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日和朋友们一起在学校球场打球，不知为何聚集了一堆女孩子围观，明明都是陌生脸孔，她们却都喊叫着我的名字。
「湛真恭好帅！」
「湛真恭加油！」
「湛真恭我爱你！」
这个世界好吓人。
「怎麽这麽多女生来帮你应援？」
「有些好像是学姐。」
「才国中就勾引女人，不简单喔！」
中场休息，还不断被调侃。
好困扰。
「那个，可以叫你真恭吗？」
「我也可以这样叫你吗？」
「真恭真恭，你平时除了打球还喜欢什麽？」
本想火速离开球场，却不小心被牵制了。
「喜欢什麽？」思考同时，脑中猛然浮现一张傻呼呼的脸庞。
『阿恭，你看你看，喜欢我二哥的人送了好多零食，她们一定不知道这全都进了我的肚子。』那个笨蛋得意地拍着自己的肚皮。
『应该是你哥知道你爱吃吧。』我觉得我好像能懂那个心态。
『干我什麽事啊！现在重点是我二哥的礼物被我吃掉了，你有没有听懂我的意思啦！』
唉，笨蛋是无法沟通的。
「真恭？」女同学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嗯，零食吧？」我脱口。
没想到，这句话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後果。
从家里邮箱到学校抽屉，每天都塞满了好多的甜食，爸妈不爱吃，直接分给同学又会伤害送礼者的心，我只好全部打包起来，一次扔给造成这个局面的罪魁祸首。
「李澄约，这些你帮我吃掉吧。」反正她平时也吃得满开心的，我就多送一些给她吧。
「哇，你真的都要给我哦？」贪吃鬼不出所料高兴得很。
「嗯。」
「你跟我二哥好幸福哦，每天都有吃不完的零食。」她羡慕语气。
「你爱吃就都给你吃啊。」这样也省得我再烦恼。
「耶！赚到了！」
会因为这点事就感到满足的，真的也只有笨蛋了吧。
不知道为什麽，觉得她这个蠢样，其实挺可爱的。
然而，这个互动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就被她二哥制止了。
「你一直给我妹甜食是怎样？」妹控不开心地质问。
「她说她喜欢吃甜食，我想说刚好有就给她。」我简单表示。
「甜食吃多会生病，你没概念吗？你是想害她得糖尿病吗？」
还敢说我，自己不也是狂塞饼乾糖果给妹妹吗？
「对不起。」毕竟对方是学长，我仍然必须给予尊敬。
「喂，你喜欢我妹吗？」对上妹控的眼，马上接收到那炽热焰光。
我一时语塞。
「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妹，我妹也喜欢你，你们之後决定交往，我当然没有意见，不过。」
学长欲言又止，我紧张地吞了一口口水。
「我一定会拆散你们的。」
愣。
……我是不是被恐吓了？
起初，我确实这样认定过，我跟她是注定会走在一起的。
最了解她的人是我、最常陪在她身边的也是我，所以，除了我，我实在找不到还有谁比我更适合成为她的另一伴。
只是……
「我有喜欢的人了。」她说。
我的剧本无法像偶像剧那样浪漫，现实中有好感的女孩坦然告诉你她有喜欢的人了，那个人就绝对不会是你。
至少我认识的李澄约就不是那种会绕一圈表白的类型。
因为她太率真了，率直而纯真。
我明白了一件事。
我跟李澄约的友谊，产生了细微的裂痕，崩毁是迟早的，那我们又会变得怎麽样呢？
「我喜欢你。」
在两人距离逐渐拉远之际，我偶然收到了一个女孩的表白。
女孩的名字叫秦又璿，个性和善，平易近人。
对她没有产生同学以外的感觉，自然是婉拒了她的心意，而她并没有因此气馁，待我依然亲切热情。
秦又璿的家庭背景很强大，父亲是知名企业负责人，在业界相当受到重视，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想当然尔，大人物的女儿必定也会受到强烈关注，同样经营公司却只是小老板的父亲，势必也因儿子与大老板女儿接触而备受瞩目。
大家总是想像着我跟秦家女儿修成正果，父亲的事业肯定也能顺势向上成长，尤其是我的母亲，满心期待这个唯一的儿子能够争气完成这个使命。
可惜，大人的事与我无关，这是我一直以来秉持的理念。
不幸的是，父亲的公司突然面临财务问题，陷入了随时会破产的危机。
「真恭，又璿他们可以帮我们，只要你愿意诚心与她交往，我们就能救回爸爸的公司。」
为了钱，现在是准备要出卖自己的孩子吗？
我对这样的母亲感到失望和愤怒。
「你明明知道我有喜欢的人。」
「湛真恭，你不要告诉我你喜欢你那个青梅竹马！」母亲愣了愣，随之蹙眉。
「不行吗？」我瞪着母亲。
「她什麽都不是！她怎麽可能配得上你！」母亲激动说着。
「那我们又算什麽？我们就配得起秦又璿他们家吗？说穿了你还不是贪人家的钱！」
啪！
很好，这一掌更坚定了我的心。
「我是你的儿子，不是魁儡，难道你对我的爱都是假的吗？」这种狗血连续剧的台词，我居然会有用上的一天。
像个丑角说着搞笑的语句，心却唱反调般，刺痛了起来。
「你爸爸倒下的话，我还能拿什麽爱你呢？这个社会，不是用甜言蜜语就可以生存下去的，你要明白，我们面对的是现实，不是童话故事。」
我，接不上话了。
「又璿很喜欢你，她爸爸也是看在你份上，把你当成女婿的心态，才愿意帮助我们的，所以，你和又璿之後会怎麽样，其实我们都没办法强迫的，也许又璿後来发现不喜欢你了，你就可以自由啦！」
听着母亲的劝说，我的泪水不断滑落下来。
我不是难过他们轻描淡写我的人生，而是在不得不面对的现实前方，变得如此卑微的母亲。
「其实我并不赞成我爸的方式，我也不需要你勉强跟我在一起，只要你能幸福，就算你身边站着李澄约，我一样能够微笑祝福你们，我认真的。」
这是李澄约所不知道的秦又璿。
「你们家的问题，事实上我是想帮助的，不过，我还是会先经过你的同意。」
咦？
「我？」我能有什麽选择呢？「我们家从头到尾不都是处在被动的状态吗？」
「那是我爸的认知，在我这里不一样。」秦又璿抿唇一笑。「所以你不用担心要不要跟我交往的事，我会看着办的。」
「可是……」怎麽想都想不通啊。
「跟不喜欢自己的男人交往也太辛苦了，可是，我会好好努力的。」
「努力？」我疑惑。
「嗯，努力追求你。」
愣。
「你明明可以选择更好的人。」
「你明明就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她疯了吗？
「放心，你家的问题跟我们是两码子事，我不会趁人之危，早点回家休息吧。」
之後，不晓得秦又璿用了什麽方式，在她父亲也清楚我们没交往的情况下，顺利解决了我家的麻烦。
「毕竟我是他女儿啊，拜托一下还是可以的嘛！」这是秦又璿的说法。
可是，站在一个商人的角度，实在没道理白忙一场没利益的生意啊。
「真恭，你要去哪里？」
自从家里危机解除，母亲开始留意我的行踪，态度变得格外敏感。
「阿恭——」不远处传来笨蛋的呼喊。
母亲脸色一沉，转身走进房间，明显避开与她接触。
「你帮我看看传这个简讯学长会不会生气。」
唉。
是的，对於笨蛋，只能叹气了。
母亲对李澄约的态度，我一开始还不以为意，直到有一天撞见了母亲与她二哥交谈。
「我们家真恭，和你们家澄约，说穿了就是不相配啊。」母亲双手抱胸，斜眼看着韵仁学长。
「您意思是我们家澄约会高攀了你们真恭吗？」韵仁学长的口中藏着浓浓火药味。
「要说高攀，我也不反对。」母亲抿了抿唇。
看着母亲的态度，我不自觉握紧拳，忍住想要上前的冲动。
「我们澄约有男朋友了，您不用担心。」韵仁学长明显压住怒火，故作镇定说道。
「这麽小就学人家谈恋爱，父母不在身边，孩子就是容易走歪呢！你辛苦了。」冷笑了声，母亲转身离去。
韵仁学长没什麽特别反应，他放空了约三秒，默默走回屋里。
我松开拳头，想像着韵仁学长的心情，不甘心却又对此无能为力。
为什麽说着爱我的母亲，对待其他人，会是这样的刻薄跟残忍呢？
我不敢相信，这是我从小看到大的母亲。
——我不想相信。
此时，故事中无辜的主角踏着轻盈的步伐回来了。
「嗯？你在这里干嘛？」她困惑盯着我。
「我只是经过。」我瞎扯。
「你变态吗？」
没回话，我伸手轻摸了摸她的头。
「呀！变态！」她不客气拍开我的手。
看着笨蛋依然单纯天真的样子，就更能感受到韵仁学长的体贴。
从小到大，看似对妹妹很凶的哥哥，其实真的是世界上的妹控代表。
我敢说他爱妹妹的程度绝对胜过李澄约自以为最疼她的云享哥。
李澄约，你到底要笨到什麽程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