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瑄桦，你们班是不是卖烤肉？」
下午一点半，校女篮和校男篮聚集在体育馆热身，为即将到来的表演赛做准备。这次的比赛主要是以三年级学长姐为主，本该在讨论战术的小佳似乎看到了在角落练运球的我，走了过来。
「你有去买？」
小佳冲我摇头，莞尔一笑，「没有，只是你身上烤肉味很重，猜的。」
闻言，我抓起身上的衣服嗅了嗅，果真闻到一股厚重的烤肉味。没办法，直到来体育馆前我都还待在班上帮忙烤肉，其他班的摊贩都没能来的及逛就跑来集合了，哀伤。
「等这边结束你就会回班上了吗？」
「没有，我会去看热舞社的表演。」
「是去看那个女神大人吗？」话及此，小佳叹口气，「她人气很旺呢，还有人特地作牌子给她，简直像是她个人的伸展台。」
「这样喔。」我敛下眼，没多说什麽。
「我听说这次的舞是历年来难度最高的，虽然观众会看的很开心没错，可跳的人怕是生不如死了，听说他们光是练体力就练到吐呢。」有人喊小佳的名字，她闻声转头比手画脚了一阵，又扭头回来问道，「不过我也听说这次热舞社内部有起争执，貌似闹得挺大的，你知道原因吗？」
「不知道。」
沉默了一阵，小佳突兀地问了句，「瑄桦，你很不想和我说话，是吗？」
我愣住，猛地就抬起脸，紧张摇头道，「没、没有，真的没有！抱歉，我只是在恍神……」
「那好吧，就当你真的只是恍神好了。不过我想，你要真不想和我说话，我是可以理解，甚至还得向你说声抱歉的。」我不明所以，小佳淡淡一笑，问，「上次在保健室你都听见了对吧？」
「我……」
「你别担心，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正确说起来，这件事应该是我的错才对。我後来想了想严恺之所以把我约在那里的目的，碰巧又听见你被他弄昏躺在保健室这事，我马上就明白了，我又再一次落入他的陷阱。」
小佳笑了，笑得非常悲伤。
「小佳，你果然……」
「嗯，我喜欢他，但那是以前的事了。」小佳忽地靠近我，双手按住我的肩膀，严肃地道，「瑄桦，千万不要和他扯上关系，那个人是恶魔，再没有人性的事他都干得出来，重点是还不会脏了他的手。」
「恶魔什麽的我是不清楚，不过他好像很讨厌我。」再说了，恶魔这种形容怎麽听怎麽中二……
「那就不要和他有任何接触！瑄桦，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提醒你，严恺这个人可怕就可怕在他不是神，却能随自己喜好将『咎由自取』这四个字深深地刻进你的脑海，不要给他这个机会！」
小佳激动朝我吼，我似乎在那双瞳孔中看见了深不见底的恐惧。
「否则，他会摧毁你的。」
*
我觉得小佳太浮夸了。
再者，我根本也没什麽把柄在严恺手上，哪来的摧毁一说？难不成他要拿他的小拳拳捶死我吗？
表演赛如期举行，三年级的学长姐们在场上厮杀，而由严恺所率领的队伍在今年的冬季盃赢得了总冠军，其中表现最亮眼的就属严恺，一人包办了快要一半的奖项，球探们或多或少也是冲着这颗耀眼的钻石而来，只可惜他本人似乎没什麽兴趣，瞧他在场上那般傲慢的姿态就知道了。
正想着，一颗球猛地朝我飞来，我吓得直接往後躺，眼睁睁看着那球从我鼻尖擦过。
我还在那惊魂未定，竟瞥见严恺冲我挑衅勾唇，我气到呆住，心想他绝对是故意的，最佳控球後卫会掉球我是不信啦，小佳铁定也是受到的打击太大，才把智商都给丢了，这怎麽看都是他来招惹我，而不是我去勾搭他啊！
我默默走到教练身後，这样球再飞来我也认了，只祈祷这场与我无关的比赛快些结束。
表演赛进行到後半，场边观众渐渐往穿堂的方向移动，瞬间少掉将近四分之三的人。我低眸看了眼手表，发现已经过三点了，热舞社本就受尽学生欢迎，再加上这次的曲目足足增加到五首，又是由赵媛领军，人气自然是高居不下。
不知又过了多久，表演赛顺利落幕，球探们纷纷上前攀谈自己中意的选手，我凑到教练身旁，经过她同意後便也动身前往表演现场。
穿堂已被挤得水泄不通，伴随着窃窃私语的交谈声，我没仔细听，一个劲地贴着墙壁往内钻，寻找可以坐下来好好欣赏表演的位置，最後不知为何被挤到一旁的花圃上了。
我站在那茫然着，台上一片漆黑，我什麽也看不见。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才发现气氛有些诡异。
「那个，不好意思，」我随手抓了一个人，问，「请问现在是什麽情况？表演还没开始吗？」
都已经三点半了。
「已经跳到第三首了，但刚刚出了意外，现在中断了。」那人在我耳边吼。
闻言我愣住。「什麽意外？」
「刚刚跳到一半，舞台上的灯光设备忽然砸下来，现场一片混乱，表演暂时终止了。」
「有、有人受伤吗？」
「不知道。现在好像在清理和检查……」
蓦地一声轰然巨响，震撼的音乐撞进我的胸膛，我吓得肩膀一抽，身旁随即传来疯狂的尖叫和嘶吼，愣愣地望向舞台，就见几个人随着旋律从舞台後走出，在那之中，我看见白忻羽娇小的身影。
她的样子，不太对劲。
脑中倏地闪过一个念头，我二话不说离开现场，到舞台後方堵人。
约莫三分钟後，音乐渐歇，我站在人员进出舞台的阶梯旁，一见着白忻羽，我一个箭步上前抓住她的手，眉头拧到几乎打结。
「能走吗？」我尽可能地压抑心中怒火，问道。
白忻羽似乎没料到我会出现在这，巴掌大的脸满是震惊。「朱，你在这里就表示你有看到我――」
「白忻羽，我再问一次，」我厉声打断她，「能走吗？」
「可、可以……」她缩了一下。
我无暇顾及她的反应，见她点下头後就拉着她往保健室的方向走。
踏进保健室时发现里头一个人都没有，我深吸口气以平息怒火，将白忻羽按坐到床上後便伸手去拿碘酒和绷带。
「伤到哪了？」
「朱，你在生气吗？」
我转过身，没理会她的问题，迳自脱下她的鞋，查看了好一会，目光落在那处渗血的伤口上，正想替她上药，耳边就传来一道极细微的倒抽气声，我愣了一下，兀自转动她的脚踝，待见到她疼得脸色发白，脚不断往内缩，我再不能忍。
「都已经这样了，为什麽还继续跳！」
「朱，你别激动，这只是小伤，比我更严重的都……」
「小伤？」我难以置信地瞪大眼。「你到底知不知道扭伤不马上处理会造成多严重的後果？」
白忻羽眉头一蹙，不甘示弱地回嘴，「这次的表演大家都很重视，辛苦了这麽久，任谁都不想就这麽莫名其妙地中断演出，更何况我真的只是小伤，连受重伤的人都一声不吭地坚持跳下去，我还有什麽脸跟别人喊疼？」
「白忻羽，这只是社团活动，你以後还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可以挥霍，但如果现在就把身体弄坏，你……」
「只是社团活动？以後？」白忻羽甩开我的手，怒道，「朱你根本什麽都不懂，笨蛋！」
我被骂的一脸懵逼，顿时底气全无。
「干嘛啊……我只是担心你而已。」
「比起担心，我宁可你坐在下面好好看表演。」
「三年级还有一次校庆啊？」我真的无法理解她的思维。
白忻羽叹口气，蓦地伸手抚上我的脸。「有时候我真不明白你的傻对我来说是好还是坏……」
「白忻羽，」我皱眉。「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对。」她大方承认，施力将我压向她，而後轻轻靠在我怀里，低道，「你让我罪孽深重。」
「你……唔。」
才刚发出一个单音，白忻羽便仰头吻上我，那舌猝不及防伸进来和我的舌头玩你追我跑，偌大的空间弥漫着暧昧的吸吮声，我浑身发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顺利把她推开。
「你、你不能总这样阻止我说话啊！」
「说的也是。」白忻羽认同地颔首，冲我莞尔笑道，「那你躺下吧，正巧後面就是床。」
躺下干什麽？绝对没有盖棉被纯聊天这麽简单对不对？
我被撩得脸一阵红一阵白，眼看她笑脸盈盈地想直接把我推到床上，这时忽然从穿堂的方向传来观众近乎暴动的惊呼声，我扭头往门外看，白忻羽却扳过我的脸，黑眸直勾勾看进我双瞳。
「朱，」她逼近我，额头贴额头，极近距离让我凝望那片璀璨星空，我便只能着魔似地臣服。「只有这次，什麽都别问，好吗？」
语毕，她俯身吻我，近乎饥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