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不同以往的，这次，沈莳雨对梁旖甄收回讯息这件事情十分挂心。
她一早起来看见梁旖甄，便问梁旖甄昨晚为何收回讯息、问梁旖甄本来打算跟她说些什麽。
不过，虽然梁旖甄笑笑回答她没什麽事情──但，直觉却告诉沈莳雨，事情没有梁旖甄说的那般简单。
梁旖甄在瞒着她什麽事。沈莳雨心知肚明，而也不同於以往的，她没有像以前一样，觉得梁旖甄不告诉她，那就算了吧，反正她猜不透梁旖甄心思的。
相反的，沈莳雨的心头空荡荡的，惴惴不安，心慌的感觉在猜测梁旖甄答案的同时萦绕心口。
直觉告诉沈莳雨，她在失去梁旖甄，如果她再不作些什麽，梁旖甄便会离她越来越远。
「但我到底该做些什麽，又该怎麽做？再去问她吗？」沈莳雨手摀住脸，上班时间，站在松鼠咖啡餐车旁的她低声喃喃，「我根本连旖甄到底是不是真的怎麽了都不知道……」
「如果旖甄真的没事，只是我多心了呢？」沈莳雨抿紧唇，神色无措，「可是如果她真的有事，我不问清楚……」
怎麽说来说去都只是显得自己有多麽黔驴技穷。沈莳雨心凉。感叹自己关心闺密的能力，跟自己的设计能力如出一辙。
「……一样无能。」
赏给自己一个白眼，沈莳雨低喃，咒骂自己，「你到底在干嘛，沈莳雨，什麽都好，你能不能做对些什麽？」
「不管了。」眉头一拧，她下定决心，「我要再去问旖甄，她一定有事，一定有什麽事没告诉我。」
「对，就算她不说，我也要弄清楚，没有什麽事情，我们不可以一起解决。」
她嘟嘟嚷嚷间，松鼠咖啡老板小松的声音传来，唤得沈莳雨的注意。
「莳雨，你还好吗？」小松清亮的目光，关心的盯着她。
人跟人之间的相处大约仰仗的就是种缘分，在沈莳雨因孙兆能求婚、暂时离开「FUBES」以前，她跟小松其实没有特别熟，顶多就是个小松记得住的常客，但在沈莳雨後来回「FUBES」後，大概是小松欣赏沈莳雨的勇气，两个人交谈的话不知不觉变多，慢慢真正相熟起来。
「没、没事。」接过小松递来的松鼠咖啡，沈莳雨颔首，露出让人安心的笑容，虽然她笑得很是僵硬。
小松把作好的热焦糖玛奇朵递给她，神色关心，「你刚刚一直低声说些什麽，我没有听得很清楚，但看起来你状态不太好。」
「回公司之後，你压力很大吧？」小松关心的问。
嗯。沈莳雨颔首，虽然她刚刚烦燥的原因不是因为工作，但她回「FUBES」後面临不少压力，这确实是实话。
目光一黯，她一时不愿细想，今天早上，她的手机闹钟都还没响，就接到孙兆能打来的电话，碎念她一整晚都没回他Line，还有问她接下来到底有什麽打算。
想想，那时她才正打算回答孙兆能，手机萤幕上就亮起秦诗璃的讯息，而讯息里的秦诗璃倒是言简意赅，讯息里只传了几个字给她，说「早安，小可爱。」。
沈莳雨读尽那两个字，眼前便彷佛能见着秦诗璃勾起唇角，深邃眸光闪动一丝玩兴，目光灼热，喊她「小可爱」的嗓音低切。
轰。此刻，想起这两个人沈莳雨，在想起的同时，烦躁彷佛燃料，猛地在她心头灼烧成燎原怒火，让拿了咖啡搭电梯上楼的她，长长的吁了一大口气。
「你们两个行行好，饶了我好吗？」她悲叹。
好在，因为挂心梁旖甄，沈莳雨今天起得特别早，上班也是。
公司还没什麽人来，让她出了电梯之後，能站在走廊的镜子前，不用担心被谁注意，对着镜子试图冷静思绪。
稍稍镇定，她勉强一笑，就像刚刚安抚小松那样。
「等等就要上班了，我不想谁看见我不对劲，又开始乱传些什麽……」望向镜中，沈莳雨低喃提醒自己，只是说着，语声不自觉的小了。
镜中的她有着僵硬而不真心的笑容。沈莳雨沉默着，盯着那样的自己，想通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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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旖甄一定有事情瞒着她。时间推移，很快又过了数日，另一日早晨，沈莳雨心想。
她可以如此确定，不只是因为前几天早上，她搭电梯看着镜中自己，发现自己笑起来不真诚的样子，就跟梁旖甄那几天对待她的模样一模一样。
也是因为这几天……
偌大的雪白盘子里，只有几片烤焦的吐司，而那显然是梁旖甄留给她的早餐。沈莳雨拿起一片焦黄，目光紧盯着，更加确定梁旖甄心里确实有事瞒她。
「旖甄她只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把东西煮坏。」把烤焦的吐司吃尽，沈莳雨边收拾餐具，边打扫厨房，低声喃喃，「这几天，她天天都把东西煮坏。」
大前天是煮焦的稀饭、前天是猪排三明治，但猪排没熟，昨天是看似正常的日式饭团，但沈莳雨一口咬下去，才发现里面包的是辣椒酱……
「抱歉，我以为它是甜辣酱，就涂上去了。」事後，梁旖甄跟她解释。
嗯，原来只是看错。
等等，在日式饭团里涂甜辣酱，似乎也不太正常吧？等梁旖甄离开，沈莳雨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
「但我怎麽问，她都不肯说。」此际，想着这些的沈莳雨，边用抹布把流理台的水渍擦乾，边苦恼自己的计无可施。
这几天，她不知道认真细问了梁旖甄多少次，还试着旁敲侧击，想能不能套出答案。但怎麽说呢，梁旖甄太了解她了，而她也显然也没有套话的天赋，总是被梁旖甄看出她内心盘算、提前说破。
「我跟你说过了我没事，莳雨。」某次沈莳雨试图套出梁旖甄话时，梁旖甄弹了下她额头说，神色认真，「我那天就是传讯息问你要不要吃消夜而已，但後来太晚了，我自己也没心情想吃，就把讯息收回去了。」
「所以不要再问了，好吗？」梁旖甄盯着她，盈盈目光拂过她脸稍，带着一种坚定，多少暗藏着沈莳雨如果再问下去，她会考虑翻脸的恐吓意味，「好好处理秦诗璃的案子，我们都不要再执着在那天的事情上了。」
梁旖甄最後低道，乍听是说给沈莳雨听，但最後一个句子，她说的很轻、很缓，更像是说给她自己听的一样。
到底是怎麽回事──
这几天来，每每想到此处，沈莳雨便心中一紧，柔软的心脏彷佛被捏紧、掐深，思绪则被缠绕成一再解不开的绳结，她屡屡想从中脱困，寻找出一丝清明，却始终不可得。
思及此，收拾厨房的她搁下抹布，深深叹了口气。
「先处理秦诗璃的事情吧。」她安抚自己，见厨房都整理得差不多，走进自己卧房的她，背起搁在桌上的包包，「旖甄的事情，再见机行事好了。」
「虽然我不觉得，是我多心了……」阖上房门，走过餐桌的沈莳雨，不免想起刚刚才吃的烤焦吐司，她心思一沉。
就算她再不擅长套梁旖甄话，但她还是认识梁旖甄许许多多年，即使她再笨拙，猜不出实情，那，她至少还看得出，梁旖甄的不对劲。
这点，梁旖甄瞒不过她。
思绪及此，搭着电梯下楼的沈莳雨，没有搭到地下停车场。
她在一楼出了电梯。
因她决定拨电话给一个人。
一个，可能可以跟她一样，察觉梁旖甄不对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