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步亦趋跟在人家屁股後面的冷云雪又掏出一颗包子咬,幸好他刚刚买了六颗包子,不然他都快饿死了。
其实原本他要拿包子回去给奶娘吃的说,总不能能回去两手空空吧?
还是说他割爱一点,把他买的东西分一点?
那三只应该知道他出去在了吧?那他岂不是要分很多东西出去?
有点心疼怎麽办?
不知道後面啃包子的人在想什麽,黑衣人偶尔视线撇向後方,看见冷云雪一下皱眉一下又心痛样,他对後面的人厌恶度又高了一些。
希望他见到主子後还能这样。
阴冷的想着,黑衣人不动声色继续带路。
路途并不远,稍微绕了点路後,就走进看起来像贫民窟的地方了。
冷云雪拉回飞出去的神魂探看四周,破败的矮房屋、腐败的恶臭、肮脏的人群让他有些错愕,有种进到非洲的错觉。
那什麽鬼的主子在这里面?
阿小说不都是写主子非富即贵就是什麽公主王爷之类的人吗?怎麽会在贫民窟里面?
还是这是阿里巴巴四十大盗?
神经病。
狠狠鄙视自己脑洞大开的脑袋,他注意到有人眼睛发亮盯着他手里的包子。
盯着白白柔软的包子,在充满腐败味道的空气里食物的香气十分突兀,才刚进来不到几分钟,不少大胆一点的乞丐拖着脚步远远跟在後面,希望能从他们身上得到一点钱财或食物。
垫着还剩三颗包子,吃饱的冷云雪正犹豫着要不要丢出去。
「到了。」正考虑把包子扔出去,前方的男人突然停下,硬冷的声音传入耳朵里。
他是哪里惹到这男人吗?
看着男人头也不回站在门边,什麽介绍也没有,只剩下他後面黑衣人怕他转头逃跑堵住他的去路。
莫名其妙。
把包子裹了裹塞到袖子里,他也懒得去猜那黑衣人在想什麽,双手毫不犹豫地一推,把看起来快烂掉的大门往里一推。
一抹银光从里面急速冲了出来。
微微挑眉,冷云雪维持着一样的动作,头稍稍一偏以最小的弧度闪过了里面的袭击。
「嗯?说好的希望我加入呢?这确定不是要杀人灭口吗?」也不去回头看那银色东西是什麽,丝毫没有踏入人家地盘要客气的意识,冷云雪啧啧两声:「唉呀,人家说握发吐哺礼贤下士,到我这怎就直接杀人了?真没诚心难过。」抬手擦着不存在的眼泪,连里面人都没看到就先告状了。
黑衣人斜眼看着冷云雪,嘴角弯起讽刺的笑容。
里面没有传来任何声音,自讨没趣的冷云雪只好放下手,当逛街的大步走进去。
在他後脚踩进去的那刻後面的门碰的一声直接关上,完全断掉他转头逃跑的希望。
室内一片漆黑,连个窗户也没有,甚至连呼吸声都没有,若不是他能感觉到空气里有波动,他还以为这群人是来骗他关柴房的。
所以......这是传说中的下马威?
在感应一次,他确定这空间除了他还有一个人的气息。
也不在乎人家在哪里,等他眼睛比较适应黑暗了之後就能看见周遭摆设的轮廓。
看了一圈,室内不大,只放了一张椅子跟柜子,剩下就只有墙壁跟灰尘,没有其他东西了。
那一张椅子,被应该是主子的人给坐走了,他的选择只剩下柜子跟地板。
不好吧,这衣服他才刚买耶,虽然称不上崭新,但好歹也算乾净,不管坐哪他都嫌脏啊。
这谁家的主子啊?有够抠的,好歹也买个两张椅子吧?
「咳!」不想再想坐哪的问题,他觉得他似乎要先开头对方才会理他,「所以你就是那所谓的主子?」他还得回去呢,没空在这里磨时间。
坐在他面前的人影手撑着下颚,没有回答。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脾气真好,要是其他人,还不一拳爆揍爆这人!
「我说,是泥捏得也有脾气的,再不理人我就要走了。」挖挖耳朵,冷云雪吹走卡在指甲缝里的耳屎,说道:「您老行行好,我还有事要做呢,有事快说没事就让我滚吧。」
一瞬间,周遭蓦地扬起杀气,冷云雪挑起眉,发现这股杀气是从外面冲进来的。
小说都说古代有内力的人耳朵很灵他还不信,现在他信了。
顺风耳啊有木有!
「呵。」坐在他前方的男人终於肯回他,低哑却带着年轻的嗓音敲击在空气中,「颇大胆的。」
估摸着对方可能不超过二十五,冷云雪随意回答道:「大胆不敢,只是还有急事而已,毕竟我是偷溜出来的,再不回去可能很糟糕啊。」例如冷战戟还有冷战戟跟冷战戟,他其实很不想去招惹看起来很疼他但实际不清楚目的的名义上老爹。
对方沉默了一下,过了几分钟才又问道:「名字?」
「叶问。」没有半点犹豫直接说出来,只是说出来的瞬间冷云雪差点喷笑出来。
别问他为什麽会下意识说出叶问这个人,他也不知道,反正他就是说了。
「......叶?」似乎对这个姓有些惊讶,不过接下来语气就变得很有兴致,「真没想到那老头能养出身怀奇异能力的儿子啊。」
老头?儿子?
冷云雪脸色变得有些奇怪,他不就随便讲个名字而已,这叶姓不是随便路边都有吗?
不过他对古代不熟,这人爱怎麽猜就怎麽猜去吧。
「我说,既然想招募我,能否让我见个脸不?」实际很想直接砍掉对方的冷云雪硬是微笑,笑得有些扭曲,「我不太接受连脸都不敢露的主子。」
「放肆!」男人什麽都还没说外面就传来怒喝声,门也被人狠狠推开,「谁允许你如此无礼!」
外面窜进了好几个黑衣人,冰冷的武器对准她的脆弱点,只要前方的男人命令一下,就能夺去他的性命。
被这麽多武器对脸谁都不可能开心,冷云雪脸色沉了下来。
真当他没脾气就是了?
「谁允许你们进来?」男人眯起眼眸,声音透出冰冷,「出去。」
「但是这人......!」
发话的人看见自家主子眼神阴鸷可怕,便不敢把後面的话说出来。
其他黑衣人咬咬牙,只好赶紧出去,以免他们主子发起脾气。
室内很快又回到黑暗,但被刚刚那样一怼心情很差的冷云雪语气也不再那样客气伏低,「我的耐心快用完了,最好有屁就快放。」
在古代他是抱着能不动手就不动手的心过活的,如果非要他动手,那就别怪他干扰世界秩序了。
不动手不代表他怕他打不过,只是因为他懒而已。
「露出本性了?」没有被他的话语刺激到,男人发出低低的笑声,「叶问是吧,以後我们会见面的。」
「什麽?」
「你可以滚了。」没有说出个青菜萝卜来,男人直接下了逐客令。
同时,门被人推开,刚刚那群逼他来的黑衣人站在外面冷冷看着他。
一股浓浓不爽在胸膛里扩散开来,冷云雪咬了下唇瓣,问道:「有多少人知道我的能力?」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
「如果希望我能帮你就回答我,毕竟我不希望太多人知道。」轻轻搓了搓手指,冷云雪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男人换了一个姿势,慵懒的斜视他,「不用威胁本王。」
本王?又是哪个智障王爷不吃药出门的?
「哼,无所谓。」冷云雪冷笑了声,大不了他以後他换张脸出门就是,他的幻术不只能遮盖疙瘩,换张脸也是轻而易举的,「本王是吧?王爷,我就不多说些什麽,提醒您,夜路走多会碰到鬼的。」
「你放......!」
「我听够你们的放肆跟无礼这两个词了,讲点新花样好吗?」豪不客气打断他们的喊话,冷云雪湾起不带一丝笑意的弧度,抬手,飓风骤起,「真是令我失望透顶,我还以为能碰到什麽好玩的,原来就一群废物。」
狂暴的飓风以冷云雪为中心围绕着,越来越强的狂风刮着脸生疼,就连眼睛几乎都睁不开,只能听见声音无阻碍的传入耳里。
下一秒,狂风往外炸开,内力不够深厚的人被掀飞出去,外面还有许多乞丐通通一起被狂暴的气流打飞,狼狈地在地面滚无法停止。
坐在室内的男人不为所动,只是看见狂风聚集的那刻错愕地瞪大眼睛,似乎无法置信居然会发生如此匪夷所思的事。
而站在门口的黑衣人也差点被掀飞出去,但在暴风炸开的那刻,他听见了宛如在耳边低喃的声音。
「这个教训,告诉你以後别小看人。」
然後他感觉到眼睛一阵剧痛,便陷入了黑暗里什麽也不知道了。
※※※
利用风符制造出狂风的冷云雪脚底抹油赶紧跑路,还怕後面的人会发现他的招数特意请风精灵帮他加快速度,从少人的小巷快速冲出贫民窟。
一冲出贫民窟还怕被人抓到,冷云雪赶紧跑到一条无人小巷里面,这次他还特别用了隐藏结界在四周,才敢把身上衣服脱下来扔到随身空间,把紫袍跟面具拿出来换上。
太好了,为了这不知道打哪来的王爷,他才刚买的衣服马上就要报废,真的很心疼啊浑蛋!
但紫袍换到一半他又发现不对,这紫袍太显眼太引人注目,他换上去不就告诉全世界的人赶紧来看他吗?
这......
尴尬拿着穿到一半的紫袍,现在他真不知道到底该脱还是该继续穿。
犹豫了一下,冷云雪决定把当初穿在紫袍里面的素色长裙拿出来,迅速换上後把绑好的马尾往下拉一点,再整理一下头发,赶紧拿出镜子看看伪装如何。
不得不说,这张面具他觉得实在很不错,只要没有那红色疙瘩扮男扮女都很合适,头发一改、衣服一换,如果不仔细去看,很难发现刚刚的男人跟现在的女人有多麽相像。
好了好了,既然可以就赶紧走了,他出来太久要是耗到晚上,他大概会被骂成白痴了。
古代女生名节有多重要他是不知道,但小说看多也知道古代女生都把名节当成命,晚上回去肯定会被骂得狗血淋头啊!
确定没什麽问题後就撤开结界走出巷子,冷云雪抬头望了下天色,啧了声。
天色将暗未暗,虽能看得清道路,但大部分的人已都归家,而街上的铺子也差不多要打烊,路边的摊贩都在收拾着自己的摊子,甚至有些摊贩已经收拾好包着或用板车推着自己的货物走了,让宽敞的街道显得冷清又萧瑟。
太晚了,都怪那群浑蛋!
还在咒骂着那些害他脱到时间的人,这时的风更大了些,卷起路面上的尘泥,吹得头发飞扬,装载重物的板车有些倾斜。
感觉到风有些冰凉,冷云雪对自己扔了几个保温法术後,迈出脚步。
不过才走不到几步,他就被一旁的东西吸引了目光。
路边的小摊跟铺子都收得差不多了,却有一名看起来不到四十的妇人坐在大榕树下没有丝毫要收摊的意思。
而她的摊子就是一个大竹筐,竹筐上摆着一个簸箕,簸箕里铺着一块黑色的方形棉布,棉布上摆着是女孩子会带的簪花首饰。
但吸引他的不是那些东西,而是这妇人卖的东西很有意思。
人家摊子上的簪花首饰不是金子就是白玉雕成,再不济是个木雕也有碎玉点缀,满满的都是高贵气息,但这妇人卖的首饰什麽都不是,不论是手镯簪子还是耳坠,全都是木雕,而且还是一刀一刀亲手刻的。
他可以看见这些物品上还残留着雕刻者的用心。
虽然他不是真正的女生,但上面的执念让他驻足了脚步。
那不像是对一个死物会有的执念,雕刻者是真的用心去雕,希望拥有者可以因为他的手艺而开心。
见到冷云雪停下脚步看他的东西,裹着棉巾挡风的妇人忙站起身,笑着说道:「姑娘喜欢吗?这是我夫君自己去砍树自己雕刻的,而且他做这个也做了十来年,手艺还算不错,如果姑娘瞧得上可不妨买上一支,不往头上簪倒也可以放在妆奁上摆饰用。」
看着妇人眼底很希望他能够买上一支,冷云雪看了下,从簸箕上拿起一支最显眼也是颜色最不同的木簪,略些失神。
不知道是这是什麽木头,暗红色的木头雕刻出彼岸花的模样,栩栩如生的曼朱砂华完全不输现在机器制成的手艺,连花蕊都雕刻得出来,美艳的让他移不开视线。
即使是在守世界见过无数顶好手工艺的他,都忍不住看这朵彼岸花簪出神。
木簪上并未刷任何颜色而是保持着本身的颜色,稍稍凑近鼻尖闻还能闻到那木头特殊的香气,令人一眼就喜欢上。
在冷云雪失神的时候没注意到妇人惊愕的表情,彼岸花一直都被人视为不祥之花,是带来死亡与灾难的象徵,所以路过的人就算喜欢上这支花簪也不敢下手买,甚至有些看到她的摊上有这朵花簪都不敢靠近,就怕一靠进就会沾上秽气,导致她坐在这里整整一天都没有半个人上门。
原本她打算明天就把这朵花簪放在家里不带出来,结果居然就碰上了这一个看上这支、还敢拿起彼岸花簪的姑娘。
没注意到妇人目光,冷云雪手指轻触着彼岸花瓣,一点一点轻柔抚摸,就怕一施力就会毁掉这支美丽的木簪。
「这......姑娘,您不仿考虑其他的吧?这、这花簪不太好,其他的也很好看,这朵......这朵真的不好。」虽然很希望这姑娘能就这样买下,但看对方年纪与她孩子差不多,便心生不忍,若是因为这不祥之花害的发生什麽不好的事,她的良心也过不去。
被妇人拉回神,冷云雪看着真心不希望他买下这花簪的眼神,心情有些复杂。
明明就希望他能从这摊子上买下一个或两个首饰,为什麽他看上了一个没有说服他买下呢?
见冷云雪看着她没打算放下手上的花簪,妇人牙一咬,说道:「实不相瞒,这朵是被称为不祥与死亡的彼岸之花,我夫君不知在哪看到就喜欢上了,硬是雕刻出来,结果雕完没多久便摔断了腿,这花簪真的不好,姑娘您还是选别的吧。」紧张的看着冷云雪,妇人从簸箕上拿下一支桃红色的樱花发簪,往前递了递,「姑娘瞧瞧,这樱花簪也不错吧?」
盯着那朵樱花簪,再看看自己手上的彼岸花,冷云雪笑了,「不了,我就这个了,谢谢你。」从怀里拿出一枚碎银子在竹筐上,他打断妇人想说的话:「你也辛苦了,从早卖到晚也不容易吧?之後生意会好的。」
他刚刚被外观吸引住,没注意到这朵彼岸花簪上缠有一丝恶意与怨念,恐怕雕刻者没注意到自己砍的木头有问题吧。
也难怪会无人上门,都是这丝残留的怨念在作怪。
「咦?可、可是......」
「大娘,这点银子你就放心收下吧,天黑了,别让家里人担心了。」再次打断妇人的话,冷云雪拿着花簪站起,露出淡淡的笑容,「无论如何,家人是最重要的。」
怕妇人会追上跟他要这花簪,冷云雪加快脚步转身就跑了。
路旁的酒肆客栈开始掌灯,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当冷云雪跑回家时,他就感觉到有无数人来回穿梭,气息都很浅,恐怕是暗卫在找他。
果然玩太久了。
暗暗啧了啧声,赶紧从随身空间拿出点东西拿在手上,在把手环扔进空间里,就假装毫无感觉的冲出去,让人发现。
下一秒,无数黑影蓦地出现在他面前围绕住他。
为首的暗卫单脚跪在他面前,恭敬道:「二小姐,家主很担心您的安危,请您与属下走一趟。」
冷云雪看着对方,发现到对方似乎与常在他院子里的那批暗卫是不同人。
看到他是正常的没人有任何意外,甚至还恭敬的对他,恐怕这群人是那老爹的心腹吧。
真不知道冷战戟手下的暗卫有多少人。
「走吧。」也不再做多余伪装,冷云雪率先迈出脚步。
感觉到後面的暗卫愣了愣,随後回过神赶紧跟上,将冷云雪包成一个圆。
就不知道这是监视还是保护了。
冷云雪嘴角弯起讽刺的弧度,眼眸逐渐冷了下来。
他想,应该是前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