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後，众人散。小姨、大姨每年年初二都会住在顾家一晚，和顾妈聊聊天，三人占据了楼上的客房，点小灯，喝小酒，看月亮，不聊个畅快不下楼。
这时候顾爸通常都会看向顾人倾，而顾人倾每年都坐在客厅不知从何处拿出笔电，开始对着键盘敲敲打打，一副不怎麽搭里的样子，顾爸都只好摸摸鼻子进二楼主卧，一样点小灯，喝小酒，看月亮，只是一个人坐着晃酒瓶，感慨自家女儿性子如此冷淡。
也不知道像得谁。
今年等三个女人都上楼後，客厅里除了顾爸自己之外，唯二的男性江上酒就成为了顾爸的下手目标。
顾人倾只来得及保住自己，笔电已经从保护套里拿出一半，才想起今年还带了一个客人，就是江上酒。
顾人倾才刚要发出个状声词，老狐狸却早已下手。
「小酒啊。」
顾人倾甚至看到老顾眼里因为客厅的暖黄，衬着他的眼里闪着波光。
江上酒刚穿上大衣外套，正准备扣上袖扣，听闻莫名其妙地抬起头来，发出了，「嗯？」
顾爸摩拳擦掌，「小酒今天也喝了酒，是吧？」
江上酒点头，把最後一颗袖扣扣上才答道，「是，喝了不少，托大家的福。」
顾爸继续出击，「喝酒了总不能开车回去，」尾末怕江上酒拒绝，还补上了，「怕危险嘛。」
顾人倾实在受不了，想要搬电脑上楼，等江上酒准备要回家後，她再开车送他回家。
顾人倾打着这盘如意算盘，没想到江上酒像是看穿了她的动作般，下一句似像揪着顾人倾衣服领子似的，「我今天没有开车，人倾接我过来的。」尾音还上扬带笑的。
顾爸把目光移到顾人倾的身上，问着，「小倾啊，把人带回家，还不待客，这样不尽责哦。」
江上酒在一旁附和，「不尽责哦。」
顾人倾踏上二楼阶梯的脚一僵，险些摔倒。
几分钟後，顾爸舒坦的靠在二楼主卧阳台的躺椅上，品着小酒，和江上酒有说有笑，两人从过年聊到酒，从酒聊到了公司，只差没有聊到宇宙的起源。
顾人倾全程脸像是被墨水泼过般，黑到不能再黑。
顾爸的酒量很好，江上酒从小家里就让喝酒，酒量自然也不差，两人到最後也不像聊天了，就像在比酒量。
顾人倾不忍赞叹江上酒做业务的能力，谈话精准到没有一丝漏洞，顺着顾爸到不行，连盘古开天顾爸也掺了一脚，当了盘古劈裂了的众多碎石头的一颗。
顾爸最後拖着醉醺醺的身体，握着仅有的理智，把玻璃杯拿去洗了，躺到主卧床上呼呼大睡。
夜色很黑，云遮住了月亮，没了月光。
江上酒把摆在椅子旁的一瓶葡萄酒拿了出来，替顾人倾把她的酒杯装满了。
「今天不喝酒？没胃口？」江上酒问。
顾人倾调整了姿势，她把侧脸给了江上酒，平躺看着远方城市。
顾人倾笑了笑，她不常笑，但是一笑总是非常深情，像是拥有了全世界，「奶茶比较好喝。」说罢，拿起高脚杯，硬是灌了一口酒。
江上酒也躺在躺椅上，把和顾爸聊完的心得做个总结，「你和你爸个性挺不像。」
顾人倾闻言挑眉，「哪不像？」
「你爸开朗，话像是流水瀑布，你像个闷葫芦罐子。」
顾人倾听完抿了嘴，「大家都这麽说。」
江上酒转了个身，脸朝着顾人倾，嘴巴想说着什麽，「我认识你那麽久了，你倒没变。」
「我知道你要说什麽。」顾人倾也翻了身，把高脚杯举高，挡住了江上酒的脸，「你要说，我太浪迹天涯，叫我把心思多放在身边的人事物上。」
江上酒捧腹大笑，「没错。」他把顾人倾的酒杯拿开了，「我也知道你接下来会说什麽，你会说我总是婆婆妈妈。」
顾人倾又躺了回去，「今天心情挺好。」
江上酒自己把酒杯填满了，鲜红的液体看起来像鲜血。
「我也是，和你爸聊得特别畅快。」
「以後不开心了，就来我家吧，反正我爸缺个乾儿子陪他聊天、小酌。」
「你爸那酒量才叫小酌？」
「不是，」顾人倾眼尾一勾，「今天那叫失控。」
换江上酒沈默了，他摇了摇手中的高脚杯，嘴巴要说些什麽，最终还是不肯吐露，「是吗？」
顾人倾刚好瞄到了江上酒眼中那一眼冷漠。顾人倾总觉得，认识了几年後的江上酒，浑身都散发菁英味，凌厉的行事作风，高挑的身材，点到为止的谈话，是无数少女梦寐以求的好对象，她却开始怀念那个什麽都不懂的江上酒。
「人倾，」江上酒突然坐直，挺直腰背。
「怎麽了？」
「今天我家办了个宴会。」
顾人倾把高脚杯放下了，她怕冷，从房间里拿着两条毛毯，以往都是她和顾爸盖着，在阳台坐着聊天。
她把一件丢给了江上酒，问，「怎麽没去？里面的食物不好吃？」
江上酒笑，参杂了点夜色的黑。顾人倾在黑暗中看了那麽久，总算看清楚江上酒的脸，江上酒的面部线条柔和，让人猜不到情绪，都以为他是心情好的。
「对，是挺难吃。你们家的好吃多了。」
顾人倾把被子盖实，「那你以後来我们家多吃点，三个人老是吃不完。」
江上酒又笑，顾人倾怀疑今天他的脑子是不是抽了，牵动了嘴角那根神经，老是笑。
他答，「好，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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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人倾把江上酒赶进三楼自己房间隔壁的客房，「东西都在里面，缺的敲我门。」
要关上时，江上酒倒是用身体抵住了门，「晚安，做个好梦。」
顾人倾指了门，示意他赶快关上，「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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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礼拜会加更，时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