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说，你们这群小鬼为什麽全都哭丧着脸？」
用一句话堵住了乌间惟臣张口欲言的嘴之後，年涟就像个没事人一般，彷佛花开院现在还在外头活蹦乱跳似的，拿起了手机向还待在道场等待训练的学生们传递了提前结束课程的讯息。
反正ㄚ头不醒，他也没办法赶回道场教课，而且他的学生人数又多，没有帮手可是教不来的啊。
回覆讯息到一半，年涟这才发现另外一群小鬼们全都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於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然而不到半秒的时间，他立刻从绿毛小鬼望着ㄚ头的眼神里看出端倪，「……是因为我家的小鬼头吗？」
「是啊～真希望大叔家的小鬼头坦率一点啊～」
「一句话都不说的、就这样消失在我们面前，一个人偷偷地躲在顶楼的角落的这个坏习惯，大叔你能不能好好地教导一下啊！」轻哼了声，赤羽业立刻率先出声抱怨，「……啧、我们这回可真的被吓坏了。」
「哈！我又不是ㄚ头他爸，为什麽这个也要我来教啊！」
「更何况我要是那麽会教，怎麽可能连我都被这样吓过！」撇撇嘴，年涟马上回嘴抱怨回去，「……关於这家伙啊、我唯一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们的只有一句话，那就是她从小就是一个非常难搞的臭小鬼。」
「你们可知道，我花了多久的时间才能够站在她的身旁？」环着手臂，有些乾燥的唇角勾着笑，然而那双黑色眼眸里头却连一点笑意都没有，听闻孩子送到急诊的消息後，慌忙到连柔道服都来不及换掉的年涟有些不自在的挽起运动外套的袖子後，再次将目光投注於病床上头的女孩，「但即便如此，这也不代表她并没有将你们放在心上，相反地、你们可是她唯一主动带来见我的朋友们呢，所以放心吧。」
「虽然我并不知道你们对ㄚ头认识多少，但她只是有点喜欢钻牛角尖、还喜欢闹别扭的孩子，而且还非常不会交朋友，简而言之就是个慢熟又爱想东想西的超级大笨蛋啊……」
「……她是个好孩子，她的所有举动都出自於善意，虽然偶尔会伤害到你们，可她并不是故意的，等到某天……」
等到她终於踏出心中的那片阴影时……
「……总而言之……就请你们多多体谅她吧，好吗？」
淡淡地微光猛地闯入世界里，一片懵然之中，冻得微微发颤的掌心里牵着一双温暖的大手。
鼻尖嗅着浓厚消毒水的气味，院缓缓地睁开了湛蓝双眸，不知道是不是睡得太过头的关系，她只是稍微转了转脑袋，就觉得全身上下痛得彷佛快要散架似的。
有些茫然的双眼目不转睛的看着坐在病床旁的年涟，而像是老早就料到了女孩醒来的时间，一双浓眉黑眼同样盯着病床上的人儿。
年涟少见地没有在孩子苏醒过来後先恶狠狠地教训对方一顿，而是安静地等待着女孩主动开口。
或者应该说，这家伙一醒来就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他也训不下去就是了。
「……我是不是把所有事情全都搞砸了？」发楞的看着坐在床旁的男人，女孩抿了抿唇，口乾舌燥的感觉让她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
「你这一撞是连脑子都撞坏了吗？」见到花开院一脸傻不愣登的说着蠢话，年涟对於院的耐心立刻被消耗殆尽，她明明早就知道最後的结果，却不愿意面对现实，宁愿像个傻子一样问着蠢话……那ㄚ头究竟什麽时候变得喜欢逃避了？
「……」
闻言，一双桃花圆眼半阖着，院再次露出了泫然欲泣的模样，让年涟深深地叹了口气，忍不住放软了语气，「唉……所以呢？这次又发生了什麽事吗？」
「听说你自己一个人受了伤、还偷偷地躲起来啊？」长手一伸，年涟细心地将电动病床的床头给摇高，并递了一瓶罐装水给花开院，但孩子并没有伸手接过，於是他只好将它摆在枕头旁，黑色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孩子的身上，连同那一双牵着的手也是，「为什麽这麽做？你不是很喜欢他们吗？当初我不愿意认识他们的时候，你不还是硬凑到身旁向我介绍他们？」
「既然如此，为什麽要自己一个人躲起来？吵架了？」
「……」默默地、院摇了摇头。
「那是为了什麽？」见到院始终不愿意开口说话，年涟轻轻地拉了拉掌中的小手，同样沉默地等待着孩子的回应，「因为你的关系，那些孩子离开时的脸色并不好，各个都像丢了魂似的。」
许久，只见女孩依旧低着脑袋，一句话都不愿意说。深吸了口气，年涟试图将失去的耐心和理智重新找了回来，毕竟这ㄚ头几乎不曾将自己的负面情绪表露无遗，若是真的到了这种程度……
那麽她也差不多快到崩溃边缘了吧。
打从认识那孩子以来，年涟也只看过那麽一次
「如果那是不愿意让他们知道的理由，那就告诉我，别像以前那样什麽话都闷着不说。」耐着性子，年涟再次捏了捏院的手掌，「那样解决不了任何事。」
沉寂了几秒钟过後，院下意识扁了扁嘴，呐呐地张开了嘴，「……我不是……故意那麽做的……」
其实她也明白自己只是害怕在面对现实罢了，但是这次……她可真的闯了一个大祸，让很多人为自己东奔西跑的，甚至还惊动大叔跟着一起跑来医院，看这个时间点，因为自己的关系，道场的训练肯定也受到影响了吧……
可是……那时候的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应该怎麽做才好、也不知道应该露出怎样的表情来面对茅野他们，所以才会选择偷偷地躲起来……并不是故意的。
她只是希望、若是自己能就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这样就什麽事都不需要烦恼了。
「……我……真的很喜欢茅野、喜欢班上的大家，但是浅野同学……之前同班的同学却对着我说：说不定我其实对他们而言、并没有那麽重要……所以我很害怕、害怕我喜欢的他们其实一点都不喜欢我，所以才会拚命地想要融入班级里，只要是我能做的、我都会去做，不希望让他们觉得我是个负担和麻烦。」
「但是……这样一来……不就和以前一样了吗……」垂着脑袋，院看着手臂上的留置软针，眨了眨眼，左手拇指焦虑地蹭着上头的胶布，但立刻被年涟给制止，「我滥用着自己的付出、换取他们的同情和陪伴。」
「……这种等价交换的关系……我才不要。」
「所以，那群小鬼头这样对你说了吗？说你一点都不重要？」
再度沉默了下来，院摇了摇头，「但是我害怕他们知道原来我是一个这麽恶劣的人，会讨厌我。」
闻言，这回反倒换成年涟沉默了，此刻的他、心中除了想见见那位浅野同学究竟长得是圆是扁以外，还想狠狠地痛揍他一顿。
谁让他对着ㄚ头乱说话了。
「……啧、那个叫浅野的臭小鬼真是说了多余的话。」
「不……我认为浅野同学并没有说错，做错一直都是我自己。」小小声地说着，黑色脑袋垂得更低了，「我总是把所有事情搞砸，没有一件事可以做得好……这次也是，给大叔添了麻烦，对不起。」
叹着气，年涟望着病床上的女孩稍微犹豫了一会，虽然这麽做很不符合自己的风格，但他还是伸出了手，几乎足以遮住女孩脸蛋的大掌揉了揉垂头丧气的黑色脑袋，「你平常要怎麽胡思乱想是你家的事，但我丑话可先说在前头，你的所有事情、我一点都不觉得麻烦，所以不需要对我道歉，连一丁点愧疚都不需要。」
只见孩子始终低着脑袋，大掌拂过女孩的脸颊和颊边的黑发，指节扣着女孩的下颚，年涟逼着院抬头看向自己，「抬头，看着我。」
带着水雾的蓝色圆眼眨了眨，院有些不情愿地看着年涟猛地凑近眼前的严肃面孔，柔软的双颊被紧紧地裹在温热的掌心中，逼得她不得不面对，「是……」
「你还记得吗、小时候的你总是告诉我，你的姊姊是世界上最完美的人，整个世界就像围绕在她身旁打转一样完美无瑕。」
「但是，现在的你明明就知道人永远不可能是完美的，不是吗？」
「……」闻言，院抿紧了唇，很快地别开了目光，完全不愿意面对这样的话题，「大叔……请你不要提到她……」
「谁管你，看着我。」有些粗鲁地将手中的脸蛋给跩到面前，年涟的口吻带着一丝怒气，「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你还要被她们的完美论绑住多久？明明懦弱也好、害怕和悲伤也罢，就算偶尔做错事都是人之常情，什麽等价交换的、在你付出之後，你有看见他们也为你付出多少心思吗？你非得要对自己这麽残忍吗？」
在怒气之後，年涟终於注意到被自己紧紧抓在手里的脸颊肉上留下了些许的指印，这才有些心疼地放轻了力道，「……在我看来，你唯一做错的、就是自卑过头了，所以不要再把我们从你的身边推开，你会伤了那群孩子的心，到最後真的会什麽也不剩的。」
「……」
毫无血色的双唇微微颤抖着，院无视着来自於双颊的刺痛感，下意识眨了眨泛着红晕的双眸，青蓝眼瞳有些不知所措的游移着，就是不愿意将目光停留在眼前的人身上。
他们之间沉默了许久。
不曾对女孩如此动怒的年涟面对这样的沉默，有一瞬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麽，只能静静地等待着；而女孩同样也明白，年涟并不是真的对自己生气，只不过……
「……我这辈子……也许再也走不出她的阴影……」
往旁挪开的目光在许久过後，终於愿意直视着眼前的男人，像是在忍耐着什麽似的，孩子的声音和身体都在颤抖着，显露在脸上的悲伤表情是男人许久未见的模样，「直到最後……就算真的什麽也不剩了，我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知道了，以後我不会再提起她了……」
所以，不要再露出那种表情了。
＊
那天之後，经过全体教师和学生们强烈地要求与抗议之下，院被强制停止了整整一星期的训练，就连道场那边也被强制休息了好一段时间，茅野几乎有半个月的时间都没有见到院子放学後匆忙赶车的身影。
在那场惊魂记的隔天，院子比平时还要晚了许多才来到教室，走路的姿势也有点奇怪，虽然乌间老师告诉过她：若是真的不舒服也可以请假几天在家休养的，但即便如此、除了那天之外，院子依旧每天准时地在早上六点抵达教室。
明明应该是个如同往常般的平淡日子，但却又有些不同。
这段时间里头，院子并没有主动找过他们。
她变得有点安静，像是回到最初认识她的时候，虽然那时候的院子总是对着他们微笑、体贴善良到让人无法直视，但在主校舍里头时，她却是个非常安静和怕生的孩子，总带着少许冷漠与隔阂的模样，让人难以接近，那足以融化人心的可爱笑容，在主校舍里头时茅野就连一次也没见过。
即便现在的她仍然漾着甜甜地微笑，走在他们的身旁、和大家一如既往的聊着天，但却没有以往的灿烂与活泼。
「我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因为院子而得忧郁症……」无力地瘫倒在操场旁的草地上头，刚结束课後训练的茅野抓起毛巾摀住脸，然後开始在草地上打滚了起来，模样很是逗趣，但当事人却是百般苦恼。
抓着水壶豪迈地灌了几口水後，站在一旁稍作喘息的中村几乎是满脸鄙视的看着脚边正在打滚的人，「啥？你好歹也振作点，都过了几天啦还在烦恼这些东西？」
「虽然我并不明白院子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麽，但你们也看到了吧……那位大叔可是拚了命地替院子隐瞒着某些事，我想……有些事……院子应该真的是非常不愿意让我们知道吧，等她想开之後自然就会好啦！」抓起毛巾擦去嘴边的水渍和额上的汗水，中村用着蛮不在乎的口吻如此说道。
毕竟、院子右腹上的瘀伤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一般平凡的女孩身上是绝对不可能有着那样的伤口吧。
明明看起来那麽的痛、但院子却连一句疼都没喊出声。
虽然觉得有些心疼、而中村对於那女孩什麽话都不愿意说的态度也感到难过，但每个人总会有一、两件不愿意对人诉说的小秘密，因此她也不打算逼迫或是质问院子有关身上那些瘀伤和疤痕的事情。
「嘛、虽然这麽说也没错啦，但中村你现在的表情简直比茅野还纠结你知道吗？」
「哎呀呀、片冈同学，不要说得那麽直接嘛。」
接连被朋友们吐槽，中村瞬间胀红了脸，「少、少罗嗦！」
「不过说真的，我也赞同中村同学的做法……若是花开同学真的有什麽隐情不愿意说，这时候作为朋友，我认为只要安静地陪伴在一旁就行了。」同样坐在草地上休息着，神崎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开口安抚着身旁正在翻滚中的友人，「茅野同学明明知道花开同学不是故意什麽都不说的，不是吗？」
或者应该说，班上的大伙们多少都已经摸透了花开同学的个性了，所以大部份的人也只是嘴上碎念几句过後就没事了。
但是，当天一路跟到了急诊留观室里头的人可就不一样了。
见到了那些瘀伤和其余的新旧伤疤……实在很难不让人去多作联想……
「嗯……虽然这麽做有些失礼，但是你们不是有次一起去游乐园玩了吗？花开拿着相片来教室分给你们的那天，我貌似听见她说了一些蛮不得了的事情……因为太好奇了，所以稍微查了些资料……」除了偶尔开口吐槽几句之外，原本一直都相当安静的片冈有些犹豫的开口。
而向来总是有话直说，正气凛然的片冈提起这件事时竟有些吞吞吐吐的，使得其余三人的目光全都不由自主地往片冈身上看去。
「你们知道“HANA”企业吗？」像是害怕被其他人给听见，片冈微微弯下腰，将手放在嘴边小小声地说着。
闻言，总觉得听起来有些耳熟的神崎微微皱起眉，努力地思索了好一会後，她突然想起来这个名字曾经被矶贝提起过，记得当时矶贝同学和杀老师似乎是正再谈论日本未来经济发展之类的问题。
「……“HANA”？是指我们国内的H企业财团吗？横跨国内外金融和工商业的超大财团？」
「没错。」满脸严肃地点了点头，片冈猛地叹了口气，「H财团的总裁──花开原，就是花开的父亲，我好不容易才在很久以前的网路新闻上有找到花开一家某次出席酒会的报导，里头有一张全家福的相片，花开就站在最角落的地方，虽然那时候的花开年纪似乎还很小，但我想我应该没认错人。」
「……」张大了嘴，茅野终於停止了在草地上不断打滚的愚蠢行为，满脸不敢置信的爬起身，「如果这些都是事实的话……那麽院子身上的那些伤也太奇怪了吧……」
听闻这样的消息，对於茅野几人来说，花开院不仅仅是出身於名门世家……更是一个集聪颖才智和完美於一身的女孩……可是为什麽却……
再次叹了口气，说实话，片冈对於自己的无礼行为感到有些後悔。虽然她们多少都知道花开院应该就是一般人所说的、是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孩子，但却不知道这枝金汤匙如此之大。
要知道、在日本里头能够横跨国内外金融与工商业的财团可没几个，若是HANA位居第二、肯定没有任何企业财团敢说自己位居第一。
明明这就已经够让人吃惊的了……结果她们却在那女孩的身上……
片冈总觉得自己现在只要再多知道花开院的任何一件事，大概就会沦落到被绑架外加杀人灭口的地步了吧……
「所以……虽然这麽说很不道德，但我认为这件事果然还是让花开自己去处理吧……」将掩在唇边的掌心放下，片冈难得露出了坐立难安的神情，有些焦虑地看着摆明不赞同这种姑息做法的茅野，「我也明白这麽做不应该，但是就连那位和花开认识许久的年先生都选择帮忙隐瞒了，就说明这不是我们能插手的事情吧，如果一个不小心弄巧成拙怎麽办，我并不希望造成花开更多的负担。」
「唔、可是……」
「怎麽了吗？为什麽大家的脸色都这麽难看呢？」
冷不防地、带着少许担忧的温柔女声自众人的身前响起，狠狠地吓了女孩们一跳，毕竟她们刚才只顾着讲悄悄话，完全没有发现有人往她们这边靠过来。
而靠过来的人、竟然还是话题中心的主人公，不论是谁都会被吓到的吧。
然而不仅是体育课和课後的暗杀训练、就连道场训练都被强制禁止训练的缘故，因此院并没有参与今天课後的格斗技训练，但她也没有选择先行离开教室，毕竟涟大叔也说了，禁止训练的日子里，不准自己踏入道场一步；可在此同时，也不愿意提前回家的院左思右想，果然只能留在教室里头写写作业和预习明天的课程内容了吧。
虽然待在教室里头听着那些吆喝声，让院的身体有些蠢蠢欲动，但这次在球场上被撞出来的瘀伤果然影响到了之前的旧伤，即便休息了四、五天了，可右腹偶尔还是会隐隐作痛，瘀伤的颜色也是、一点都没有消散的迹象。
所以即使再怎麽想要活动筋骨，院也只能作罢。
因为这次的伤、院也被年涟念了整整好几天，就连大叔都说她说谎骗人，之前的旧伤根本就没有完全痊癒。
但院明明就记得……自己当初是和大叔说差不多快好了而已呀……从来都没说过已经痊癒了吧。
不过自己这次有错在先，院并没有多作解释，就这样挨了大叔好几拳根本不痛不痒的敲头惩罚。
只不过，难得有多余的空闲时间能够悠闲地和茅野他们一起放学回家，院也不愿意放过这样的机会就是了。
虽然因为上回偷偷躲起来的事情，院自己心里头还有些芥蒂，而她也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也伤害了茅野他们，只是他们彼此都不打算多说些什麽。
就当作久违地放松时间吧，看自己是要好好地调整心境也好、认真地准备下回的考试也罢，院都不会有任何怨言的。
而院也不过是在读书之余，正好瞧见了茅野等人结束训练，一脸疲累的聚集在操场旁稍作歇息，才想着要再拿些水和毛巾过来的。
可是却没料到，当她抱着几罐冰水和一些毛巾出现在友人们面前时，她们竟然全部都瞪大了眼睛、满脸惊吓的模样，彷佛自己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反应，让院感觉有些受伤。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吓你们的……」抱紧了怀里的罐装水，透着冰凉水珠的瓶身沾湿了女孩的白色制服，过於冰冷的触感让人有些发颤，下意识往後退了几步，院连忙缩起肩膀道歉。
不知为何，这明明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说不定真的是自己太过於神出鬼没的关系，所以才会吓到茅野她们，毕竟这种事在主校舍时也没少发生过，因为从小在道场训练的关系，院本来就习惯放轻脚步走路，因此时常吓到人。
可是，见到这样的反应，院却突然间觉得有点想哭。
默默地低着脑袋，院原本打算转身离开的，但却被中村一把拉住，「欸、道什麽歉啦！又不是什麽大事……等等、院子你干嘛？脸色为什麽这麽难看？不舒服吗？」
见到花开院莫名其妙的开口道歉後就想落跑的举动，中村立刻伸手抓住院的手臂，将人给拉到身旁来，一点都没有刚才满脸错愕的模样，反倒是相当敏锐地察觉到了院的不对劲。
误以为对方不舒服的中村连忙将院怀里的罐装水接过来後，全都扔到一旁的草地上，弯下腰试图看出女孩的表情，但这样的举动却只是让院将脑袋垂得更低。
面对友人们全都围过来的关心，院只是拚了命地摇了摇头。
虽然觉得难过，但院心里明白自己只是在无理取闹，根本不值得茅野和中村她们这般的关心。
如果真要追究起来的话，那时院所带给茅野他们的伤害，几乎足以让他们劈头指责自己的自私，但他们却没有，甚至没有任何的追问，只是默默地接纳这样自私的自己。
就像大叔说得一样，院只看见自己付出了多少，却没有看见班上的大家为了她、也费了多少心思？
「院子？你是不是真的不舒服？是瘀伤的地方在痛吗？」
「花开？不要这样都不说话、你吓到大家了。」
「花开同学、不然我们先去保健室，请比琪老师帮你看一下好吗？」
再次摇了摇头，院仍然低着脑袋，披散的黑色长发垂落在双颊旁，几乎遮住了孩子大半的容貌。
沉默地、院伸出了右手，抓住了不知道是谁也跟着伸出来的掌心，带着少许鼻音的软绵嗓音从发丝间传出，「那时候……我是不是让你们觉得很难过……」
见到花开院冷不防地冒出了一句根本牛头不对马嘴的话，闻言，茅野等人先是愣了许久之後，这才明白院究竟在说些什麽。
除了心中一块大石终於放下之外，她们只觉得好气又好笑，哪有人思考这麽跳Tone的啦？她们说东、结果眼前这家伙却在说西，而且还一点自觉都没有，害她们白白担心了那麽久，差点就要把男生们都喊过来、准备把院子抱起来杀去保健室休息了。
然而事主却还是垂着脑袋，见到身旁的友人们瞬间安静下来後许久都没有出声，误以为她们真的生气的院很认真地在道歉，「……真的很对不起……」
所以不要生气、不要不理她……
不知道是谁先笑出声，眨眼间所有人全都往黑发女孩的身上抱成一团，还惹来操场旁自家同学的注目，搞得院有些不知所措地抬起头，无辜地眨了眨一双桃花蓝眼，眼眶周围甚至还有些泛红和淡淡地黑眼圈。
「嘛、虽然当时确实是有点难过啦。」跟着一起抬起脑袋，中村调侃地说道。
「而且还很担心你。」同样抬起头，茅野鼓起双颊偷偷地接在中村後头出声抱怨。
「……呜、对不起……害你们担心了……」
「但是呢，只要花开同学没事就好，所以不需要道歉喔。」笑眯眯的如此说道，神崎伸手摸了摸黑色脑袋，「我们没有生气啦。」
「只不过这种事下不为例喔。」有些没好气地说道，片冈看着缩起双肩、满脸无辜的女孩轻叹了口气，「如果下次真的受了伤、真的觉得很难受的话，至少要告诉我们一声好吗。」
「嗯。」微微皱起了鼻头，院可怜兮兮地抱着不知道是谁的手臂，另一手牵着又不知道是谁的掌心，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小小声地说着，「下次绝对不会再这样了……」
「还有不可以再自己偷偷躲起来、之後更不能离开我超过三公尺以上的距离！」
「……茅野、请你不要假公济私好吗！那这样的话我也要！」
「……你们真是够了……」
＊＊＊＊＊
这篇算是琦莉我耗尽生命燃烧的产物、因为我已经快睡着了XD
小夜下班→睡两小时→早八冲辅大上课→整理上课重点→接着码文
码完这篇之後我都不知道自己的魂到底飞去哪了
连篇名都是我乱取的啦！
总之！从这篇开始慢慢揭露院子的家世和过去！（都已经写到第二集了才揭露会不会太慢＃
然而我是不会反省的、我已经可以先预告院子的最大秘密和过去彻底揭露的时候，就是这部快要完结的时候（我就烂gif.
好了、我要去睡觉了，各位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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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5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