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吓死我了……」好不容易从地道里爬出来,青衣少年整个人软倒趴在地道入口,对刚才年轻男子的轻功追赶还是心有余悸。要不是汀兰早他一步到达,先帮他把隐藏在竹丛下的地道入口打开,他就被那不懂怜香惜玉的家伙抓走了。
「为什麽没人跟我说过那是皇家猎场啊!」他恶狠狠的看着颜面神经瘫痪的下属。啧!还敢给我转开视线。
「少主───」一道清亮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小姐啊───」另一个苍老的声音跟着响起。
听见这两道声音,青衣少年认命的从地面爬起来,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尘「他」该庆幸自己今天身边跟着的人是汀兰而不是半夏,要不然就两个人一起被抓了。
「姥姥,竹儿在这儿呢!」青衣少年也放开嗓子喊着,摸出身上的绣帕包住手腕上的瘀青,不然等一下又要看到姥姥的眼泪了。不一会儿一个妙龄少女扶着一位年近花甲的老人走进後院。
「小姐今儿又到哪儿调皮了呢?」叶姥姥走近青衣少年,替少年拿下黏在头发上的竹叶,顺手将少年散落的浏海拨至耳後,眼中尽是慈爱。
青衣少年,也就是老者口中的小姐,实际上的确是女儿身的苏景竹,摊了摊手,耸耸肩道:「今日竹儿本是想到後山打点野味让姥姥煮给大夥儿加菜,可惜猎物没到手呐!」还差点被人当猎物了。她在心里补了一句。
「哎,小姐说这什麽话,想让大夥儿加菜只要吩咐姥姥一声就好,小姐何必去打什麽野味呢!咱们家又不是没有银子。」
「好好好,我的好姥姥,竹儿知道您是不希望见到竹儿辛苦,可竹儿的性子您也知道,竹儿就是爱玩咩!」苏景竹甜甜的笑着,挽住老人家的手臂撒娇起来,虽然是撒娇,但却没有半分女孩子家的娇羞,反而像极了跟奶奶要糖吃的小孙儿。
「姥姥可煮好晚饭了?竹儿在外面的时候肚子都饿的咕咕叫了。」
叶姥姥呵呵的笑了,似乎早知道苏景竹会说出这样的话,「早给小姐准备好了,就等小姐回来开饭,今日有小姐最爱的糖醋排骨呢!」
「哇!真是太幸福了──」苏景竹光是听到这菜名,就觉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那我等一下一定要吃三大碗饭……」
「汀兰走罗,吃饭吧!」看着那一老一少的身影往前院走去,一直被晾在旁边的两人,半夏对汀兰说着。而汀兰,依旧是沉默的点点头。
饭後,苏景竹洗了个澡,陪着叶姥姥聊天几句,待到酉时一刻便让叶姥姥早些歇息,回到了自己的卧房,果不出期然,外室中她的书桌上已经堆了一叠帐本,叹口气,她将那些帐本全抱到了卧榻上,半躺在榻上开始对帐。
说来也好笑,她这暗阁的主子不管人不管事却要管帐,这不是帐房总管该做的事吗?念归念,她手里的帐本也是一页页翻过,对付那些数字不用算盘,只需心念一动。不到半个时辰手上的本子就全看完了。
「晴芷,我帐本看完了,你进来拿吧!」语音才落,一名身穿淡紫衣裙的女子就推门而入,落地时的跫音几乎为零,由此可知那身武技可堪是高手中的高手。
「少主今晚的动作快了许多呢!」晴芷掩唇轻笑。
「我有认真对帐。」她当然知道自己下属的话中意含,恐是怕她随便掠过就算交差了事了,但其实今晚才是她正常的速度,不然平时都是边对帐边发呆,有时候还差点睡着,因为只对着那堆数字实在是太无聊了。
「我真的有认真。」她再次强调。
紫衣丽人还是继续掩着唇笑,「是,是晴芷唐突了。」
「算了,你拿下去吧!」摆摆手,苏景竹放弃纠结在这件事情上面,反正这些下属八成从没将她当少主看,偏偏一个个喊她少主喊得很欢。
「是,晴芷退下了。」抱着一叠帐本,晴芷从容离开。
卧榻上,沉默了好一阵子,苏景竹抱起一颗自制的长条抱枕,踢掉鞋子,赤着脚丫坐到窗台上。这个房间的某些角落都是依照现代的装潢建成,好的是当初建房时没有人对此提出异议,这大概就是当家的好处吧!
望着天边那道弯弯月牙,万籁俱寂里,她不禁回想起初到异世的那一年,家徒四壁,孤苦伶仃的那一年。前一刻,她从货运车车轮下救回一个女孩,然後身上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再醒过来的时候只见到叶姥姥在她床榻边哭泣。
原来,这具身体的主人从出生时就这样痴痴傻傻,生母虽是正妻却被小妾欺压到头上,所以这具身体的父亲就让她的母亲带着她到这座在京城边僻处的别院休养。说得好听是休养,但事实上是不闻不问,等苏景竹醒来的时候,这具身体的母亲已经躺在床上,病得奄奄一息只剩最後一口气。
而她,苏景竹,认了这个可怜了大半辈子的女人当母亲,因为她对这痴傻的孩子是真心的疼爱,八年一如往常的疼惜,直到最後一刻仍是挂心着这个女孩,可想而知,当她见到眼神清明,说话有条有理的苏景竹时是多麽的欣喜若狂,至少,她不会死不瞑目了。母亲死後,她也就抛弃了从前的名字,毕竟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呆傻的痴儿,正巧母亲和她的姓氏相同,她也就顺着这点告诉了叶姥姥,往後,她就叫做苏景竹,总有一天,她们会离开这个京城别院,搬到一间真正属於她们的屋子里。
之後,她又阴错阳差的踏入暗阁的地盘内,更是莫名其妙的被一帮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老人当作关门弟子,顺便接手了他们不要的暗阁阁主之位。七年时间下来,暗阁在她手上已经扩大了比之前整整两三倍,除了平时的任务外也会到一些穷乡僻壤之地造桥铺路、济弱扶贫,在贫民眼中像是救世主一样的存在,但他们始终还是保持着十分低调的作风,因为她很清楚「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做的太显,反而会招来有心人士的觊觎,或是朝廷的围剿。
但不论以後会如何,至少,现在的生活她是满意的。
「汀兰──我要吃桃花酥───」她直接从窗台往外喊着。叶姥姥的院子离这还有段距离,不怕吵到她老人家,她才敢这样乱叫。一道黑影从她门前掠过,她赶紧再补上一句:「还有桂花酿。」
然後,黑色身影一顿,似乎听到无奈的叹息,她咯咯的笑了,全然不知在这一片夜空之下有个人因为她的缘故,一夜无眠。
翌日,皇宫
朝堂上百官还在源源不断争辩着今年的祭天典礼该采用何种形式,而最高位上明黄色衣袍的人影已经在众人没注意下哈欠连连了。
「此次为新皇登基第一回祭天,当然要让周围小国看看我国的……」
「前皇连年争战,国库空虚已久,若李尚书愿意负担这些支出,那不妨让周围小国见证我国的强盛,李尚书以为如何?」慵懒的语调从殿上传来,只见那人姿态如春柳一般飘逸,背脊却像青松一般挺直,一身黑色衣袍以红色打底,长衫上绣着暗红的流云,整个人显得低调而奢华,只是那嗓音说出来的话不怎麽低调就是了。
「皇叔这话……」明亮黄袍的人此刻正坐起身,对於黑红色衣裳的人影说出的话语皱了皱眉,许是有几分不满。
「难道皇上不认同微臣的话?」慵懒语调响起,看似轻轻的一句话却隐藏着让人战栗的危险。
「是…皇叔说的没错,是朕疏忽了。就照皇叔说的做。」王座上的人尴尬了片刻,最後在百官的一片赞同声中结束了今日的早朝。
御书房中,换下明黄龙袍的白袍少年笑脸吟吟的看着霸占着卧榻不动的人,丝毫没有半点刚才早朝上对眼前人的不满,「十四叔啊!不是煌儿说,不过您今儿的脾气似乎不怎麽好呢!」
「因为本王忽然觉得这坏人似乎也不好当。」修长人影直直往榻上躺下,闭目养神,丝毫不管当朝皇帝就在自己眼前。
「十四叔今日可是心中有事?」白袍少年此时跟狐狸一样,一脸坏笑。他多想知道能让这十四岁执帅印上战场、十五岁封王,直到现在凡事皆无所不能的摄政王爷困扰的会是什麽事情。
「煌儿,你信不信你的十四叔明日便会因身体不适而抱病在府,留你一人对着朝上那些豺狼虎豹?」忍不得白衣少年话里戏谑,他顺口回道。随手拉下发带,如墨染一般漆黑的长发瞬时披泻而下。
白袍少年嘿嘿了两声,露出几分讨好笑意,「十四叔怎麽会舍得呢,十四叔最疼煌儿了不是。」
想起平日里听来的流言蜚语,虽是不在意,但躺在卧榻上的人还是叹了口气道:「也就你这娃儿不信本王要夺你的权了。」
「皇叔,您胡说什麽呢!」一听这话,白衣少年立刻变脸,皱起眉头,放重了口气,「当年父皇重病在卧时本是要将皇位传予您,是您不愿意才是煌儿继位的。您若要这个位子当初何必拒绝父皇,还说出会尽其所能辅佐煌儿这些话。」
两年前,他不过是个十岁的小孩,虽是父皇的子嗣但却非嫡出,而当时十八岁的瑾王早已名满天下。其实他知道在病榻前,父皇曾找过十四皇叔,说出欲将皇位传给十四皇叔,却被皇叔拒绝了,还提出了由他继承皇位的想法,父皇本来不愿由他继承,是十四皇叔说了,认为他有仁心,有成为圣君的潜能,还说了以後会好好看着他,这才让父皇改变了遗诏的内容。
从小,因他母妃早逝,而母妃又只个品阶不高的嫔妃,他没少受到兄弟姊妹的欺压,直到六岁那年他又被兄长「遗忘」,迷失在皇家猎场一天一夜。最後在湖畔发现一个拿着钓竿钓鱼,鱼钩却悬在水面上的人,他走上前,带着斗笠遮着半边脸的那人却开口问了他一个问题。
『小娃,你想不想吃鱼?』
『我想吃鱼,但我更想学钓鱼,大哥哥你愿意教我吗?』这是他的回答。
不久之後,他在御书房中见到了那个在湖畔教他钓鱼钓了一个下午的大哥哥,这才知道,这个大哥哥就是即将挂帅出征的十四皇子,宇文瑾。而他,正对着自己,笑得灿烂。
『皇兄,这是小弟看上的娃儿,你可要替小弟照顾好他啊!』一见他进门,白皙手掌覆上他的头揉了揉。他知道,这十四皇叔是父皇最小的弟弟,也是父皇最宠爱的弟弟。
『十四叔要上战场了,你有没有东西要给十四叔当惜别礼的?』一身银白战甲,那个对他笑的温暖的人当时用着变声期的破咙嗓音问着。然後,他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像是母妃以前对他那样。
『十四叔……要平安。』当年童稚的软软声音在年轻将领的耳朵旁说着,真心的祝福。
一年後,年轻将帅凯旋归国,他比任何人都要开心,因为在他心里,这个年纪与他相近的十四皇叔是亦父亦兄的存在。六年来,也是这个人为他撑起了一片天空。
「哎呀,煌儿学会对十四叔发脾气了呢!」宇文瑾的声音有些掩不住的开心,宇文煌却开心不起来,这位十四叔总爱瞧他有过度的反应。
「煌儿没有。」他撇下眼,嘟起了嘴。
「啧!」听他委屈的语调,宇文瑾睁开眼半坐起身,拍了拍他的头,「果然,还是个娃儿。」
闻言,某娃的额角跳了跳。
「不过煌儿,你是怎麽听到我与皇兄的对话?」他倒是对这感到意外。当初宫殿四周皆是他的暗卫,就算眼前侄儿的轻功再好也不可能躲过他和暗卫的警备,这墙角也不是说听就能听到的。
白衣少年的视线忽然飘开,说起这个也有些不好意思,尤其他现在是为一国之君的身分,「那个…我当时好奇父皇要和你说什麽,所以…我爬到屋顶上……」关於未说完的话,宇文瑾也能知道他是做了哪些事。
「想不到煌儿还有屋上揭瓦的习惯,啧!会不会哪天本王在沐浴时……」
「十四叔───」
看着像猴子一样窜上跳下的小侄,他忍俊不禁。这孩子啊,实在是禁不起调戏。
「十四叔,你还没说你今日究竟是怎麽了。」待他冷静下来,他才发现最初的问题已经被宇文瑾绕到八百里以外了。而後者没有开口回应,只是起身走到桌前,挥毫而就。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好词,这可是皇叔所作?」宇文煌看着苍劲字体书写着这两句话,却不明白写下这两句的人脸色为何突然怪异了起来。
忆起昨日下午见到的那个纯真笑靥,那个一身气质有如超脱世俗之外的青衣少年,以及那处从未发现的世外桃源,一切都是以前从未遇过的事情。最终,宇文瑾还是将心中疑惑说出口,惹得自家侄儿瞪大了双眼。
「煌儿,你可相信,皇家猎场里,住着竹妖?」
这日,是细雨轻打竹叶,踏上了新铺的青砖石板,这,又是他上回来时没见到的东西。
一个多月来他总抽空到此地看看那神秘的青衣少年是否出现,今日,在竹林深处传来若有似无的歌声,引得武陵人再次踏入了这片世外桃源。这趟,他总算没白来了。
循着歌声找去,竹林尽头不知何时多出一间翠竹小屋,而那青衣少年就坐在屋外长廊,抱着琴,抚琴而歌,低低浅浅的温柔嗓音轻易的敲入人心。看着青衣少年的专注,宇文瑾不愿因自己出现打扰了少年,闪身敛起气息隐在竹林阴影中看着他演奏。
『小池塘清露踏涟漪一圈一圈泛起
那眷恋依旧被微风凋零
翻阅相濡以沫的梦长不过天地间
每一篇如青涩般浮现
落雨声滴答滴滴回荡着轻声细语
犹如你唯美叹息那麽动听
城外湿呀沥沥满地的呢喃细雨
我发现身边的你漠然回避
绝唱一段芊芊爱无非看谁成茧
和你对弈输赢都回不去
一曲轻描淡写勾勒尽是我的呼吸
山穷水绝处回眸一遍你
绝唱一段芊芊爱无非看谁成茧
和你对弈输赢都回不去
一曲轻描淡写勾勒尽是我的呼吸
山穷水绝处回眸一遍你』
歌里的一字一句都是缱绻万分,隐含着几分眷恋、几分不舍。看着放下琴後面露迷惘的青衣少年,宇文瑾不解。如若他真是竹妖,那星眸中的忧伤,又是为谁?
「汀兰,你会相信横越冥河之後,彼岸就是天堂吗?」放下琴,看着天空中的细丝落下,苏景竹若有所思的问着。她从以前就很喜欢雨天,尤其喜欢在雨天端着一杯咖啡,捧着一本书坐在落地窗边看着庭院里雨打竹叶的景象。
如果说她是横渡了冥河,那麽这个彼岸天堂指的就是这个异世吗?景竹、景竹……前世今生还有多少人会喊她这个名字?她在前世已经毫无可恋,那来到这个世界,又能找到一人让她有所依恋吗?
「汀兰,我问你…你认为,我应该拿回那些属於我的东西吗?」也没期待会得到汀兰回答,她与其说是问人不如说是自问,「我一直希望的『倚楼听风雨,淡看江湖路』,是不是一旦踏入这淌浑水,要抽身便难了?」
「主子若拿回了那些事物,或许就不会同现在这般自在。深门大户有着诸多规矩,而主子…不会想要尝试。」
「是吗……」虽然意外他会回答,但苏景竹却没有得到答案时的欢喜,反而面露苦涩笑意。
暗处,藏身竹林後方的宇文瑾轻皱起眉头,他不明白那样一个如翩翩谪仙的少年为何会露出有如历经沧桑後的笑,上回见面时他不还是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那样毫无杂质的清澈眼睛才是他这年纪该有的不是?
倚楼听风雨,淡看江湖路……他这一生注定远离这十个字了。自嘲的笑笑,他恍神片刻。
突然,查觉到异样气息,在苏景竹身旁的阴影处,三片竹叶凭空而出,像长了眼睛一般朝着宇文瑾躲藏的竹丛射去,锋利的叶缘有如同刀刃的杀伤力。同时间,汀兰也从暗处走出,护在苏景竹身前。
「汀兰,你在做什麽……」苏景竹还没反应过来,汀兰的暗器已经脱手而出。
OhMyGod!连随便的叶子都可以变成飞镖,她是捡到怎样的一个护卫啊!她再望着他时整张脸呈现出目瞪口呆的状态,前一刻的心情已经被她很快的收拾起。人生嘛!能让自己活的开心的话就要开开心心的活着。
「主子……」汀兰额头掉下三条黑线,不是因为主子的前後情绪变化大,而是主子正对着自己发呆。他只好示意自家主子的目光现在应该放在突然出现的那人身上。
当然,某人的目光一见到绝对是很养眼的美男时,脸上的表情却不是惊喜,而是惊恐,白皙食指直直指着据说是权倾半边天的摄政王爷,「他……他怎麽会知道这里?」
肯定是你上次到这里来之前没有甩掉他。汀兰的眼中清清楚楚说着这个答案。
「这位…公子……」仅以食指和中指就接下汀兰所射出的竹叶,宇文瑾知道这时候再躲藏也无任何意义,从竹林内走出,他看着青衣少年,斟酌着用字遣词,只是没想到才刚开口,青衣少年已扯着身边侍卫的袖子跳下竹屋下方的溪流。
「你───」宇文瑾一个箭步冲上前,只见一道青衣身影如鸿雁般掠过水面,衣不湿角的往下游飞去,转瞬间消失在自己面前。
宇文瑾愣在原地,难以置信自己的双目所见,刚才那青衣少年就真的这样直接踏在水面上,就是像他这般内力深厚的人也不一定达得到的境地。
再回身看着竹屋廊下,一把样式古朴的琴静静的躺在那里,旁边地上,一道隐约的闪光吸引他上前。一条用银链子系起的墨玉竹坠落到他的视线中,弯下腰拾起竹坠,墨玉上头还残留着主人的余温,温润的手感显示着主人经常把玩,这肯定是那青衣少年的心爱之物,宇文瑾唇角勾起一抹带点邪气的笑容。
这回,抓到你了。
而某人在回到苏府之後才意识到了自己因为落跑而将母亲的遗物留在竹屋那里,接着又发现自己的坠饰可能也一并被她忘记,不由得抓着头发,仰天哀嚎。
『少主这是怎麽了?』今日负责来跟苏景竹报告的暗阁管事南斗用眼神朝汀兰发出疑问。
『她脑子抽了。』汀兰朝自己主子投去一个鄙视眼神。他本是要拿走乐器,却因为苏景竹拖他下水的动作太快,让他不得不先稳住自己的身形,待回头就已迟了。
他还是不懂。偏了偏头,南斗放弃追问,还是报告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