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号,天还蒙蒙亮时琳西就起床了,复查了一下假期作业,确定全部完成了才满意的下楼走进厨房。
「小姐,你起得真早。」
芬克斯出现在厨房门口,虽然琳西已继任家主之位,但在她坚持之下,家里的任何生物都不许在私底下称呼她为主人,还是按照原来的『小姐』称呼,人类家仆在筛选後也只剩一个女仆莉莉安和一个园丁马修,他们都是孤儿出生,在外面找不到适合的工作也没有谈婚论嫁的对象便留下了。
琳西点点头,从食盆里捡出一根切成手指粗细的胡萝卜棒啃起来。虽然因为失语,琳西平时话就少,但芬克斯知道自家小姐个性其实还是外向活泼,除了魔力暴动後大约两个多月天天做恶梦,继任家主後也是过了一段精神紧绷的日子,但这次暑假回来看似一切正常,恢复不拘小节的性格,从她现在穿着兔子睡衣拖鞋在屋子里闲晃就可以看得出。
「可可,牛肉酥饼。」
昨夜琳西花了两三个小时窝在厨房里做点心,份量绝对足够她吃三天的。
「啾比,这些准备好,晚上做。」琳西从睡衣口袋摸出一张纸片,上面是简单的菜谱。
「好的小姐!」家养小精灵步伐雀跃的接走任务。
琳西再度走向冰箱,取出几种蔬菜,自己动手做简单的沙拉。
「请问小姐要什麽酱汁呢?」
「清淡一点,优格?」
「好的小姐!」
於是厨房里又开始了忙碌。
指针指向七点半,玄关传来声响,芬克斯快步跑去,见黑袍男子现影在门口,用稍微高昂的声音说道:「斯内普先生来访,欢迎您的到来。」
斯内普疑惑的挑眉:「弗斯坦小姐没有提到我会来接她吗?我以为她很期待课外调制魔药。」身为监护人的斯内普不受弗斯坦庄园的防护魔法限制,可以随时进来,但他昨天还是基於礼貌猫头鹰来了一封拜访信,琳西也已告知管家。
「是的教授,请等等我!」屋内传来琳西的喊叫声,芬克斯稍显无奈的笑笑:「抱歉,斯内普先生,小姐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梳妆。」
因此斯内普缓步走进来时瞥见一只白色小兔子正匆忙奔上位於客厅的楼梯。
琳西再次下楼时已经穿好轻便的工作服和袍子,头发也随意的紮起来。
「教授,你好早。」
斯内普放下芬克斯送来的红茶,微微皱眉:「我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浪费,而看起来你也应该醒了,如果你需要多一些赖床的时间应该提前在信上通知你可怜的魔药学教授。」
「不,不用,只是……」
「只是什麽?」
芬克斯上前解围:「只是小姐还没有用过早餐,我想您应该能容许学生吃饱再出发。」
「教授,一起吃,好吗?」琳西主动靠近斯内普,拉拉他的袖子。
斯内普皱着眉,琳西看出他眼中的一丝犹豫,便继续说道:「有牛肉酥饼,我做的。」
考虑到自己早上也什麽都还没吃,斯内普任由琳西把他从沙发拉起来。
「斯内普先生要喝点什麽呢?」芬克斯在两人坐定後问道。
瞄了一眼琳西前方的牛奶,斯内普说:「黑咖啡。」
芬克斯接着端上两人份的早餐,牛肉酥饼和水果沙拉。馅料是扎实多汁的牛绞肉,新鲜的还能吃到牛肉的纤维,用特制腌料和洋芋、小葱烹煮,外面的酥皮烤得恰到好处,一口咬下会发现由酥至软多层次的口感,还有浓浓的奶酪香味。
琳西偷偷观察着教授,看他微微挑眉没有间断地吃着,让厨师本人很是欣喜。
「斯内普先生,中午我会让可可送餐点过去,您有什麽忌口吗?」芬克斯替琳西换上果汁时再次向斯内普问道。
「照顾好你家小姐就可以了,不必管我。」
「我做的,不好吃吗?」琳西睁着大眼,一脸可怜的看着教授。
斯内普别开脸,轻咳了一声,「我不是那个意思,随便你吧…快点吃完该走了!」
琳西跟着教授用呼噜粉来到一个像是客厅的地方,摆设和教授办公室差不多,简单朴素,大多是黑色和大地色调,不同於地窖,有窗户可以让阳光照进来,一旁就是简单的小餐桌,还有厨房,另一边是楼梯,楼梯下有个门,而斯内普正往那扇门走去。
「这是…教授家?」
「过来,中午休息自然有时间让你参观这间小房子。」
琳西自然是跟过去了,经过房门走下两阶台阶,这个房间光线相对昏暗一些,两个大橱柜放的都是药草和做好的魔药,靠近窗户的两排桌上放了各种器皿用具和大釜,这里很明显是接下来两人要”课外辅导”的地方了。
「基於我把你补课时做的感冒汤剂全都给了庞芮夫人,她拜托我这次针对无梦药水和创伤药水进行改良,无梦药水是高年级的课程,我过几天会亲自教你,二年级的创伤水相信你已经预习了?知道这是什麽?」
斯内普抓起一把长有白色绒毛的多叶植物。
「是的,这是岩爱草。」
「很好,确定你知道要熬煮多久就动手吧。柜子里的东西自己拿,别弄乱,我去处理那些触角。」
两人有条不紊的开始工作,当琳西釜锅里的液体呈现暗绿并有滚开的泡泡时,她加入了一些黏巴虫黏液,然後再丢进高纯度的红珊瑚草汁,顺时针搅拌十二圈半之後接过教授处理好的触角汁液放进去,熄火,滴入几滴柠檬,药水呈现讨喜的黄绿色。
「令人意外,弗斯坦。你选了最通俗的口味,也是最安全的做法。」
「我能试别的吗?」琳西怯怯地说,斯内普挑眉,但没有阻止她说下去,只见琳西把笔记本推过去,上面写着『草蛉虫汁、雏菊』。
「相互压制的两种东西,你可要想好。」
琳西很快就知道为什麽教授这样警告她了。为了不浪费材料,斯内普让她另外架起一个小釜锅,专门熬制两种新材料的汁液。一般不常见到草蛉虫和雏菊放在一起,只是琳西在某本家中藏书上见到这两种东西调和出来的香精可以中和掉魔药的苦味,并且再加入其他味道也不会改变药性。让琳西後悔的是她低估了这两种东西熬煮的困难度,不确定是哪个步骤不对,熬出来的汁液一直是绿油油的而不是书上说的最後应该呈现透明状。
斯内普已经把用量足够的材料备妥,拉了把椅子,坐在琳西不远处,双腿交叠着,静静的拿起一本书看。
琳西突然觉得教授多半是在看她笑话,斜视了对方一眼,便继续埋头苦干,反覆尝试三四遍,依然无法做到完美,小脸显得有些沮丧。
在琳西处理掉第四锅失败的汁液时,斯内普突然阖上书本,起身慢悠悠的说道:「你的家养小精灵似乎来了,先吃饭再继续。」
琳西嘟着嘴走出实验室,洗好手之後丧气的坐在餐桌前,下巴贴在桌上,恨恨的看着前方。
「这麽点挫折就垂头丧气?」斯内普露出嘲讽的微笑。
「到底问题在哪?」琳西低语着,她调整过比例,火候,熬煮时间,还能是什麽问题?
「教授…」琳西近乎投降的用无辜大眼盯着斯内普,对方却视若无物,优雅的咀嚼着蔬菜馅饼,这也是琳西前一晚准备的料理,搭配小羔羊排堪称绝妙。
「吃饭。」
听到教授只简短的回应,琳西厌厌的戳着芦笋塞进自己嘴里。
果然是课外研究,斯内普不太用毒液喷洒自己,给予了足够空间尝试。但也没有进一步指导,或许不到拖延研究进度他是不会过度干涉的。
琳西想得有点出神,一面无知觉的进食,一面无焦距的盯着对面的斯内普,直到他即将解决主盘,才召唤出家养小精灵,给他上了一杯红酒。
「弗斯坦,我相信你的魔药教授脸上肯定没有写满配平式。」琳西闻声缓缓抬起头来,斯内普举着酒杯晃两下,难得戏谑的假笑:「预祝你战胜那些虫子。」
琳西拿起果汁啜饮一口。
虫子…绿色的草蛉虫,吃草…有叶绿素,叶绿素…
「酒!」琳西双手按在桌上,猛然站起,把旁边的可可吓得不轻。「酒精溶解叶绿素!」
斯内普平淡的看着杯中酒,嘴角扬起一丝不被察觉的笑。
「注意你的礼仪,把饭吃完。」
琳西定睛,坐下将盘中食物速战速决,脸上好像写着『我怎麽那麽笨』,然後连甜点都没碰,丢下一句「教授请慢用」便起身跑向实验室。
斯内普微微吃惊,这孩子竟如此喜爱魔药吗?
再次站在釜锅前,琳西看着冒泡的绿色汁液,稳定的加入了高纯度酒精,加强火力,开始搅拌,到第七圈时,锅内的液体变得清澈透明,琳西成功了。因此当斯内普进来时,看到了白发女孩灿烂的笑着。
看看小釜锅,教授只是点点头,补充一句,「下一份尝试逆时针十二圈半。」
逆时针搅拌要输出的魔力总和更大也更为集中,也许可以让药性纯度变高。
等等…该不会教授早就知道这个方法吧!但他只是一旁看着不提醒自己?
『教授坏心眼。』琳西最後当然只是暗自腹诽着。
创伤药水的改良非常顺利,当天下午的成果是二十瓶的小罐创伤药水,两人从实验室出来已经天空泛黄,琳西忍不住打了呵欠,今天真的太早起床了。
「回去吧,我已经把呼噜网连上了,明天早上八点半不许迟到。」
「好的教授。」
琳西走到一半本还想问什麽,却另作盘算,一脚踏进壁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