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记从几年前开始,夹娃娃机店如雨後春笋般冒出,以前看着歇息後重新出租的店面,还会思考接下来这里要开什麽,现在猜都不用猜,百分之九十一定是夹娃娃机店。
一声狂欢尖叫後掌声雷动,林昕桐这才回神,只见整间夹娃娃机店里全是他们的声音,看着朋友们拿着夹了快三十分钟,终於夹到的娃娃,疯狂讨论着这是哪出韩剧里男主送给女主的定情物。
聊了不知道第几轮,她们才发现林昕桐没有在状况内,连忙打住话题喊道,「昕桐,来夹一下啊!你不是说你夹娃娃很厉害?夹很多过?快点来露一手给我们看看!」
「昕桐真的超屌的!我之前去她家玩,她整个房间都是娃娃欸,完全会被淹没的那种程度。」说到这,另一个朋友急忙帮她作证,满是佩服的说。
「不要啦,我很久不玩夹娃娃机了,早就不知道怎麽玩了,你们继续夹,我去外面抽根菸。」林昕桐随便找个理由脱身,走到外面巷子随便抽一根菸放空。
其实那些娃娃根本不是她夹的,只是想在朋友面前想自夸才这麽说的,没想到她们今天会说要来夹娃娃……林昕桐头痛地压着太阳穴,看着玻璃窗内满满的机台,她满脑子想的只有以前的回忆。
林昕桐吐出菸圈,还没回忆最後一次来夹娃娃是什麽时候,便被一个声音打断,「妹妹,你哪个学校的?」
她回神,只见巡逻员警就站在几步之外,林昕桐下意识将菸直接丢地踩熄,一气呵成迅速的动作,跟那些被抓过几次的毒贩没两样,一看警察就大动作想躲,非奸即盗,反而引起警员注意。
警察立刻冲上前查问,「你脚下踩什麽?」
「没什麽啊。」林昕桐打哈哈想过去,只是警察哪是你笑笑几句就过的,硬是要她把脚移开,看着刚熄掉的菸蒂,两位员警对视一眼後直接把人带回警局。
未成年抽菸这件事可大可小,正常来说口头劝诫几句,说完就过去了,校内有教官管教,警察也属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只是看林昕桐熟练的动作,前面又不肯配合,乾脆把人带回去罚一罚给点教训。
「不好意思,我是林昕桐的家属。」严丞泽赶到警局时,只见那个让他担心的要死的人,还大辣辣地坐在那里边吃便当边写作业。
「我印象我刚刚是通知家长过来吧?」员警向他拿证件後,查了一下亲属关系并不相符,皱眉问了几句。
「是,我住她家隔壁算她半个哥哥,她家人这几天出国旅游了,托我照顾她,我在家里等不到人,您通知时,接电话的人是我。」严丞泽在警察面前,谎话照样说的脸不红气不喘的,员警看了林昕桐一眼,家人都出国了,他也不可能因为抽菸就把人扣留在局里几天,只能让他拿证件出来帮忙办手续。
警员口头劝戒几句,并告知林昕桐上戒菸课程的时间,就让严丞泽把人带走了。
严丞泽拿着她的书包就走了,林昕桐看着他的背影跟了上去,憋了很久的话忍到上车才问出口,「怎麽是你来?」
她爸妈跟姊姊根本没出国,严丞泽为什麽会拦截到电话?
「还敢说,你手机一直没接,今天你爸妈结婚纪念日,我送你姊回家时他们邀我一起去吃晚餐,要我等你回来再送你过去,结果人没等到,先接到警察打来家里的电话。」严丞泽接到她在警局的电话差点没吓死,知道只是抽菸才放心。
「阿泽哥──」林昕桐一听到家里还不知道她进警局的事情,立刻靠过去驾驶座那边,好声好气地喊他。
「干嘛?」严丞泽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她要讲什麽。
「拜托啦──」林昕桐双手合十诚恳地说,「我保证不会有下一次。」
「保证不会有下一次抽菸,还是保证不会有下一次进警局?」严丞泽故意这麽说,接着不管她,身体往另一边空位靠去拉安全带,林昕桐还来不及说话便感觉整个身体被他覆住,鼻间全是那男人的香水味。
严丞泽的香水不重,不这麽靠近是闻不到的。
「不求了?不求了就坐好。」严丞泽看她安静下来,没察觉她脸上的异样,林昕桐也坐正不再开口说话,一路上明明安静的可怕,她却能清楚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轰隆隆地喧闹着。
两人赶到饭店时,林家父母早就吃得差不多了,林昕桐来回张望都没看到林诗涵,「姊姊呢?」
「出去接电话了,我跟你妈等等还要去象山看夜景,你们吃一吃等诗涵回来後一起回去。」林父叮咛一声就要带妻子走了,林昕桐咬了一口面包点头,她本来就懒的插入他们两人世界。
「你呀罩子放亮一点,等等多让你姊和阿泽多相处,自己搭公车回去也可以。」林母看她只会吃,拉了拉她小声嘱咐着。
严丞泽是林诗涵的初恋男友,也是她头一个和最後一个带回来的人,林母这几年一直担心林诗涵会成为老处女,谁叫她在严丞泽之後再也没对象,总是推说她跟工作结婚了,不然就说她忘不了严丞泽。
害林母又气又伤心,既然忘不了,谁叫他们当初分手的!他们刚交往她是不太开心林诗涵早恋,但严丞泽长相好看又有礼貌,每次约会都是来家里照顾林昕桐,很少出去,林母後来也喜欢上这孩子,没想到交往个三五年分手。
本来想帮林诗涵相亲,但她又说没跟严丞泽差不多条件的不要,她以为这麽好的男人这麽好找啊?好在他们弯弯绕绕这麽多年,终於又凑在一起,她可巴不得严丞泽明天就告诉她要结婚了,先搞出人命是最好,这下女婿是插翅难飞了!
「妈,你有够偏心的,这里回家很远欸,你好歹也出钱叫我搭计程车吧?」林昕桐切了一块牛排,拒绝这项不平等条约,完全不在意林诗涵和严丞泽的事情。
下车後那种莫名其妙的情绪一下就不见了!好险不见了,她还以为她要去看心脏科呢,跳这麽用力,她又不喝咖啡怎麽会心悸呢?她只能多吃几口牛排压压惊。
「给你啦!你最好是别再给我跟阿泽没大没小,等一下你姊姊没人娶你就知道了!」林母塞了一张蓝色小朋友给她,林昕桐笑开後连忙点头收下,目送爸妈走,还拼命挥手送走大金主。
「这麽开心?这一千块难道不应该分红给我吗?」严丞泽瞧着她笑得开朗,故意这麽问。
「为什麽要给你!」林昕桐抓着包包不放,完全忘了上车时那个有求於人的模样,凶巴巴的,他却笑得更开心了。
「封口费啊。」他说。
严丞泽其实根本没有要跟她拿钱的意思,跟小孩子勒索那一点小钱没意义,只是每次看着那张小脸得意後,在他面前乐极生悲、委屈巴巴的样子,他就特别开心,唉,这恶劣的兴趣,长大後还是改不过来。
「太过分了。」林昕桐咬牙,再生气还是忍了下来,只能把牛排当成眼前的人碎屍万段後,才走出餐厅。
「不过姊姊不是去接个电话吗?怎麽我们都吃完了,人还没有回来?」林昕桐走出餐厅才想起来这件事,正想传赖问姊姊人在哪,立刻被严丞泽挡住。
「你姊刚有传讯息给我,说好像拉肚子了,可能会掉进马桶里一阵子。我刚看隔壁有夹娃娃机,去玩一下顺便等她?」严丞泽压住方才跳出的讯息通知,没老实转告她,林诗涵知道林家父母闪人後就走了,要他送宝贝妹妹回去。
「喔,好吧。」林昕桐没有起疑,跟着他去隔壁的夹娃娃机店,现在夹娃娃机真的是比超商还多,她进警局前才去一家,现在又来另一家,总觉得有些不吉利。
夹娃娃机店多数都营造着梦幻的气氛,明亮的灯光和粉色的机台,然而这样的空间里却站了一个穿着正式西装的男人,严丞泽的身高太高,玩只能微微屈膝才能玩,看来有几分好笑和不搭嘎。
两人绕了绕一圈,他最後在兔子娃娃的机台前停了下来,林昕桐正想笑他一个大男人,喜欢这什麽小女生的东西,便听见他边投币边说,「今天夹的钱都让你出喔,封口费。」
林昕桐瞬间笑不出来了,只想拦着他说别玩了,我们回家吧!
想不到才三十块,娃娃就下来了,林昕桐正松一口气时,严丞泽回头将手里的娃娃塞进她怀里,「给你。」
林昕桐眨了眨眼,看着眼前人,没反应过来他是夹给自己的。
「怎麽那个脸?你今天不是没夹到娃娃吗?」严丞泽还以为她会开心,却只见她傻傻地看着自己。
「你怎麽知道我没夹到娃娃?」林昕桐不解地问。
「刚进警局他们说在夹娃娃店旁边抓到你的啊,我看你身上没什麽战利品,而且你房间里的娃娃不都是我小时候送你的吗?你哪会夹啊。」严丞泽话说的挑衅,林昕桐却难得没被他激怒。
今天她在夹娃娃机店想起的也是他,那时候穿着制服的人是他,偶尔总带她到西门町玩时,总会去那时候很大家的连锁店,那里什麽游乐器材都有,夹娃娃机、大头贴机,他考完试那周提早下课就会带她出去玩,给她吃冰淇淋。
本来忘得差不多的,他出现後林诗涵偶尔会提起小时候严丞泽对自己的好,朦朦胧胧又想起来了。
「我不会夹,你不会教我啊?」她回神才发现自己吐出这句话。
本来想反悔的,严丞泽却笑了一声,「好啊。」
他没另外找新的机台,反而将她拉近夹娃娃机前以後,抵着她的後背微蹲下来,好看见和她相同的视线,林昕桐却感觉着鼻间再次缠绕着他的味道,让她心悸再犯。
严丞泽投入硬币,抓着她的手轻声道,「专心一点。」
林昕桐感觉自己耳朵跟鼻子都要因为他坏掉了,还没看清楚他怎麽弄的,娃娃就掉下来了。林昕桐连忙退开身,避免她因为心跳过快而死,看着他拿过娃娃本想伸手接过的,他却没有要给她的意思。
「这是我的。」严丞泽明明抓着娃娃说,视线却锁定着她,看的林昕桐一阵心慌,最後转头就走说要去找林诗涵一起回家了。
瞧着林昕桐落跑的身影,严丞泽一笑,不急着抓住她。
低头看着手上的娃娃,他夹的给她、她的给他,这样就是一对的了。
#法条来说是需要法定监护人才能保出,我不确定若不在,亲友保出的可能性是可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