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看我懒得多说的模样，湛真恭索性从在街上巧遇我开始叙述，顺势解开了沈培伦的误会。
「我就说嘛！约约那麽喜欢学长，好不容易成为他女友，要是被你玷污就尴尬了。」沈培伦捶打湛真恭，一边笑道。
「对呀，所以我怎麽可能跟这个人乱来嘛！」我在旁附和。
「喂，你们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湛真恭脸下沉。
「可是，你没事喝什麽酒啊？」沈培伦问。
湛真恭低下头，扁了扁唇。
「培培今晚不去找男友吗？」直觉湛真恭不想谈论此事，我紧急转移话题。
「我去找男友这里就剩你们两个了耶，你们比较希望这样吗？」沈培伦贼笑。
呃，又被挖洞了。
「啊，我男友来了。」沈培伦的手机跳出来电显示。
「你真的要去啊？」我惊。
「嗯，我本来就只是回来放个东西。」沈培伦将手机收回包里，起身走向门口。
结果最後还是只剩下我跟湛真恭两个人。
「阿恭你还好吗？」
「嗯。」湛真恭没精神地点了点头。
看他这麽郁闷，我就别再找他说话了，让他早点休息吧。
「阿恭，累了随时可以去睡哦。」语毕，我到房间拿取换洗衣物，随之进浴室洗澡。
在浴室吹乾头发，我走到客厅，电视播映着剧情电影，正思考湛真恭怎麽还有这种闲情逸致，才发现他在沙发上睡着了。
「都说累了就去房间睡了。」居然睡在这里。
关掉电视，我到房间抱出收放在柜子的棉被，摊盖在他身上。
「李澄约……」湛真恭冷不防叫了我的名字，定睛一看，他闭着双眼，看似睡得挺熟。
在说梦话吗？不过，为什麽是叫我啊？难道梦到我了？
想到这，我全身打了个寒颤。
「不要随便梦到我啊白痴！」我捏住他的鼻子，看着他的脸逐渐纠结起来。「憋死你憋死你。」
手腕猛然被扣住，我吓一跳地松开紧捏的指尖，湛真恭皱眉睁开眼，带着些许不悦望向我。
「你好像作噩梦了，我想说这样可以帮助你醒过来。」我心虚鬼扯。
「我觉得醒来才是噩梦。」
咦？我愣住。
收回手，湛真恭掀开被子坐起身。
「真的很羡慕你，总是无忧无虑的样子。」弯起唇角，湛真恭伸手轻触我的脸颊。
「阿恭，有什麽是我能帮你的吗？」拉下他的手，我问。
「谢谢你今天让我能稍微喘口气，这样就够了。」湛真恭苦笑。
到底发生什麽事了？
「阿恭，连对我都不能说吗？」
到底有什麽事，他非要独自承担不可呢？
「说了，什麽也不会改变的。」湛真恭沉闷的语气。
「你说出来，我才能帮你想办法，我可以帮你一起解决啊！」湛真恭这种别扭的态度，使我有些上火。
「我父母要我一退伍就跟秦又璿结婚。」
愣。
结婚？
「跟秦又璿结婚？」我一时反应不过来。「是因为太突然，你觉得压力大吗？」
因为还不想这麽快对未来定案，对此感到厌烦才翘家的吗？
「可是，你都跟秦又璿交往这麽久了，娶她也是计画中的事吧？」忆起很久之前在篮球场瞧见他们俩羡煞众人的样子，我笑了笑。
「如果我说连跟她交往都不是出自我本意呢？」
咦？这意思是，会跟秦又璿交往，也是父母的安排吗？
「你不是喜欢秦又璿？」既然会交往，表示心中也有相当程度的喜欢吧？
「我记得我只喜欢过一个人。」回避我的视线，湛真恭抿唇微笑。
呃，有一种尴尬的感觉。
「而我妈，马上就看出我的心思了。」湛真恭叹了口气。「每次想到这件事，就觉得很对不起阿仁学长。」
阿仁？怎麽会提到我哥？
「那个笨蛋怎麽了？」我纳闷。
「其实，那时候我妈极力想斩断我跟你的交情，就为了能够让秦又璿成为我的女朋友。」
湛真恭的妈妈原来喜欢秦又璿到这种程度啊？
「所以，她不只一次，要求阿仁学长限制你不准再和我往来。」
……欸？
『所以，我跟你大哥不一样，不觉得他是个单纯的孩子。』
『我们家跟他们家环境差太多了！』
刹那间，我好像可以明白每一次提到湛真恭，二哥莫名发火的原因了。
「阿仁学长要我别对你多嘴，我现在却说出来了，我真是一个糟糕的男人啊。」
二哥，当初没能察觉到你的处境，肯定害你受了不少委屈吧？
「李澄约，抱歉。」湛真恭摸了摸我的头。
「阿恭也很奇怪呢。」我闷笑。「明明不喜欢秦又璿，却又为了成全妈妈跟她交往。」
「如果连这个都做不到的话，我父母大概会走向灭亡吧？」
「灭亡？」我讶然投望湛真恭。
「我真的该睡了，不然明天会无法面对现实的，晚安。」湛真恭抱起被子，缓步走向我为他准备好的房间。
无论是二哥或是湛真恭，为什麽这两个人的不圆满我都没能意识到呢？
明明离他们很近，为什麽对於他们所承受的压力，我却无法及时帮上忙呢？
好讨厌我自己。
下意识地，我拨出了二哥的手机号码。
『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二哥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吼来。
「哥，对不起。」我哽咽了。「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喂你是怎样？大半夜的不要想不开啊！』二哥转为慌张的语调。
「我不会想不开的，只是想跟你说个话。」我吸了吸鼻子。
『那你哭什麽？』
「没哭。」
『明明就有。』
「烦死了我都说没有了。」
『懒得理你了，我要挂掉了。』
「嗯，晚安。」说完，我切断通话。
唉。
真的就像湛真恭说的，即便他告诉我了，一切也依然没有改变。
心情好沉重。
打开湛真恭所在的房间，我走到床边，端倪着他的睡脸。
他的眼角有泪痕，大概是入睡之前流下的吧？
『阿仁学长要我别对你多嘴，我现在却说出来了，我真是一个糟糕的男人啊。』
我想，他一定後悔告诉我这些事了吧？
「阿恭，谢谢你让我知道这些。」
唯一懊悔的，就是太晚为他分担这些苦闷了。
隔天，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湛真恭已经离开了。
『我睡得很好，谢谢，有空再聊。』摊开桌上的纸条，是湛真恭的笔迹。
他，真的有睡好吗？
想了想，我用手机传了一封简讯。
『有需要我帮忙的一定要说哦。』
手机刚放下，铃声便响了起来，是二哥来电。
『喂？丑妹吗？』
「不然还有谁？」
『我只是想确定你还有没有活着。』
这个人还真的以为我会做傻事啊？不过，为此打来关心我，挺叫人感动的。
「有，我正好好的在呼吸呢。」
『那就好，掰。』
「哥，谢谢。」在他挂电话前，我感性地说。
『……你果然不正常。』
「你到底想怎样啦！」我不禁失笑。
『没事啦，掰！』
嗯，我想他应该是害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