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不是了。」姜青对着楚珩的背影郑重澄清，她要楚珩明白：就算她曾经被爱，那也绝对不代表被拥有。
更何况一个毁掉她人生的人，到底哪来的底气说出那样自以为是的话！？
也许是因为姜青的声音有些大，所以大厅里大半的人都转过头来看她。
楚珩倒是走得特别潇洒，像是每个彬彬有礼又同时下流无道的绅士，以一种特别雅致的方式把曾经爱过他的女人遗弃在一边，万花丛中过，连点灰尘都不沾身。
至於姜青呢，她就站在那里一语不发，没有挽留、不想挽留，却也不愿意这麽乾脆地别过眼去，好像那场刻骨铭心的感情都只是船过水无痕。
某种扭曲的倔强在她心里发酵，逼得她铁了心站在原地，看着她曾经爱过的男人走，以一种稳定的步行速度离开她的视线，像一场一镜到底的表演，只不过这一次的观赏者，独留姜青一个人的凄冷。
楚珩自始至终，都没有回过头。
被迫远走他乡的苦楚、飞蛾扑火的疼痛、一整段禁忌恋情的血污浓稠，这些过去种种都撞进姜青的心里，然後随着楚珩搭电梯离开，贯穿了过去，留下锋利的孔洞。
姜青没有哭，甚至连想哭的念头都没升起，她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彷佛被剥落了很大的一块。
失去了什麽，她也不清楚。
她更不懂的是：为什麽明明已经过去的事还可以回来再让她痛一次？
还要再痛多少次才算到了尽头，能够不哭不恨不再遗憾？
「我真的不爱他了。」姜青说，对着饭店大厅那泛着人造香氛的空气，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
骆皓站在一旁，没有接话。
他不知道该怎麽安慰姜青巨大的失落与伤心，这是他第一次这麽赤裸裸地见证姜青平时深藏不露的脆弱。
骆皓想，这显然不是买个泡芙霜淇淋能解决的事情。
姜青的忧郁太深沉太压抑，时间冲刷过去，余下了很多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从何而来的苦痛。
「我们走了好不好？」骆皓在姜青耳边低声地问，音调很柔。
姜青默默点头，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只觉得喉咙好乾好涩，好像一整根巨大的刺卡在身体里。
骆皓的手轻轻环在姜青的肩上，没有碰到她，但一路护着她。
看着楚珩刚刚搭乘的那部电梯一层层上升，姜青心里无可抑制地漾起一股极度复杂的感受。
其实姜青无数次地预想过重遇楚珩的场景，在脑海里像要拍一部电影那样一个分镜一个分镜地去细细思量，因为那时候她看研讨会的参与名单，一下子就看到了那个刻在了疼痛里的名字。
她那时候就想好了该跟楚珩讲什麽话、摆什麽表情、甚至还对着镜子排练过最得体的姿态。
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竟然是这种结局。
云淡风轻，连一点点风浪都没激起，却比所有胡闹争吵更撞进姜青的心里。
原来爱到了最後，也就徒留那麽一个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