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恋华的助手是恶狼，而引狼入室的人是你，官衡霜。」小雪语气绵缓，却有一种坚定的铿然，隐含震慑人的威信。
铁证如山在眼前，这下官衡霜无论如何也抵赖不掉。她慌乱又不可置信地看着小雪，边猛摇头边後退：
「不！周恋华为什麽要害我？她明明要我一同合作，把你逼退当家之位，甚至连软烟罗都以接近成本价卖我，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我不信，我要找她问个清楚！」
无须小雪示意，曾经服伺过周恋华、深谙女魔头习性的衡甲抢先一步拦她。
「霜小姐，莫冲动！」
「你滚开，别挡路！再挡着我可不客气了！」见衡甲无论如何不肯让路，气急败坏的官衡霜手一扬，就要朝他脸上搧巴掌——
小雪攫住她的手，一字一字道：「你闹够了没有？」
官衡霜统共大她三岁，气弱娇小的小雪在体格上与她有明显差异，官衡霜没几下便挣脱她的箝制，像头被逼到绝境、听不下任何劝戒的蛮牛，举步就往外冲。
「来人啊，关门！捉住霜堂姊，敢让她跨出大门一步，通通从你们的月钱扣！」
意识到扣薪兹事体大，不用家丁出马，几名粗壮的婆子手明眼快围上来，不一会儿功夫便制伏蹦达的官衡霜。
「放开！给我放开——」哗啦！
一盆兜头浇下的冰水灭掉尾音。
湿答答的长发贴在雪颊上，狼狈的官衡霜死死瞪着手捧空木盆的小雪。
「你们小姐衣衫湿了，还不去帮她更衣？」小雪对着她的贴身婢女道，接着转头吩咐芯儿：「叫厨房给姊姊备下姜茶，虽然大热天的，但一冷一热难保不遭风寒，保险起见，还是喝姜汤驱驱寒。」
「官衡雪！」有人险些咬碎一口银牙。
「姊姊还是好生安歇吧，难不成要这副狼狈样出去丢人现眼？」
身为罪魁祸首的小雪端出一脸的忧心忡忡，好言相劝——忍不住内心感叹：来了一趟古代，演技精进之路没有极限！瞧她把做作心机女扮演得唯妙唯肖的！要是出现奇蹟回到二十一世纪，她转行当演员去，心机女专业户非她莫属！
官衡霜漱洗毕，换上清爽的家居常服後，心情依旧不平静，她铁青着脸，不一会儿环抱着自己不住哆嗦。
为什麽？为什麽事情发展不照她的如意算盘走，一切乱了套？
「姊姊冷静多了吧？」小雪推门进入，见官衡霜怔忪抬眸呆呆看她，雪砌似的颊上半湿泪痕残存。
与她对视半晌，小雪微一叹息：「姊姊这次可是见识到帝京人心险恶的一面吧！在瞬息万变的帝京，经商可不是这麽容易的事！」
官衡霜脸埋进双腿之间，双手抱膝，整个人环成小小一团，声音飘渺若虚无：「我不甘心……我这软烟罗如果卖得好，明明就能提高收入，达到你设定的目标，可是周恋华怎麽如此轻易毁了我的冀望……你让我去讨回公道吧……」
「你拿什麽讨？」小雪目光讥讽，声音冷了几分：「一个初入帝京的小镇姑娘，满口狂妄，却不掂掂自己斤两，你什麽身分？周当家什麽身分？一个落魄小商家、一个名满帝京四大名门户富，连皇太后都爱护有加！你比得过她吗？冲动行事，只怕她要捏死你跟蝼蚁一样容易！所以你拿什麽讨？你的命吗？」
如果她这条小命没了……官衡霜想起故乡的爹娘、亲戚、友人……他们不知道会伤心成什麽样子……但眼前的堂妹，绝计不会对她的死亡有什麽情感。
「说到底，你怕我连累你。」
「是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要不是看在你是官氏一族的份上，你要不要送死，与我何干？」
官衡霜脸色一白，大概没料到她这麽直言不讳。
「冷血！有这副毒蛇心肠，你比起周恋华也高明不到哪去！」
小雪眼里透着毫不掩饰的怜悯，明明白白写着「就你这脑袋，我也不指望你参透」鄙视……不，与其说是鄙视，不如说是体谅。
「你不计後果连累官家的行为才是冷血！须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已经让名下商行营收发生损失，还要个人去得罪周恋华？女魔头行事难料，你怎麽知道她下一步拿谁报复？也许是你、也许是我——也许是你远在康海镇的双亲。」
想到双亲遭受不测後果，官衡雪血色尽失：「我、我……」
「你如果平静下来了，好好想想这其中复杂的利害关系吧。」小雪言尽於此，就不知道她有没有慧根参透了。
小雪走後，官衡霜对婢女道：「你们出去，让我静静。」
「是。」婢女们无声走出门外，两个贴身丫环忧心地交换一眼。
有时候，事情的神发展总没人料得到。
才听闻官衡霜在客房里痛哭失声，结果这会儿小雪却在衡乙的小院，瞧见自家堂姊与他赤裸纠缠一块，冶艳至极、淫靡至极，未经人事的芯儿顿时红了脸。
衡乙平日懒散归懒散，但其实脑袋精明得很，他火急火燎取过外衣披上，跪倒在小雪跟前。
「当家恕罪！」
官衡霜後知後觉地扯过被单掩住雪乳，白皙的肩颈、手臂、胸前都是掩不住的欢爱红痕。
「你别怪他！是我自己勾上他！他看我伤心透顶，所以想给我安慰……当家，堂妹，我求求你，别责罚他！」
太闹了，这是什麽戏码？
小雪深深地、无力地翻了个白眼。
她是现代人，知道男欢女爱实属正常行为，他们才多大？二十来初的男女精力旺盛、春情躁动可以理解，可方才官衡霜才悲伤欲绝，哭得死去活来，怎麽转眼就搭上了衡乙，给她肉体安慰了起来呢？
她其实挺想撒手不管，但不行，这规矩不立下，往後下人以为可以随意攀上主子胡搞。
「衡乙没了规矩，月钱半年充公……」她不爱好打板子或掌嘴，罚钱总可以了吧？
官衡霜不管不顾地冲下来抓着小雪的小腿，上身赤裸，一双雪乳跟着摇摇晃晃，衡甲别过脸，院子外的众人也跟着回避目光，未婚的家丁、小厮暗叫可惜。
「别！我们刚刚订下终身，你以後好歹要称他一声堂姊夫！就算你跟他睡过，我也能不计前嫌接纳他！」
是了，上回周恋华送她五美男，她虽然没有确实实行成年礼，但对外口径一致地宣称已完成，并要求五美男守口如瓶。
只是睡过堂姊夫？她哑巴吃黄莲，无法澄清。
小雪囧囧地体悟了：人生啊，总有拿石头砸自己脚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