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第三天了，小川零瞥了一眼似乎在计画什麽的四人组，不动声色的叹了口气。
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放ZERO出来可能会造成一些麻烦，但那家伙到底和这几个喜欢胡思乱想的孩子说了什麽啊？
经过一番无声的激烈争吵，年纪最小的亥清悠貌似因为猜拳输了，不甘心的瞪了一眼比着剪刀的右手，愤懑的朝小川零走了过去。
这是终於分出胜负了吗？小川零暗忖，这孩子绝对是被那三个哥哥联手算计了吧？
「怎麽了？需要我帮你报仇吗？」小川零偏过头，好笑的看着眼神闪躲的亥清悠，「我说过的吧？我最讨厌的就是幸运儿了，所以完全站在亥清小哥这边喔。」
平常总是喜欢和她对着干的亥清悠却没有立刻嘲讽回来，他先是看了她一眼，然後转头看向不断朝他使眼色的三人组，最後心一横，像是终於下定了决心。
亥清悠一系列的表情变化让小川零十分感兴趣，正想开口说些什麽，却猛地被人扑进了怀里。
「......看起来是被欺负的狠了，竟然会想到要来找我求安慰？」小川零原本是在看月云了给的ZOOL的出道规划清单，此刻突然被人抱住，面上依然游刃有余，似乎完全没有受影响。
但只有抱着人的亥清悠知道，这女人其实全身都僵硬了。
「你这家伙不是大人吗？还特地去了一趟育幼院......那种到处都是小孩子的地方，怎麽连抱人都不会啊......」亥清悠嘴上不饶人，心里却是有些新奇的，没想到这女人看起来浑身是刺，这种时候却意外的笨拙。
嘻，感觉还挺有趣的嘛！
「那里可都是只有我大腿高的小朋友喔！还是说亥清小哥只有身高长高了，智商还停留在幼儿期？」小川零边说边想比划一下，可惜现在动弹不得，只得放弃了这个想法。
「嘁......说话还是一样讨人厌......」亥清悠小声的抱怨道，微弯着腰的姿势有些不适，却没有一点要放开的意思。
「抱过了也该满足了吧？我可不记得亥清小哥是这种喜欢撒娇的小鬼喔？」小川零眉头微挑，说真的，她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ZERO那家伙到底说了什麽？
「喜欢说教的大人还真是讨厌......就不能稍微安静一点吗？」亥清悠故作烦躁的抱怨着，随後偷偷抬头观察小川零的反应。
「......我难道还没有一点身体的自主权吗？」小川零很快的刺了回去，论争辩，她还真的没输过谁。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小川零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亥清悠和一旁偷听的三人组一下子绷紧了神经。
他们怎麽就忘了，这家伙可是有着双重人格，和一般人关注的重点完全不同啊！
亥清悠脸色讪讪，突然就不好意思捉弄对方了，正想着要不然就乾脆松手，一只手却轻轻抱住了他。
「......」这下子，换他全身都僵硬了。
「怎麽了？是方法不对吗？」感觉到抱着自己的人身体一僵，脸上恶作剧般的笑容都消失的一乾二净，小川零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哪里弄错了。
应该不会吧？就是抱柱子似的把人圈起来而已，几乎没有弄错的可能才对。
「......还要摸我的头，说我是最棒的。」亥清悠的脸埋在小川零怀里，仗着对方看不见，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连这种小事都不知道吗？」
小川零立刻拒绝：「这可不行，我说过团体中最忌讳厚此薄彼。」
「可是你也说过，年纪最小的人可以得到优待！」亥清悠大声道，藉此掩盖他其实忘了对方是否真的有这麽说过。
「......我不记得我有这样说过。」小川零扫了一眼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的另外三人组。
「我也记得，好像有这样说过喔。」枣巳波笑着给出模棱两可的答案。
「嗯，我也觉得有听过的样子。」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御堂虎於跟着附和。
「诶？真的吗？被你们这样一说，我也开始觉得是这麽回事了……」大事上很有主见、却在小事上容易被人糊弄的狗丸透真茫然的附和。
看着脸上彷佛写着「我在说谎」的二人组——直到现在还在状况外的狗丸透真不列入计算——越发肯定了自己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小川零垂眸，看着那个不敢和自己对望的某人。
「亥清小哥──」正要开口，熟悉的恼人声音却不合时宜的响起。
「哎呀，我错过了什麽吗？」西装笔挺的月云了走了进来，笑咪咪的狐狸眼直直看向抱在一起的小川零和亥清悠，「才几天不见，悠和小川小姐的感情竟然变得这麽好，让我都有点吃醋了。」
「不只是悠，还有透真、虎於和巳波，明明是我先挖掘你们的，用心栽培训练你们，却还是轻轻松松就被小川小姐拉拢了呢！」
「啊啊，真是令人火大啊，轻易就背叛约定的家伙，果然偶像都是这样无情的家伙啊！」
月云了脸色骤变，还算斯文的脸慢慢变得扭曲，手指死死捏着西装领口，整个人彷佛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狗丸透真四人戒备的看着月云了，对方的危险和偏激他们早已知晓，但当他们真的看见这个表面上装斯文儒雅的人卸下了伪装，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埋在小川零怀里，亥清悠看不见月云了的表情，但是听着那森冷的语气便能想像对面此刻的表情有多麽难看，亥清悠浑身一颤，顿时有些无所适从。
小川零背对着月云了，同样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不过年龄和阅历摆在那里，自然不会和几个年轻人一样束手无策。
於是她没有急急忙忙把人推开撇清关系，而是抓着早已僵住了的亥清悠的手，侧身朝着月云了挥了挥，脸上带着毫无破绽的商业微笑。
「被发现了啊？那麽我可以把亥清小哥当作奖品带回家吗？」小川零偷换了概念，略显轻浮的语气更像是一种挑衅，简单两句话便把仇恨值拉到自己身上。
只是很普通的谈判技巧，弱化了莫须有的背叛，避重就轻的带过对自己不利的要素。
小川零侧身看着月云了，彷佛嫌不够似的，抱着亥清悠的手揽得更紧，故意将脸贴近亥清悠，每一丝笑容都像是要触怒爆发边缘的月云了，「呐呐，可以吗？不说话我就要直接带回家了喔！」
也许是气极了，月云了的表情反而慢慢平静下来，声音听上去甚至有些轻快：「这可不行，悠可是我重要的财产，就算他自己愿意跟你走，我也不能随随便便就送出去的。」
「真可惜，就不能通融一下吗？」意料之外的反应让小川零有些惊讶，她挑挑眉，一边不动声色的放开了亥清悠，「说起来，月云先生今天来，是有什麽事情要吩咐吗？」
「这当然了，没事我可不想到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亲眼看着别人背叛我呢。」月云了意有所指的扫了亥清悠一眼，随後又从西装暗袋里掏了掏，笑得一脸不怀好意，「不过我要说的可是ZOOL出道前的规划行程，毕竟是公司机密，要说给小川小姐听还是有点不妥呢！」
这是拐着弯说她是外人吗？但是……小川零看着发到自己手上的纸本规划清单，表情顿时有些纠结。
「那只是我随便复制的一份清单，是月云公司以前使用的，放在厕所里擦屁股或许也很不错喔！」月云了一眼看穿了小川零眼底的吐槽，笑眯眯的说出令人火大的话。
「我就说这样公平公正没有耍任何小手段的清单怎麽可能出自月云先生的手呢？听你这样说我就安心了。」被耍了的小川零也不生气，手一挥把厚厚一叠纸张甩在空中，散落在整洁的地面上。
「生气了吗？如果是的话就太荣幸了。」月云了看起来十分开心，脸上的笑容却越发阴沉，「好了，别说废话了，签名吧。」
小川零这才注意到，原来月云了给的是经理人的聘用合约。
「这是什麽啊……合约？为什麽要再签一次？」不经意瞥见了文件上方的字，亥清悠不解道。
「问的好，悠，这当然是因为小川小姐一直在想尽办法回避这件事实。」月云了嘴上回答着亥清悠的话，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看着小川零，「不然你以为，小川小姐为什麽总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却从来没有阻止过？」
他以为这是这你们两个大人莫名其妙的默契啊，亥清悠腹诽。
不过想归想，他还是觉得了先生这次太自信了，那个女人怎麽可能心甘情愿签下合约，给自己套上一个项圈呢？
「说的也是，那麻烦给我一支笔，谢谢。」小川零接过合约，脸上看不出一丝勉强。
ZOOL四人组瞪大双眼，见鬼似的看着小川零。
「哈哈，这次倒是挺乾脆的，该不会在打什麽坏主意吧？」月云了挑挑眉，从西装上装饰性的口袋拿出一支笔递了过去。
小川零对此只给了他一个眼神自己体会。
「不是……虽然这句话由我来说可能有点奇怪，不过你是认真的吗？」御堂虎於看着兴致勃勃的小川零，突然觉得有点不真实。
「该不会是真的没办法了吧？」枣巳波有点不相信，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在合约上写写画画的人，总觉得对方应该有留後手才对。
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在小川零身上，突然间，他们觉得眼前的女人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那张脸蛋依然那麽赏心悦目，漂亮的嘴角微微上扬，却不是那种意有所指的笑容，而是充满了自信与傲气，胸有成竹的绝对王者。
那是只有真正处於上位的人才会有的特殊气场，虽然他们还不是很明白，却又好像隐隐摸到了一点边界。
这种说法很奇怪，因为即使是以前，他们也从未把对方打上弱者的标记，哪怕她看上去纤细的像是一只手就能折断。
这人总是尖锐又难搞，还老是喜欢说一些讨人厌的话。
可是他们却始终无法真正讨厌对方。
他们不禁回想到那个时候，这女人喝醉酒後，自称是ZERO的家伙说过的话。
『看到他们，就像看到过去的我，被这个残酷的世界所玩弄，伤痕累累却不肯认输。』
即使身旁危机四伏，就算连身体的主导权都要和另一个人争夺，却依然过得自由潇洒，相信能够凭藉自己的力量改变未来。
如果这就是他们未来的模样，那麽，好像也不是那麽难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