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靈能偵察II】渡入魔途 — 70. 魔鏡

正文 【靈能偵察II】渡入魔途 — 70. 魔鏡

「请稍等。」

就在要踏出迷阵之际,艾托尔忽然唤住他们,将那把据说能诛杀邪恶的斩魔斧双手呈上,「艾托尔不愿离开这里,只能以这把斧头助各位一臂之力。」

坦白来说,论武器,他们现代的技术肯定比千年前土法炼钢的好,但董司常实在好奇,当年那位法师是去哪找的宝石竟让堤雅怕成那样,便毫不客气地收下斩魔斧,又突发奇想地问:「自堤雅魔政以来,可有像我们这般的人物出现过?不论天使或死神。」

艾托尔摇头,「都没有,千年来我们不断祈祷,才终於迎来您。」

董司常又问:「黑翅膀的天使也没有?」

「您是说堕天使魔王?」艾托尔的神情十分惶恐,「不,一个堤雅就够了,我真不敢想像若还有堕天使出现会是怎样的浩劫。」

「……」

所谓的「堕天使」其实是西方天界下派驻进西方地府并以路西法等七大天使长为首的的管理阶层同僚这种真相他能说吗?

他当然不能说!

於是,董司常噎了噎,转而指着克里斯等人进一步问:「那像他们这样的能人异士呢?除了你们说的那几位法师以外。」

艾托尔依然摇头,董司常便没再追问,只向他要了法师们的名字,又留下几句日後必有荣耀的嘉勉话,就率着大家离开了。

一出迷阵,天色转为一片澄黄,原来他们已进去一整天,此时正是傍晚时分。刮过寒雪的清冷林风徐徐吹来,带着人间烟火的气息,身後一片白雾杳杳,依稀可见的密林小径早失去艾托尔的身影,彷佛那一跨步便是相隔两世界。

「他也辛苦了。」黑晊世轻叹。尽忠尽义又无怨无尤的人,总是教人油然钦佩。

尤尔微扬嘴角,起了点八卦他人的心态,小声说:「其实他暗恋王后好久了。」

董司常一听,立刻脱去假矜持的高贵冷艳天使风,凑过去跟着欢喜八卦:「小育感应到的吗?呵呵,果然跟我猜的一样。跟你说,我发现他一直在偷看芙蕾亚……」

听两人居然叽喳叽喳脑补起千年奸情史,克里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往黑晊世肩上一搭,说:「还是我跟老黑那……瞎密见瞎密很相同,我也觉得他是个人才。」

黑晊世无奈纠正:「是英雄所见略同。」

自被强抢翻译耳麦就赌气不吭声的罢课司机,冷不防来了句:「肌肉惜肌肉!」

「……」

於是,死宅提前收到了第二期付款——头包第二颗。

一行人走在来时路上,极有默契地说笑聊天,只字不提迷阵里的事,好似他们只是去郊游而已。一朵黑蝶翩然停驻在主人肩上,黑晊世静默倾听,没有任何表示。

路的前方停着载他们来的休旅车,两位分队同僚远远瞧见他们,连忙下车挥了挥手,活跳跳地毫发无伤,也不知是侥幸没碰上魔女的分灵,还是有什麽其他因素。

一路吵吵闹闹地坐了一小时的车,回到下榻饭店解决温饱後,他们才终於关起房门,启动防窃听结界,聊起正事。

「唉呀,忘了问这项链要怎麽用,你们怎麽都不提?」

董司常率先就爆出一段开场白,让大家都眼神死了。还以为这家伙一看就知道怎麽用,才会神秘兮兮地说什麽坏了会魂飞魄散,他们才没多此一问。

「靠!问你咦什麽也不说,在那边扮什麽威风?」克里斯嘴里骂着,却在看他爱不释地把玩项链时自动帮他戴上,红嫩的晶石躺在白嫩肌肤上,看来更加鲜艳了。

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董司常立刻反驳:「扮天使又不是我愿意的,装逼也很辛苦耶!」

「是喔是喔。」大家一律敷衍过去。

唯有小黑同学最认真好学。他见那项坠虽能量微浅却灵光流转绵长,平日戴来增点灵性可以,但用於自保或战斗却绝非良选,怎麽看都不是能令魔女溃败的法器,便问:「为何项链坏了,芙蕾亚便会魂飞魄散?」

「因为这并不是真正的法器。」董司常轻抚小巧的晶石,像对待一缕脆弱的灵魂,「里面装的其实是芙蕾亚的精魄,对堤雅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母之心。」

黑晊世和克里斯恍然大悟,尤尔却十分讶异地瞪着项链,问:「精魄可以这样分开?那芙蕾亚不会变纯恶之魂吗?」

喔喔!新手教学时间,是交流互动培养感情的大好机会!

克里斯立刻偷捏一把董小七。嫁夫随夫的董小七便把腰一扭,心有灵犀地紧急闭嘴,黑晊世就在两人莫名的沉默与尤尔一头雾水的注视下,意识过来地赶忙开口解释。

「纯恶之魂是因没有精魄而成,与生来拥有精魄再经某些管道取出来保存不同,这就跟抽出一小部分魂魄作为分灵是一样的概念,只是她取的是应作为本体的精魄,只要精魄健全,便不会受影响,她依然能拥有情感、良知与记忆。」

好奇宝宝继续问:「这样不会违反地府法规?」

爱心奶爸继续教,「她本人同意或不得以而为之的情况下就无妨。」

前者可以理解,後者就颇模糊了,尤尔便再问:「什麽是不得以而为之的情况?」

这下黑晊世被问倒了。

这问题还真没怎麽遇过,自古以来,取精魄成功的案例少之又少,有这能力的人不多,又多是像暗隐主之流的邪道坑蒙拐骗,但也由此可知,那位替芙蕾亚取精魄的法师是位难得的高人,可惜已经消亡。

他想了想,隐约记起一则传说,「据传,曾有神为救人抽其精魄,修复後再与残魂相合予以新生,不过时代久远,已不可考。」

「这样啊。」尤尔睁大双眼,似有所思。

「至今虽有类似的法术,但都用於邪魔歪道,且手段残忍,地府才会有此禁令。」黑晊世见尤尔一直盯着那项坠,以为他好奇项链的作用,便推测道:「我想芙蕾亚所谓的牵制,并不是这项链有何法力,而是以精魄唤起母女羁绊的心理战术。」

克里斯不置可否,「同样的战术能用第二次吗?」

黑晊世摇头,「自然得改,何况敌暗我明,我们甚至连她藏身何处都不知。」

尤尔一边听他们讨论,一边琢磨以精魄重生的传说,不多时,便听见一道憨嫩的嗓音在脑海响起,惊得他整个身子跳了下,差点以为又是幻觉。

「小育在想那图腾的事吗?」

「冷了?」黑晊世见他突然打颤,就不由分说地脱下毛衫外套往他肩上一披,带着男人余温的气息随即笼罩住尤尔,毫无防备地涌进心房。

这彷佛被拥抱的暖意,让尤尔不由红了耳根。他有些无措地瞧去一眼,见黑晊世仍专注地与克里斯讨论战术,并未如往常奶爸癖发作地为他忙东忙西,仅是悄悄靠来身子为他取暖。忽然间,他真希望世上也有条专属尤尔・道尔的姻缘链,将这一刻保存下来。

他抿紧嘴角,将视线转回董司常,以意念传达:「我一直在想约翰给我那图腾的用意,他说那图腾关系到精魄再生魂魄的秘密,刚又听晊世说取精魄救人重生的事,难道他是要我帮忙重生什麽人吗?」

「就算是这样,他如何肯定你一定会帮他?」

「……」

这一点,他还真不知道。明明是曾朝夕相处的人,却始终搞不懂那个纯恶之魂的心里在想什麽。为何执意要纠缠自己?在身心全然付出也被全然摧毁过後,那人究竟还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麽?又为何忽然反过立场,丢来这麽大的一个暗示?

想不得,无法想,他直觉自己快不够时间去慢慢抽丝剥茧了,只得抛开这一堆理不清的烦恼,问:「董事长那边有打听到什麽?」

「还在等。」董司常也苦恼极了。他最信任的前辈有三人:老爸、乞颜和他神出鬼没的师父,前面两位一看图腾就被考倒,直说要翻一翻各家典籍,後面那位在他寒毒解开後就去云游了,两千年没消没息,也不知是死是活,更别说请教。

这时,克里斯从中插入一张凶神恶煞的脸,「喂,我们在努力讨论任务,你们两个在发什麽呆?还含情脉脉对看,在干嘛?」

董司常立刻举手表清白,「没干嘛,绝对没在偷讲你们坏话!」

「……」

克里斯没好气地瘫回椅背,翘起二郎腿抖啊抖,「我们刚说到,就算有项链和斩魔斧,她要是一受伤就又逃回镜子里,不也是白搭?」

黑晊世点头道:「不能只是将她封印,还必须彻底消灭,才能解开所有魔咒,但我们对那面镜子的了解太少,不知它是如何保护魔女不被消灭。」

董司常转头问在墙角扮「蘑菇」的罢课司机,「阿拔查得如何?」

「蘑菇」晃了晃还在肿的头壳,「没,什麽都查不到,好像世上没这东西一样。」

「我总觉得那镜子……」尤尔回忆着感应梦,试图组织言语,「有什麽力量,我……呃,她拿着镜子时总在喃喃自语,好像镜中有什麽人在跟她讲话。」

董司常突发奇想,张着乌黑大眼,憨声说:「魔镜啊魔镜,谁是世上最美的女人?」

克里斯木着脸,「董小七你可以再可爱一点。」

「传说恶皇后的魔镜里确实有个知无不言的精灵。」黑晊世失笑说完,就灵光一闪,「我们作个假设,倘若那知情的邻国王室想为芙蕾亚的有缘人留下线索,又不能太明显,以免堤雅来寻仇,那该怎麽做?」

他见董司常眼睛一亮似脑补到什麽,克里斯皱眉沉吟,唯有尤尔睁大一双茫然碧眼注视自己,好像又回到之前依赖自己的模样,心中不禁又柔又软,眉间的凝重便舒展不少,思路也清晰了起来。

「我的话,会选择打散实情,掺入真真假假的内容,包装成有关连却不同性质的乡野故事,让後人流传到各地,再一代代传递下去,成了各种版本却有共通性的故事。」

「等一下!你该不是想说这才是白雪公主的真正原始版吧?」克里斯觉得自己的童年已经……不对,正港男子汉才不希罕王子救公主的娘们童话!

黑晊世笑道:「我没这麽说,但也许有些参考性。你想,故事的灾难就是起於魔镜与皇后,堤雅的转变也是因那面镜子而起。那镜子也显然受过魔法加持,绝非平凡之物,故难以摧毁,更重要的是,它最後竟不翼而飞,故事里也同样从未说明魔镜的去向。再者,堤雅常跟镜子讲话,也合乎魔镜精灵的设定,不过躲在镜子里的恐怕另有其人。」

「同样地,故事也从未交代皇后是如何因魔镜成为恶人,因为这是连起源者都无解的疑点。那麽问题来了,一个受尽宠爱又生活单纯的少女能在短时间内获得强大魔力,定是有人暗中传授,姑且认定就是镜子里的人,那为何镜中人愿意教她魔法?他又是谁?」

所有人都陷入一阵沉思,直到尤尔想起一个一直被忽略的人物。

「送镜子的神秘人呢?他自称是堤雅的仰慕者,堤雅很喜欢那面镜子,仰慕者照理说也算是讨了堤雅的欢心,但芙蕾亚却没再提过这个人,我感应中也没见过类似的亲近者,而堤雅唯一交谈的对象只有那面镜子,这感觉就好像……那个人从没出现过一样?」

听他这麽一说,大家就不由自主地想到约翰。那家伙明明参与筹划这麽多案件,却能轻易模糊自己留在当事人记忆里的足迹,若非靠尤尔的感应,他们还未必能将案情串连成一块,而这样的作风,跟那位神秘人实在不可说不相似。

但约翰确确实实是这时代的人,没有前世的新生灵魂更不可能是那神秘人的转世,所以唯一能推测的方向就是,那位神秘人不只和堤雅相关,还与约翰有一定关系,堤雅在与尤尔比斗时也提到了「主人」,神秘人是谁,已不言而喻。

「约翰曾说……」初次在大家面前正式提到约翰,尤尔难免觑了眼黑晊世,见他投来的目光虽微沉却仍平和,便继续说:「救他的人有收藏纯恶之魂的嗜好。」

这意思是——堤雅也是纯恶之魂?

董司常愣了愣,恍然大悟地拍了下手,「原来如此,难怪我也看不到堤雅的灵光,我还以为是她在分灵上动手脚呢。」

克里斯纳闷问:「在医院那次不是分灵啊,你没看出来?」

「我那次受了伤,情况又危急,根本顾不了那麽多。」董司常凉凉地补了句,「哪像你还有时间看人家女生的Size?」

「……」

克里斯抹了把脸,赶紧转移焦点,「所以镜中人就是暗隐主?他就在镜子里?」

尤尔偏头想了想,觉得不太可能地摇头,「虽然我在感应中碰到那镜子时,有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不断传进体内,也觉得镜子里似乎有人在回应堤雅,但里面若真的藏着谁,我应该也要能感觉到才是。」

「不需要里面藏人也能交流啊。」董司常举起手腕上的通讯表,「就像通讯器一样,只是一个能通话交流的媒介,再厉害点还能传递档案之类的,乞颜说他们的技术比地府还先进,说不定早就发明出这样的东西了。」

「华特?」罢课司机立刻震惊地跳起来,「你说有人比老子先发明出灵能通讯器?喔诺!撞梗了怎麽办?老子会不会被告抄袭?天啊!地啊!阿拔啊!」

「……」

沉默表示没人有空理他。

董司常整理了下思绪,丢出一个问题:「你们两年前在追拿她的时候,都没看过那镜子吗?」

克里斯眯了下眼,抽出一根菸放在鼻间嗅,「没印象,何况满大街的女人都随身带着镜子,以她的姿色,就算自恋到狂照镜子,也不会觉得奇怪。」

「这就对了。」董司常沿着思路,大胆推测,「假若这镜子不只是堤雅与黑势力的联系,还是接收力量的来源,甚至是封藏部分灵魂的容身处,那一切就都合理了。」

「不论受到多少攻击,都无法削弱她的力量,因为她有庞大的能量支援,而你们两年前能几乎击败她,也许是因为她当时没将镜子带在身边,但封藏的部分灵魂因受到镜子保护,即便禁咒令她看似灵肉俱毁,却伤不到镜子里的灵魂,才能再次重生。」

黑晊世沉吟地做出结论:「要完全消灭魔女,必先摧毁镜子。」

搞了老半天,那面一直被他们忽略的镜子,才是最致命的关键。

克里斯疲惫地抹了把脸,将大家又推回一个事实面前,「别忘了,当年那麽多法师试过所有方法,艾托尔也肯定试过斩魔斧,全都毁不了镜子,我们该怎麽毁掉它?」

大家又都沉默了。

尤尔看了看面色凝重的大家,又看了看董司常摆在腿上的斧头,最後将视线落在自己的双手,刻着密麻咒文的束缚银环挂在手腕上有些冰冷。刹那间,他想起约翰在诊所里说的那些话,便浮上一种预感。

一张极大的网已在路的尽头铺好,就等着他自投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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