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向晨，甲级考古题本自然的第五回，你做了吗。」夏思默下意识地把声音压低，以免吵醒睡在对面的那个小流氓。
「嗯。」
「那，」她於是道：「49题，我看了详解，还是不太懂。」
「等我一下，」吕向晨说，话筒里传来纸张翻页的声音，不一会儿他问：「哪一个选项不懂？」
「Ｄ。」
「嗯，地震波包含Ｐ、Ｓ波，但是遇到液态物质时，Ｓ波无法通过……」
很快地，书房里只剩下夏思默偶尔几声应答或思辩，以及振笔写下解题思路的沙沙声。良久，终於把错题都弄懂後，她向吕向晨道谢、收线。
吕向晨，他们班班长，同时也是长期占据校排成绩第二名的人，简单来说，就是万年老二，名字永远追着夏思默，但也永远在她後面。
这样的他，为什麽还愿意耐着性子给总是压他一头的夏思默讲题？关於这点，夏思默也不太明白，但看他好似什麽都不在意的冷淡性子，她想，他大概是真没把万年老二这事情放在心上吧。
就像在她对面睡得很熟的某人，也没把万年垫底这事放心上一样。
复习告一段落，夏思默阖上题本、松了松肩颈，想起方才做题不太顺利，打算上学校论坛再多找几个共享题库，没想到才刚进首页，就看见熟悉的名字。
通常论坛首页有熟悉的名字挺正常──例如袁景澄就是首页的常客，又闯了什麽祸、和谁打架、被记过……像这样学生茶余饭後喜爱的八卦很容易就出现在热门文章榜上，以至於袁景澄偶尔都会有种自己其实是风云人物的错觉。
不过今天倒稀奇，出现在首页上的是：她的名字。
爆｜夏思默功课好、个性好，长得又漂亮，为什麽没人追？
帖子刚被发上来两个多小时，就已经爬上全站热门榜，显示学校一众网民对这话题的热情，甚至都推出了一个「爆」字。然而身为被议论的当事女主角，夏思默却一点也不想看里头到底写了什麽，甚至还感到有些不安……她啃了啃嘴唇，刚涂过护唇膏不久的触感滑滑的，还带点青苹果味。
她目不斜视，点进学习版、找题库去了。
此时，对桌睡得正熟的袁景澄，脑海里转着梦境，桌子下的脚微微一抖。
睡梦中，他抓着两个肉松美乃滋面包和一罐牛奶，排在合作社长长的人龙里，百无聊赖之中，用手机逛着游戏论坛，看有没有新推出的格斗游戏值得入手。
没多久，队伍往前进，他距离柜台只剩三、五公尺，而身後两人的谈话声却突然飘进了他耳朵里。
「欸，上礼拜在图书馆碰到那个蛮正的学妹，」甲男问，「叫什麽名字你问到了没？几班的？」
「问到了，我妹说她在年级里挺出名，还是个学霸，」乙男兴奋地压低了声音，「二年十一班，夏思默。」
袁景澄戳着萤幕的手指瞬间冻住。他抬了抬眼，不动声色继续听着。
队伍继续前进，眼看就要轮到他结帐了。
「漂亮又会读书，真难得，哪像我们班第一名……那个居家宅的样子，矮额，实在不敢恭维，」甲男抖了抖後继续问，「那个学妹有男朋友吗？」
「听说没有。」
「这麽漂亮还没有，该不会……很难追？」
「我看未必，我乾妹说她个性好得不得了，随和大方，一点都不傲……」乙男如数家珍般，下了个结论：「搞不好是个超清纯乖乖牌，对感情的事一窍不通才会到现在都没交男朋友。」
超清纯乖乖牌？夏思默？
袁景澄抿着唇忍住笑。
某部分来说是吧？只要把一激动就爆粗口这一点忽略不计的话。
只是下一秒，身後两人说出的话又让袁景澄脸上的笑容消失无踪。
「马的，这种零经验的交往起来才爽啊。」
「是不是，爷早就想开发一下这种的了……」乙男捏着下巴，神情特像单机游戏里面的古代员外NPC，「欸先讲好，我先看上的，你不准插队。」
「干，这种时候讲什麽先来後到啦？公平竞争好不好？」甲男推了推乙男，猥琐地又补充一句：「大不了一起用啊，好东西就是要跟好朋友分享咩……」
啪滋一声──
大概是袁景澄脑袋里某一根理智线断裂的声音。
他踏向柜台，什麽话都没说只扔下一张百钞就走了，连合作社阿姨在後头吆喝他拿找零的声音都充耳不闻。有一瞬间，袁景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他只觉得很饿、特别饿……饿得恨不得把身後两个人拆吃入腹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