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我真的佩服你，我没办法了，等等我一定要退选……」
田梓芳趴在书桌上，她看着连翩发下的讲义，上头写满了对庄子的初步分析，光是简略叙述就有整整七页，她觉得自己的脑容量装不下这麽复杂的学说，因此决定要放弃这堂两学分的选修课。
她看向庄栩，发现对方的讲义上全是笔记，密密麻麻几乎快找不到空隙，心想这学长都大四了，怎麽还这麽认真？
「学长，你是要考研吗？」
庄栩看了一眼田梓芳，他笑道：「才没有，执秘这学期结束就要离职了，上礼拜系主任有找我面试，如果通过了，我接下执秘的空缺了。」
「那你怎麽这麽认真？」
「既然决定要修课了，当然要认真听讲，不然你来做什麽的？」
「很多人都是因为连老师好看才修课的啊……」
田梓芳说得没有错，连翩这张脸确实吸引了很多人，再加上他性格温和，脸上也常挂着笑容，学生们为了更接近他，一窝蜂地选修了庄子课。
可谁知他是天使的面孔、魔鬼的教学？两节课下来，教室走了一半的人，只剩下一半的学生愿意留下来修课。
「庄栩，不好意思，你能来一趟我的研究室吗？」
庄栩抬头看着站在桌边的连翩，发现他抱了一叠随堂练习的作业，以及两本厚重的《庄子》。
纤细的手臂被厚书压得下沉，感觉下一秒连翩的双臂就会被压断似的。
庄栩立刻从座位上起身，他把桌上的东西随意塞进书包里，把袋子往肩上一背，赶紧凑到连翩身边，接过他手上的书与作业。
「我来拿吧。」
连翩见庄栩主动帮忙，浅浅一笑，向他道了谢。
回研究室的路上，两人只是并肩同行，并没有多说一句话。
「连老师，庄子这门课有需要助教吗？」将书与作业放到办公桌上时，庄栩先开了口打破了漫长的沉默。
听了庄栩的话，连翩笑道：「我正是因为这件事才找你来的。」
身为新来的约聘老师，连翩跟系上的学生一点交情也没有，他唯一能求助的人，除了系上执秘，就只剩庄栩了。
不知道原来连翩想找自己当助教，庄栩懊恼地挠挠头，暗忖自己太过冲动，居然在老师表态前先开了口。
「如果你不介意再多帮我一些忙，我想要请你担任庄子这门课的助教。」连翩拿起桌上的红笔，开始批改起学生们随堂练习的作业，「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拒绝也无妨。」
庄栩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这份工作，他拉过一旁的椅子，坐於连翩的对面，在对方改完一张测验卷时，拿起蓝笔在成绩表格上记录。
抬眼的瞬间，庄栩的目光无意间瞥见了连翩的手指，他的指节似乎有些不对劲，定睛一看，上头布满了已经痊癒的刀伤，一道道伤疤在那双白皙的手上格外突兀。
「别看。」发现庄栩停止登记，连翩意识到他正盯着自己的手看。
就像是被挖掘不可见人的秘密，连翩着急地拉下外套衣袖，遮住了那些指节上的疤痕。
那些伤看上去并非意外造成，而是刻意去割出来的。
那肯定是自残的痕迹。
庄栩这般想着，但他没有追问连翩疤痕的由来。
如果那些伤痕乘载着连翩不想记起的过去，既然指节上的伤口都结痂痊癒了，那他又怎麽能再去挖开他心里的伤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