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仲和跋锋寒在洛阳的城门外追到了婠婠,准确地说,是婠婠在那里等他们。
寇仲见婠婠神态从容,不禁迟疑了几分。自己和徐子陵初见她时,就因给她输入内力试探功力而差点被反吸内力而死。后来在竟陵时,他们又与飞马牧场场主商秀珣和牧场两大元老高手商鹏商鹤等二十四个高手一起联手围攻过婠婠,竟叫她杀了商鹏商鹤在内的十数人,以轻伤逃脱。
那一仗他见识了婠婠的天魔功的厉害,刚刚她功力似有不济恐怕是受了和氏璧的影响,现在如此从容,要么和氏璧已经不在她身上,要么周围还有阴癸妖人埋伏。
无论哪种情形,仅凭自己和跋锋寒,都不是可以轻松应对的局面。
“来了?”婠婠巧笑倩兮,“寇仲,我给你个机会好好想想。”
“啊哈,婠大小姐,今晚这景致可真不错啊!”寇仲挠挠头。
跋锋寒怒目不解地看向寇仲,寇仲用力地使了几个眼色。
跋锋寒却不在意,昂首上前:“婠妖女,一直听闻你的名声,可敢再和我跋锋寒一战!”
婠婠上下打量着跋锋寒:“你的意思是要和我一对一?”
“自然!”跋锋寒傲然道。
“噗嗤”婠婠笑出声,“我需得告诉你,寇仲徐子陵他们两个一直联手也从来没赢过我。”
“闲话少说!”跋锋寒出剑上前,但是在距离婠婠一丈之远的时候,就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可怕的奇异气旋之中,好似体内的真劲都要被这气旋吸走。
这才是婠婠的真才实学。
跋锋寒虽然觉得十分难受,但是绝不肯临阵退缩,以体内真劲抵抗着婠婠的天魔劲,硬生生地朝她刺去一剑。
但这一剑毫无威胁,婠婠只一个微微侧身,就轻巧躲过。
跋锋寒在大漠长大,后为马贼,一直过着刀口舔血的流亡生活,从不肯轻易认输。劣势之下,仍旧暴喝一声,聚集真气,朝着婠婠连攻数剑,却都因身处天魔气场之下,被婠婠轻松躲过,连她的一丝衣角都碰不到。
同时,婠婠指尖射出一道似有若无的怪劲,直取跋锋寒的俞府穴。跋锋寒被击中后,顿时觉得胸前一阵麻痹,经脉欲裂,极为难受。
跋锋寒不由得向后踉跄几步,勉强站立。
婠婠并不追击,转而看向寇仲:“本来我是要杀了你们的,但是念在你们今天立了大功,我就饶了你们。”
“婠大小姐如此善心,难道是要向世人宣告是我们偷了和氏璧?”寇仲沉声问道。
“确实是你们偷的啊。”婠婠眨了眨眼。
“好手段。”寇仲道,“不知有多少人会信阴癸妖人的话。”
“可以试试嘛!”
此时,徐子陵亦赶到,他看到眼前场景后,心下猜测到六七分。他凑到寇仲身边悄声道:“婠妖女身上没有和氏璧的气息,肯定已经被别人带走了。”
寇仲看向徐子陵,知晓二人都有了相同的念头,和氏璧已经不知所踪,再和婠婠硬来一场根本毫无意义,便对婠婠道:“婠大小姐,以后再会吧!”然后就一起带着跋锋寒匆匆离开此处。
婠婠看着他们远去满意点头,这样才乖嘛。本来就是他们三个偷的和氏璧,和阴癸派全然没有关系。
她因为做成一件大事而心情愉悦,悠然跃入洛阳城,寻了一处附近最近的阴癸派的屋舍,里面无人,便自行打坐运气休息。
一两个周天下来,她的真气状况才真正地恢复如常。
正在她收功之际,房门突然传来两声“笃、笃”的声音。
“谁啊?”婠婠起身打开房门。
中庭之处,师妃暄仗剑而立,身姿挺拔,沐浴在月光下的她宛如白玉神像。
她温和道:“婠婠姑娘,和氏璧是我慈航静斋的圣物,还是交出来吧。”
“什么?”婠婠疑惑,“我怎么会有和氏璧?”
师妃暄并不生气:“你该明白的。”
“妃暄是否太高看我呢?我并不明白。自和你一别后我就回来休息了。你这样子,和氏璧被偷了?”婠婠忽然笑了起来,“有什么人能从慈航静斋圣女手上偷走和氏璧?”
师妃暄并不答话,瞬间暴涨真气,举剑朝婠婠刺去。这一剑比以往的任何都不同,此剑蕴含慈航剑典中的无穷玄妙,似缓似快,且能够随时改变攻击方向。而在她逼近婠婠的时候,感受到了那股似要抽尽整个空间的空气的诡异气场。
虽然初次遇上,但是师妃暄心中不惧,手中剑气将其劈开,能够让自己不受太多影响。剑势威力不减,笔直刺去。
婠婠欲以身法避开,但师妃暄的剑却似有眼睛一样,无论如何避开,都紧摄而来,封住所有退路。
“当”的一声,婠婠双手忽持一对尺二长的短刃,架住了师妃暄这无比玄妙的一剑。
剑上真气便被短刃破去。
双方真气相击碰撞,天魔功的吸纳之法对上慈航剑典的绵密的无懈内劲,无法占到一点便宜。
正此关头,婠婠笑道:“妃暄,你可是第一个让我一对一时用上天魔双斩的。你的剑看上去不错,有名号吗?”
“色空剑。”
“噗嗤”婠婠笑得厉害:“色空色空,你师父难道很担心你见色忘义吗?”
师妃暄知道她是特意以语言相激,希冀自己露出破绽。高手对招时,谁先心境不稳,谁就落在下风。
“取自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师妃暄边说,边挥剑疾刺。
两人在中庭瞬间就对上数十招。
二人分开时,婠婠落到屋檐之上,委屈道:“师妃暄,你得讲点道理,奴家刚睡醒就被你追着打,脑子到现在还懵的。况且奴家根本没见到和氏璧,你怎么就确定是奴家?”
“我遇到了寇仲徐子陵和跋锋寒。”
师妃暄在赶往净念禅院的半路上就看到禅院放出和氏璧被盗的信号,又在路上遇到了寇徐跋三人,是他们说和氏璧被婠婠盗走,带回了洛阳。
婠婠一副伤心的神色:“妃暄,你是否太过先入为主了呢?寇徐二人本是扬州的小混混,而跋锋寒是马贼,没比奴家好上多少。你认识他们多久,就这样相信他们,而对奴家这样狠心呢?”
师妃暄眉头微蹙,她确实在徐子陵身上感受到了和氏璧的气息,而婠婠身上并没有。但是他们说是路遇婠婠怀宝,在打斗中徐子陵曾经抢夺过来,而最后又被婠婠抢走。
难道,是他们在说谎?可是他们信誓旦旦不似作伪,而身上亦当真没有和氏璧,不然自己也不会放过他们。
婠婠继续委屈道:“若是和氏璧失窃,你是不是得了解好情况再说?”
师妃暄暗忖,因为心急回洛阳寻回和氏璧,而未和禅院众人相会,了解详情。不过此处亦当真没有感应到和氏璧。
是婠婠说谎?还是寇徐跋三人说谎?亦或是,都在说谎?
师妃暄脑中千头万绪,难以分辨谁真谁假。
不过逼得婠婠出手,她也未露丝毫马脚,和氏璧应不在此处。或许已由阴癸门人转至他处,或许根本与阴癸派无关,总归耽搁时间无益。
师妃暄不再多说,转身便走,但婠婠却叫住了她:“师妃暄,你既冤枉了奴家,是不是该好好道歉呢?”
师妃暄头也不回:“是真是假,还未可知。若当真冤枉了你,我自会道歉。”
婠婠远远在后笑道:“那奴家可等着哩!”
送走师妃暄之后,婠婠心情更加畅快,不过等完全确认没有人注意之后,她才动身和师尊汇合。
沿着一路的阴癸秘记,她终寻到一处极为普通的宅院,潜行跃入唯一有光亮的房间。
房内却只有祝玉妍和上官龙两人在,上官龙昏睡未醒,祝玉妍坐于榻边调神养息,大概是刚替上官龙疗完伤。
“婠儿,你回来了。”祝玉妍依旧阖目道。
“师尊,徒儿无能,还要劳师尊出手。”婠婠低眉道,“不知他怎么样?师尊您没有大碍吧?”
祝玉妍淡淡道:“无事,休息一会儿就好。”
婠婠皱眉道:“那寇仲徐子陵竟会知道上官龙的身份,不知道是什么人泄漏?”
祝玉妍冷然道:“东溟派单琬晶也到了洛阳,不过总是与李世民偕行。太久未敲打他们,恐怕胆大妄为了起来。”
“你找个时间,去提醒提醒单琬晶罢。若再有下次,决不轻饶。”
婠婠颔首道:“是。”
之后房间便陷入了一时的沉默。
婠婠奇怪,师尊怎的如此平静,便问道:“师尊,边师叔没有来过吗?”
“边不负?”祝玉妍仍未睁眼,“他没有来过。”
婠婠诧异道:“怎会?我让边师叔给师尊送和氏璧了呀!”
祝玉妍睁开眼睛讶道:“什么?”
待祝玉妍使用了独有的阴癸秘音之后半晌,房门处才传来边不负的声音:“掌门师姐?”
祝玉妍道:“进来!”
边不负匆忙进门,风尘仆仆的样子,还没等祝玉妍询问,他就急忙开口道:“师姐,不负无能,本应送和氏璧过来,可路上遇袭,被人劫走,现在正在四处找寻。”
祝玉妍脸色变了又变,在房中踱步,最终才开口:“何时能寻到。”
“师姐,我记得那人身形招式,应该近日就有眉目。”边不负垂眸道。
“好。”祝玉妍背手而立。
然后边不负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祝玉妍不耐烦道:“还有什么事?”
“只靠我一人恐怕很难……师姐能不能……”
祝玉妍便看向婠婠:“婠儿,你助他一臂之力吧。”
婠婠无奈,只得应是。
然后又看向边不负,“门人你也可安排调度。只是若找不到,你该知道下场。”
“不负明白。”
“好了,你们快去罢。”
夜风吹得人有些冷,婠婠和边不负并肩行于路上。
“边师叔,你究竟有几成把握。”婠婠忽然问道。
边不负怡然道:“一分也没有。那劫宝之人以迷烟为障,身法诡谲,我竟不能看出分毫。”
“你!”婠婠不禁怒目而视。
边不负嘿嘿一笑:“师侄莫要生气,多一个人总多一分机会。与师侄一同,实在人间美事。”
婠婠又回复常态:“师叔将我拉下水,心情自然大好。”
边不负摇头道:“你自然也可将这一切告诉掌门。”
他既然已经把自己套进来,又怎么会轻易放过自己?
婠婠只得一笑:“师叔是否想让我被师尊斥责心怀鬼胎不尽心呢?只好陪师叔这一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