画得差不多了，但歌手出了点事情，所以案子拖延才会变成这样。」工头回想了一下说。
「这样啊…」叶师傅叹了口气，这种意外也没办法。
李师傅则说：「那我们何时开工？」
「四天後。」工头看向在场的人说：「你们这几天好好休息，下星期二到公司报到。」
大夥应了一声，蔡瑞祥则趁机开口：「头儿，你知道是哪个歌星吗？」蔡瑞祥骨子里的八卦魂蠢蠢欲动，他喜欢娱乐新闻，所以有关明星的事他都有兴趣。
工头一愣，挑眉想了一会儿，才说：「似乎是很红的男歌手，我不是很在意所以记不得。」
「男歌手…」蔡瑞祥眼睛亮了亮，「该不会是秦赫吧？」
姜尹洛一抖，酒洒了满桌，他尴尬地对上大家狐疑的表情，嘿嘿笑了一声：「我有点醉了，拿不太稳。」语毕，呆愣地搔了搔头。
叶师傅抽了几张卫生纸给姜尹洛，直笑：「小洛酒量还是这麽差。」
「放过我吧…」姜尹洛傻傻的笑了笑，赶紧擦桌子。
蔡瑞祥没有理会这个插曲，继续追问：「到底是不是？」
工头点头，「我记得是出车祸那位，是叫秦赫？」
蔡瑞祥猛地点头：「传说中的上帝之子。」
大夥调侃蔡瑞祥，说年轻人就是会取些乱七八糟的封号，没有人关注到一旁的姜尹洛。
他咬着牙，安抚激动的情绪。
他有些慌又有些不安，希望不要再扯上秦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