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被你遺落的月光 — 76 ❜ 這時候才覺得它真是個好東西

正文 被你遺落的月光 — 76 ❜ 這時候才覺得它真是個好東西

这段日子全曲从没睡好。

自两周前抵达D市,每夜都是凌晨三四点睡着,不过多久又睁眼醒来,再强迫自己闭回去,反反覆覆,弄得自己头疼,每日皆是近中午方起床。

回到家冲完澡後,不支的体力令她很快便昏昏沉沉地睡去,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阴翳的空间与半掀的眼缝儿让她分辨不出外边是否已经入夜。

脑袋浑沌,额角太阳穴尚有些疼,半梦半醒间还总觉得有双温热的掌覆在前额上。

有那麽一瞬间,她以为大手的主人就是严末。

待她使劲撑开沉重的眼皮,入目的是秦燕立於床前,双眉微拧,见她醒来便抽走了手。

秦燕一回来发现脱在门口的鞋摆放凌乱,也没收进鞋柜,一点也不像平时全曲乾净整洁的作风,加之上楼後他在门外喊了几声里头都没回应,便果断进了门。

才发现姑娘躺在床上,双颊透层淡淡绯色,看着特别难受的模样。

「你发烧了。」秦燕淡着声宣布。

全曲摸上自己有些发热的前额,抿了抿唇,一点也不着急,只道:「水土不服吧。」

她刚醒,还未喝水润过的嗓子有些哑。

秦燕听了差点没晕:「⋯⋯」

这都多久了?水土不服?

他也没问原因,这理由实在不用扯得那麽瞎没关系。

全曲即便晕着脑也知道这阵沉默凝结得有多尴尬,不禁别过脸咳了几声:「吃点药就好了。」

怕是只有她不知道,自己一病起来有多可怕。

「我刚好带了粥回来,等等热一下就能吃了,吃完了再吃药。」秦燕说着就要下楼去张罗。

全曲却出声阻止:「我吃不下。」

现下半点食慾全无,她甚至担心吃了只会吐出来⋯⋯

毕竟前例不少。

秦燕又是沉默,瞧见她眼下尚存小片淡青,平时上妆看不出来,此时却与净白脸蛋儿成极为明显的对比。

他真不晓得这姑娘还能多不重视自己的健康?

「空腹吃药对胃不好。」

「那我就睡觉吧⋯⋯」她这倔脾气世上有谁能赢。

就是严末都赢不过,一个秦燕还能怎麽办到?

见姑娘说罢便重新钻回被窝,背对他将全身裹得死紧。

秦燕按了按额际,实在想不出别的法子,只好无声叹息:「你这样我怎麽跟全若交代?他要是知道了,还不冲来逼你把粥喝了,再把药吃了?」

这话简直立马奏效,全曲扭过头打量着他,似是分辨此番威吓的用意是真是假。

瞧他一副不容退让的气势⋯⋯

行吧,一位搬出全若,打着健康这名号光明正大要胁的人,她还怎麽讲赢?

秦燕趁着姑娘状似犹豫之际,转而软声劝道:「喝几口也好,垫垫胃,不让药这麽直接伤着而已。」

最终全曲应下了,喝完几口粥再吃了药,重新回到床上倒进软枕里。

她仍旧头疼,身子也有些热,浑身不适其实不太能轻易入睡。直至药效发挥,睡意不觉间袭来,她直盯着天花板的双眸也已发酸,方沉沉阖眼。

睡梦中,再次出现了他的影子。

L市,律所花圃,缕缕白烟缓慢升腾,模糊了一双遭迷雾裹满的黑眸。

严末见着步入花圃的全若,一张俊颜没有半点诧异。

那张脸长得那样俊,前台久久以前看过一遍也就认得了,大抵还渴望天天见着呢,哪还有不放人进来的可能性存在。

全若手插兜里,恍若踏进家门般稀松平常,然而看见某位严姓律师又在抽烟时,整张脸黑了不少。

他当初是怎麽告诉他的?

一天最多不能超过三根⋯⋯可这家伙什麽时候听话过了?

每每见到他就是在抽菸!

见全若一副准备开口碎念的态势,严末薄唇死抿,摁灭了菸,淡然的彷佛什麽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全若看见这反应,也不是不晓得这男人菸瘾转眼间变如此重的原因⋯⋯

他最终只能无奈地叹息,什麽都说不了了。

待全若站至身旁,严末率先开口:「最近挺闲的?看你常来这边晃。」

「律所有什麽好晃的。」全若白了他一眼,语气里尽是数落:「病人不来复诊,主治怕他早死,不主动关心怎麽行。」

严末敛眉垂眼,只淡淡地给句:「我忙。」

是,忙得给自己接了近五十件案子,哪里会不忙?

成天抽菸只差没酗酒,三餐不正常,作息不稳定⋯⋯这种日子得过多久才会疲劳过度不支倒地?

何况还得再加上有心绞痛的毛病。

这人莫不是想死想疯了,还能有什麽解释?

「那就歇会儿。」全若不禁蹙眉,他忽然觉得有必要严正警告这男人如此不重视健康的後果会是什麽。

就是他到时可能也救不了。

严末闻言不由得轻笑,嘴边弧度带有丝涩意地牵起,时节分明是春末,看着却宛若被阵瑟瑟秋风扫过。

悲凉凄怆,寂寥怅然。

这样的生活有多糟,他心底是如明镜般清楚。

然而也只有这样,逼得自己如颗陀螺不停地转,脑子里才不会全是她的身影。

工作,能使他抽离情绪。抽菸,能令他神智清醒。

清醒得想着工作上还有多少事情在後边追着跑,好让自己时时刻刻被提醒着,别有时间去想她。

碰菸的时间也那麽长了,却在这时候才觉得,它真是个好东西。

能让人明了,自己该做什麽,又不该做什麽。

全若看着他没有半点开窍的意思,就想骂他一声死脑筋,岂料话刚到嗓子眼,身後同时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便是李承安的声音。

「严末,你赶紧回办公室。」

这语调听得急促,他俩双双满腹疑惑地回身。

「什麽事?」

「萧何在门口硬是要进来。」李承安头痛抚额,「前台估计是要挡不住了,你赶紧要处理的今天通通处理完吧,真别让这孙子再嚣张了。」

李承安一想到全曲是如何被挑起心魔而离开,萧何过去又是如何在自家兄弟面前趾高气昂的威胁,那副得意忘形的模样让他气得就想一脚将人踹进牛粪里。

这孙子,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严末神色凛然,隽黑的眸透着与暖日相反的寒冽,周身阴气森然,刀削般的下颚线条冷硬紧绷。

这名字他如今是怎麽听怎麽不顺耳了。

严末看了全若一眼,後者的眸亦散着道道寒光,转瞬间他便读懂那其中意思。

三人重新进到律所室内,随即听见远处传来道清晰地嚷嚷着要闯进来的男声。

严末始终面无表情,经过李承安办公室时,他让全若跟着李承安一道进去。

「窗户开着。」搁下这话,他马上就回隔壁自己的办公室。

任谁都明白开窗用意——

欲知萧何是怎麽个死法,麻烦自便。

我大严先生终於要来收拾人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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