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长先走进事务所,直接向他的办公室走去。我的脚步缓缓走进事务所,柳泽聪志倚在柜台,转身看着我,道:「哟,早。」
「早。」
我迳自走向我的办公室,一个脚步声跟了过来,道:「长谷川和所长一起来上班啊?」
我放下公事包,转头,看着柳泽,傻眼:「蛤...?」
「哈,开玩笑啦,我知道你们是刚好搭同一台电梯上来的。」柳泽在沙发上坐下,又道:「昨天是你送我回家的吗?我听我妹说了。」
「喔,嗯!」我脱下长大衣,挂在柜子里。
「後来,你们有续摊吗?」柳泽问着,眼睛打量着我。
「没有,已经那麽晚了...」我转身,取出咖啡壶倒着咖啡。
忽然,有个奇怪的声音在我耳边,我转头,吓了一跳,柳泽的鼻子凑近我头发周围,鼻孔张动着。
我端着咖啡,躲开,走至我的办公桌前,问:「你干什麽啊?」
柳泽也跟到我桌前,道:「你身上的味道怎麽跟所长的一样?」
「蛤....?」我皱着眉,自己闻了闻胳臂,道:「有吗?闻不出来。」我心虚地答着。
「长谷川,你昨天不会是去所长家过夜了吧?」柳泽继续问着。
这家伙是猎犬吗?鼻子这麽灵!无论如何,都不能承认,这是用了同一瓶洗发精和沐浴乳的结果。再说,柳泽这家伙干嘛要在意我身上是什麽味道呢?莫名其妙.........
「你在乱说什麽啊,快点回去工作。」我道。
柳泽这家伙不死心,继续狐疑地盯着我。
「快点回去啦!」我喝着咖啡,目光瞄着柳泽。
内线电话突然响起,我接了起来,用眼神瞪着柳泽,赶人。
「什麽事?」我问着。
「有一位东条先生现在来访,没有预约,要找长谷川律师。」白鸟纪子道。
「现在?」我又用眼神赶了一次柳泽,他才嘟着嘴,转身离开我的办公室。
「嗯,他说是您的旧识,不会花太多时间,几分钟就好,怎麽样?要见他吗?」白鸟纪子问着。
我瞥了一眼今早的行程,有一段空档,我道:「好吧,让他在会客室等一下。」
「了解。」
我挂上电话,没有想太多,一直以为是以前的当事人临时跑来。
我离开办公室,走向会客室。我敲了敲门,然後,走进去。
正当我转身关上门时.....
「小珀...」
我的手握在门把上,迟迟没有放下,也没有转过去,就这样愣住。
「小珀...?」他又唤了我一次,这个小名,只有他会叫,连我家人都不是这麽叫我的。
我不敢置信,他找到这里来了。昨天在法院外撞了那麽一下,难道他认出我来了?真的是这样吗?难道不是早就把我彻底忘了吗?
「小珀...是我,东条,你忘记了吗?」东条筑也说着。
我深吸一口气,振作,然後,转身面对他,却还是愣着,眸光一直停留在他的脸上,说不出半句场面话来。不该是这样的,每次到了会客室,每次看到陌生的当事人或来访者,我都可以很轻易地就说出几句交际应酬的场面话,这是律师的本能,我一向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做到的,轻而易举。然而,此时此刻,在他的面前,我还是逃脱不了愧疚的诅咒吗...
他露出笑容,站起来,走向我,又唤了我一次:「小珀...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您是哪一位?」我所能做的,只有装成不认得他是东条筑也,不记得以前的事了,毕竟十年过去了,我们,那个时候也并不是那麽亲密的关系吧。不管发生过什麽事,都要否认到底。
他低下头,笑容消失了,半晌,又抬起头,看着我,用那个十年前一直吸引我的那个眼神忧郁地看着我。我的眸光逃开了,再怎麽坚强,都不允许再看一次那个眼神,因为,我会崩溃。
「你忘记了...」他再走近我,叹了一口气,道:「小珀,昨天真是巧遇,我是因为看到你掉在地上的卷宗上面有事务所的名字,所以,才试着过来看看,没想到你真的在这里当律师。」
「.....」我没有回应,也没有看他,戴着一张冷漠与遗忘的面具。
「小珀,看到你这麽有成就,我很替你高兴。这是我的名片,有空可以和我连络,好吗?」他把名片放在桌子上,然後经过我的身旁,拍了一下我的肩膀,道:「不打扰你工作了,我先走了。」他拉开会客室的门,走了出去。
我杵在原地,目光飘向桌上筑也留的名片。
「刚才那是什麽人啊?」司马初彦的声音突然从我背後传来,他的手搭在我的肩上。
我从恍神中清醒,连忙以袖子擦了擦濡湿的眼睛,道:「从前的旧识。」
司马走向桌前,拿起筑也留的那张名片,仔细端详着,念着:「东条筑也...」他把名片递给我。
我从他手上拿起筑也的名片,发现他一直在看着我。我低下头,把名片顺手放入西装口袋里,道:「我回去工作了。」
东条筑也,东条财团的三少爷,是我就读庆应大学法学部时期的同班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