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风机运转的声响充斥整间病房,我疯狂搓揉眼睛,呆愣地望着赵媛拿起吹风机专注地吹乾我腿上的石膏,根本不明白怎麽一夜之间我和她就成了这副甜蜜蜜的模样了?
好吧,确切来说这其实只是我的妄想,毕竟从方才到现在我俩一句话也没说,把这种情况直接昇华成甜蜜蜜的确太厚颜无耻了。
说起厚脸皮,刚才在浴室我也说了不少大话,先不论原先的我能否兑现承诺,现在被撞了个半身不遂的我连走都不能,还妄想能给她什麽?根本就是个扯人後腿的拖油瓶吧。
望着那张精致侧脸好一阵子,我张了张嘴,却依旧什麽也说不出口。其实我很想问她留下来的原因,她没理由对後来的意外耿耿於怀,因此撇除愧疚这一因素,既然不是同情也不曾想过报复我,那是不是代表她还是有点喜欢我的?
可不知为何我就是觉得留住她的不是我这个人,而是我这双腿,毕竟徐青岚说过赵媛对病患没什麽警戒心,还劝我想攻破她心防要趁生病快死的时候最快最有效。真要说起来,若赵媛还喜欢我,她怎麽忍心对我那麽坏呢……
或许另有隐情?可我想破头也找不到可以合理化那些行为的原因。唉,果然女人心是海底针啊。
「那个……你要在这过夜吗?」实在太安静了,绝对不是因为想听她的声音才开启话题,哼。
赵媛好像没有理我的打算。说来奇怪,明明是与之前相仿的冷漠态度,却并未带给我相似的疼痛,反而还有些小兴奋呢。
「你在这里,严恺不会担心吗?」我也不知为何自己要提起他,可事到如今,我对严恺的印象可说是彻底改观了。磨去些许傲慢棱角的他还真的挺绅士的呢。
赵媛还是没有搭理的意思,我也不知石膏乾了没,毕竟两条腿一点知觉也没有,恐怕烧起来时我还喜孜孜地欣赏她的侧脸呢。
可看的到吃不到的感觉实在太煎熬了。我眯起眼,忽尔灵光一闪,冲着那抹近在咫尺的身影哀号道,「赵媛……我这里好痛……」
赵媛猛地抬起脸瞅向我,柳眉微微一蹙,站起身朝我走来。「哪里?」
我微微侧过头好让她靠更近,见她专注查看的神情,我嘴角一勾,靠在她耳边轻语,「赵媛,我喜欢你。」
极近距离下,赵媛明显一愣,瑰丽的胭脂红逐渐浮现耳根,见她有抽身离开的迹象,我眼疾手快拉住她的衣服,隔着一个拳头不到的距离,抬起眼看她。
「你……喜欢严恺吗?」隔了几年,终於亲自问她,这对我来说意义重大。「回答完这个我就放开你的衣服。不可以说谎喔。」
「不讨厌。」话落,赵媛顺势要起身,我没放手,又把她拉了回来,她便皱起眉瞪我,「朱瑄……」
「那你喜欢我吗?」我守信地放开她的衣服,改抓她的手,却抖个不停。「一样,不可以骗我喔。」
与我对视几秒,她出乎我意料地别开视线,飞快地嗫嚅道,「还好。」
闻言我握紧她的手,又将她拉得更近些,几乎能够感受到颤抖的睫毛扫过她的肌肤。
「那……我可以吻你吗?」
「不可以。」
这话说得斩钉截铁,可仗着一双残废的腿我便天不怕地不怕,空着的另一手直接揽过她的腰把她按进怀里。许是担心我的伤口,赵媛并未挣扎,倒是那白皙的手倏地捏住我两颊,不那麽用力地将我一把推开。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她那微凉的体温消逝地飞快,有点不舍呢。
那逆天的大长腿才跨个几步就到沙发区,我委屈地瘪起嘴。「你晚上要睡沙发吗?」她不理,我便拿起被她遗落在床边的吹风机,说,「你看是要回来拿走这台吹风机还是晚上睡我旁……」
话都还没说完手上的吹风机就被取走,我看准时机又抱住她的手不让她走。
「陪我睡或给我亲,你选一个。」
「不要。」
「给我亲或给我亲,选一个。」
「不要。」
「那不然……」
「朱瑄桦,不要得寸进尺。」赵媛自上而下睨着我,软唇轻启,声线清冷,「你再这样我要回去了。」
我定定地望着她,抓着她手臂的手缓缓下移,最後与她十指交扣。我眨眨眼,忽尔冲她笑道,「好啊。你给我亲一口後赶快回去吧。」
医院的沙发难睡得要命,空气里又有很多细菌,她还是不要待太久比较好。
本来是这麽想的,可一说出口我就後悔了。我握紧她的手,艰难地维持笑容。「那个……如果你回去的话,明天还会来吗?」
赵媛叹了口气,微凉的手伸过来贴往我的额头,软下声音说,「你先躺下,我去叫医生。」
我没说好,脑袋昏昏沉沉的,呼吸越发急促,事实上连视线都开始模糊起来,却能感觉到她已经不再这里了。我别无选择只得躺下,眼睛一闭却沉得再也睁不开,睡梦中依稀听见有人在对谈,体内那股灼烧感逐渐冷却下来,呼吸变得平稳顺畅,却止不住颤栗。
直到那声音完全消失,我再也压抑不了情绪,斗大的泪滴滚滚落下,不消一会便浸湿底下的枕头。我低声啜泣着,恐惧最终还是侵蚀了我的乐观,一想到或许下半辈子都得待在床上成为别人的包袱就让我无比痛苦,自卑到想原地消失……
漫无边际的黑暗里,我听见一声叹息,无奈得让我一秒就认出对方。
赵媛掀开我身上的被子躺到我身旁,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清醒,只是当那抹熟悉到令人鼻酸的花香垄罩,我濒死般急切地拥住那身娇躯,把脸埋进柔软的胸口,哭得近乎晕厥。
她一语不发,却是这世上最温柔的话。
*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
「你能不能别笑了?」我抹了一把脸,见谢羽梣没有停下的迹象,尴尬癌直接恶化成末期了。「谁快来把她带走!」
谁会知道脚没感觉是因为麻药还没退啦!任谁听到那句「未来可能无法行走」,醒来後又发现自己下半身毫无知觉都会崩溃大哭好吗!我这叫真性情,他们懂个屁!
我多想按下服务铃召唤医生护士大军把这群笑倒在地上打滚的损友一个个撵走,但一想到和我相处不到一天的病友今早办了出院留我一人独守空闺,我虽替她感到高兴,可又不想独自一人,於是又打消念头,让他们陪陪一阵子都不会见到的我了。
「对了,我这个样子会不会影响成发?」我望向双手抱肚的谢羽梣,直接忽略她的嘲笑,改问站在一旁憋笑的学姊,「子……子璇学姊有说什麽吗?」
学姊闻言脸色一变,而後叹息道,「没事,你的空缺子璇帮你补了。只是……小瑄,子璇她知道你出事後没什麽反应,我问她能不能把成发改到学期末,毕竟也有其他社团的成员是这场事故的受害者,大家都忙着处理後事,可是……」我微微摇头表示没关系,她便继续说,「可是她觉得没必要为了一个社员去更改既定行程,怎麽也不肯让步。小瑄,你们到底怎麽了?子璇她怎麽会……」
「学姊,」我扯了扯嘴角。「你可不可以帮我跟子璇学姊说我想和她单独谈谈?」
之前传给她的讯息她都不读不回,以前明明无时不刻都能看见她的身影,可事发後却像人间蒸发似地,除了社团练习时间,我和她彷佛就是条再不相交的平行线。这让我想起徐青岚曾质问我的话――
『从以前到现在与你交好的朋友甚至恋人,你做了什麽值得他们留下的事吗?还是从头到尾都是人家甘愿待在你身边?』
先前没怎麽在意却赫然发现,好像,真的是这样呢。一旦子璇学姊果断抽身离开我的世界,那便是从此消失,她是那麽骄傲的一个人啊,怎还会稀罕我哪天蓦然回首,连回头寻找的机会都断得一乾二净。
「嗯,我会帮你把她带过来的。」
我和热舞社的朋友们又聊了一会,待他们离开後,我坐在床上发呆,想着该怎麽和子璇学姊重修旧好,耳畔这时传来开关门的声响,一道人影随即出现在墙角处。
「赵……」
我双眼一亮,可眸子不过轻轻一抬,却见着了始料未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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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瑄好撩XDDDD甜吗各位,快说甜喔,小瑄难得攻起来馁
来,猜猜是谁d(`・∀・)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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