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晓萱没理他，感觉到身下的女孩在挣扎，她加重力道扭紧她的手腕，引得女孩再次痛叫，她抽空对顾朝阳说：「不要傻站着，你的伤口要止血！」
被宋晓萱一骂，顾朝阳才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摸了摸口袋，摸出一张卫生纸，拿着就要往手上包紮，宋晓萱急道：「不准用卫生纸！」
「······我没别的了。」顾朝阳尴尬地道。
宋晓萱觉得自己会被他气死，可她现在双手紧紧压着女孩，没办法空出一只手来揍他，只能咬牙道：「我右边口袋，有一条手帕。」
闻言，顾朝阳犹豫地站在原地，被宋晓萱一瞪，才微蹲下身，伸手去拿她口袋里的帕子。
他修长的指尖划过她的腰侧，他礼貌地道了声歉，然後探进她外套口袋里，拿出她雪白色印着猫咪图案的手帕。
「朝阳、朝阳，我好痛······」身下的女孩哭喊着，宋晓萱无动於衷，甚至更用力压紧了她的关节。
顾朝阳没说话，默默地拿手帕把伤口包紮起来，下一秒，宋晓萱便听到凯莉带着保全过来的声音了。
「我的天！晓萱！」凯莉的声音老远就传来，宋晓萱听到她布鞋跑得啪答啪答。
四、五个黑衣保全很快过来，架着那个女孩起来，宋晓萱总算放开了手，凯莉吓坏了，在旁边紧紧抓着她，检查她有没有哪里受伤。
其中一个保全问她该怎麽处理，宋晓萱果断道：「报警。」
「等等，她······」顾朝阳张了张口，对上宋晓萱微蹙的眉头，还是把话说完：「她还只是个孩子······」
「报警。」宋晓萱打断他的话，开口道：「我正好看看是哪样的家长把孩子教成这样。」
这句话大概刺激到女孩的情绪，她再次失控尖叫着，破口大骂：「宋晓萱你才没人教！你这个臭婊子、臭妓女！你的底细我知道的一清二楚，你最好小心一点！你陪睡的照片······」
保全摀上她的嘴，她仍发出些许含糊不清的声音，宋晓萱沉着脸让保全快点把她带走，凯莉气鼓鼓地盯着那女孩被架走，道：「你才给我小心点！我们会去告你的！」
顾朝阳低着头沉默，一侧的拳头捏得些微发白，直到那女孩的声音渐远，宋晓萱才转过头来问他：「徐正梁呢？」
他顿了一下，答道：「他有点事，晚上不在。」
「你的经纪人呢？出了这事不用告诉他？他不用管？」宋晓萱口气有点差。
「······他在T市，我等等跟他说一下情况。」顾朝阳低声道。
「就这样？」宋晓萱声音有点大声，凯莉不解地拉拉她衣摆。
察觉到她的怒火，顾朝阳小心地斟酌开口：「······抱歉，吓到你了吧？等等警察来，我去做笔录就好，你先回去休息？」
「你······」宋晓萱忍了忍，把胸口的烦躁压下去，然後转头对凯莉道：「去叫司机大哥到後门等，我们去医院。」
「医院？你受伤了？哪里！」凯莉紧张地想拉她手，却被宋晓萱捏住脸颊，往顾朝阳的方向一转。
「眼睛睁大一点，是你顾男神受伤了。」宋晓萱冷哼一声：「你们这些顾宝还是多关心一下他吧，不然他自己受伤都不晓得要去医院，还想去警察局做笔录。」
顾朝阳有点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凯莉发现他手上的伤势蛮严重时，立刻紧张地打电话给司机大哥。
宋晓萱看凯莉在讲电话，便拉了顾朝阳的衣袖，让他到靠近後门的沙发上坐下，她自己找了个保全过去把掉在地上的美工刀小心包起来，嘱咐他等等当证物交给警察，并告诉他他们会先去医院，笔录晚点看要去警局或是麻烦警察到医院来补。
好在那条走廊虽然偏远，但还是有设置监视器，等大厅保全把资料调出来，事情应该会比较好办。
宋晓萱解决这件事後，又拿着手机一边拨，一边坐到另一侧的沙发上，她先拨了裴澈的电话，告知他事情的前因後果，他沉着地道他会联系医院跟警局，等等直接让司机开到k市私立仁和医院去，最後挂电话前，他才道：「以後不要乱管闲事。」
「······我这是见义勇为。」宋晓萱辩解。
「随你说，我这里手头结束就过去，最快十点半到，你最好在我到前就回饭店，乖乖躺好准备睡觉。」裴澈的声音带着漫不经心，却让她莫名感到危险。
宋晓萱不敢接话了，蚊子般嗯一声，随後就被裴澈挂了电话。
另一头顾朝阳也刚跟经纪人通完电话，他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把手机收回口袋，见宋晓萱讲完电话後，一副鹌鹑样缩着脑袋，忍不住问：「被经纪人骂了？」
宋晓萱白了他一眼，心想还不是你害的，接着直接打电话给张嘉绮。
声音一接通，大概是在开会，有点吵杂，张嘉绮讲得很简短：「有事快说。」
宋晓萱迅速地把事情说了一遍，途中张嘉绮似乎就离席了，电话那头很安静，听完她说的话，张嘉绮第一句问：「你们两个有没有受伤？严不严重？」
「我没事，但顾老师左手虎口受伤，等等我陪他去医院看看。」宋晓萱说着。
「好，有消息再跟我说，如果很严重，我这里戏份要暂缓，还有，饭店保全怎麽回事？我明明交代要严格控管人员进出。」
「呃，这你要问经理，我不知道那个粉丝怎麽进来的。」
张嘉绮又在那头骂了饭店经理几句，然後让他们快点去医院，便挂了电话。
司机大哥已经到後门了，凯莉去门口探了一下，确定没有人在後，才叫两人上车，宋晓萱让司机直接开到仁和医院。
「顾、顾老师还好吗？很痛吧？」凯莉有点担心地看着顾朝阳。
其实顾朝阳伤口的血已经止住了，只是包着的白色帕子上全是暗红色血迹，看起来颇为吓人，他露出安抚的微笑：「我没事，不痛的。」
宋晓萱坐在另一侧，透过车窗的反光，看着映在玻璃上的他的侧脸，就那麽静了好一会，才开口道：「你私生饭的问题很严重吧？之前好像就看过新闻。」
如果没记错，去年有一篇报导就是说顾朝阳被私生饭追车，出车祸的事情，还好双方都没有受太大的伤，所以後来好像就和解了。
由於裴澈对她的行程都是严格保密，而且官方也大力挞伐这种私生粉丝，所以她从没遇过这种事情，也有点难以想像会有那麽疯狂的粉丝存在。
顾朝阳沉默了，车上顿时一片寂静，凯莉不自在地挪动了一下位置。
「是珑和不处理还是你自己不想处理？」宋晓萱再次开口。
「她们没有恶意。」顾朝阳避重就轻地道。
宋晓萱转过头，注视着他：「所以就任由她们这样？你自己没关系那别人呢？剧组呢？」
「······抱歉。」顾朝阳回避了她的眼神，低低地道。
「不要光是道歉，做点什麽吧，官方公布她们的名字跟帐号，走法律程序或是其他······」
「晓萱。」顾朝阳打断她的话，然後她看见他以往澄澈的眼眸里，染着些许她看不懂的混浊，深沉而空洞，他哑着声音道：「她们只是生病了。」
那是她自再次遇见他以来，第一次觉得他陌生。
他们在仁和医院的侧门下车，院方被事前吩咐过，所以门口没有闲杂人等，一下车就被护士带上二楼诊疗室。
三人一路都沉默着，进到诊疗室後，医生看过顾朝阳的伤势，做了一些紧急处理，并把伤口重新包紮了，另外因为要打破伤风，所以凯莉先拿着顾朝阳的健保卡到柜台办理手续。
医生低着头打资料，宋晓萱跟顾朝阳两人一坐一站，诊疗室里只有键盘的敲击声。
「对了。」医生没抬头，一边打字一边像是想起什麽，道：「等等要打针，你平常有在吃什麽药或是对什麽药物过敏吗？」
顾朝阳身子一滞，视线往宋晓萱看去，在她看过来前，又转开视线，他语速偏快地道：「有在用SSRI。」
说完後，顾朝阳还是忍不住看了宋晓萱，发现她没什麽反应，眉间的紧皱才微舒，医生点头表示知道了，接着护士拿着药剂进诊疗室，顾朝阳便被带出去打针。
宋晓萱跟着出去，只是她的手难以抑制地颤抖着，捏紧了身侧的衣摆。
她永远忘不了，那段被压得喘不过气的日子，她拍写真、她休学、她放弃他、她陪过酒，一天一天为了钱打破自己的底线，一天一天看着妈妈在病床上越来越虚弱，失去了一切只想多换她妈妈一天。
那时候的她精神状况很不好，一直处在崩溃边缘，是後来和裴澈签约，裴澈发现她不对劲，强迫她去看心理医生後，她才逐渐好转。
而SSRI，就是她也曾经用过的抗抑郁药物。
顾朝阳，你到底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