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陷红色的泥淖中。
周围什麽都没有,红色的雾盘旋在头顶,也许是红色的,我不确定,只见眼前都是血丝般的红,泥淖中仅存抓也抓不住的空虚,双脚碰不着地,下边宛若无穷际的悬崖,我不敢低头,拼命抓取身旁任何可以攀附的物体,直到我抓到一个软软的东西──一对乳房。
应该是乳房,浮在红色泥淖上,不知怎麽搞的,我没能往两侧摸去,好似这对乳房是我唯一依靠,不知道谁浮在这里、亦不清楚怎麽会只见得一对乳房,其他的部分却深埋在泥淖里,又彷佛给红雾吞没去了般,有种诡异。
右胸口有颗淡淡的痣,熟悉,我知道这是谁,是小塔。我拼命叫唤小塔,希望她能扬起脸跟我说到底怎麽回事,渐渐地,我听见回音但相当模糊,声音像是从前方传来的,又好像根本就在身旁,身旁?小塔的胸口起伏着,但我不见她身体的其他部位,我听见她的心跳,又好像只是听见自己的紧张。
「小塔、小塔!」
摇晃着乳房,虽然这麽形容相当奇怪,但,两手各抓着微微隆起的小丘陵,竟教我在绝境中也兴奋入怀?老二不听话地翘了起来,忽然,我感觉有人将之含入口中,那种温暖的湿润令我呼吸加速。
红雾散去了,但是,红色泥淖仍将我的四肢锁住,双手放在小塔胸口上,我听见她说话的声音。应该说,我听见她放荡的叫声由下腹传上来。我担心她,泥淖完全是不透气更不透明的,她若头部溺在里头含着肉棒迟早会窒息,想将她的头拉起来,却完全不为所动。
乳房的起伏转剧,高潮前的徵兆。
眼前逐渐朦胧,罢了,反正手脚都被限制住,自己都动弹不得,哪有能耐救人?舒服的是小塔在下面前後抽动,就算得死,也得享受了最後的喷发再死……
「你醒了没?」
我睁开眼,看见小塔跪在两腿中间,正含着我的分身。
「欸,你都会跟着扭腰了,别再装死好不好?要射就快点射啊!」她没好气地说话,身旁并没有红色泥淖。
虽是舒坦的,但我中止她的动作,将她推开,感觉红色雾气又再次罩顶。小塔对我的反应感觉奇怪,抹了抹嘴,问:
「你怎麽样?不是正爽的吗?干嘛不要了?」
「现在是……几点?」窗外似乎有阳光。
「快中午了。」
「哦。」我拉起薄被遮住不听话的下半身,奇怪她怎麽会出现在这里:「你怎麽会过来?这时间你不是应该还在睡的吗?」
小塔眼睛瞪大,手指刺着我的胸口:
「先生!是你昨晚要我今天中午叫醒你的耶!你女友不是晚上要过来?你要我中午先叫你起床,好让你整理整理房间,还跟我笑闹说这两天别来打扰你的,都忘啦?」
经小塔提起我才想起是怎麽回事。婷子今晚要过来,又过了一个月。
时间奔走很快,距离上次和婷子碰面已经过了三十余天,这个月我过得浑浑噩噩,今天星期几真没什麽印象,只晓得在电脑上看见倒数与婷子碰面的数字愈来愈少,心中的期待才逐步加深。小塔问我是否真的那麽爱着婷子?我想是的,只有她才能让我如此期待,那种感觉与其他等待大不相同,我期待看到婷子,只为了她的笑颜、只为了亲耳听见她在面前说话的声音。
当然,和婷子碰面自然得把握时间做爱。她其实不那麽喜欢这件事,甚至,她觉得那只是一种仪式,孕育下一代的仪式,对於我说做爱有极大乐趣的说法,她不太相信,我不常将自己写的小说草稿拿给她看,多半,她都是看我已经出版成实体书的作品,从旧有文字里找寻我沉迷在此领域的原因。
婷子身材曼妙,肤色透白,跟小塔的白不一样,婷子带有红润的苹果色调,小塔则是妖魅般的浅白;与婷子做爱,乃因我爱她,占有她让我得到无穷快乐,那是种心灵上的交流,和小塔做爱则是另一回事,只因我喜欢她的高配合度,她也喜欢我的高档兽性,交流的,只有体液。
卫生纸一擦就什麽也不留下的液体。
小塔穿得随意,与她上班时穿的华丽相比,真是朴素许多。比起那种庸俗的华丽,我较喜欢她穿得轻松的模样,不施胭脂的素颜更有清新气质。
「你是怎麽了?作恶梦啊?」
「恶梦……不算是吧,我梦到你。」
「你触我霉头,梦到本小姐怎麽会是恶梦?」
我耸耸肩,脑筋还有点浑沌,搞不清楚到底刚刚的梦境是什麽意思?整片红的世界,红色的泥淖与红色的雾?
「我梦到摸你胸部,也梦到你吃我下面。」
「慾求不满啦你!要不要继续?」
「不了。」起身穿上牛仔裤。
「哟,女友要来就不甩我了啊?还是说,你想把『精力』都留给她呀?哼!」
「我只是想早点整理房间而已。」
「贱男人!」小塔转身准备回房。
「小塔,你现在有空吗?」
「干嘛?」
「陪我吃饭好吗?」
问出这句话时,我怔了两秒。可以看见,小塔也愣了一下。
「你这里有什麽好吃的?又脏又乱。」她停在门口,双手叉腰,从背影看去有种安慰。
安慰什麽呢?
「泡面吧,不想出去买了。你如果不想吃泡面也不勉强啦……」
「我怀疑你到底是不是畅销色情小说作家,为什麽老是吃泡面?」小塔走回来,接过我手中的泡面,迳自走向厨房:「你不是说拿到不少稿费吗?怎麽会成天与泡面为伍?如果不是看过你书架上的那些色情小说,我会怀疑你是骗我的。」
摇头笑了。
我确实拿到不少稿费,多半都存了下来,婷子今晚碰面时仍会将存摺拿给我看,那是默契,现在来看或许意义不大,却是我们赖以信任彼此生活的唯一依据。平常她太远了,又不允许我未经同意擅自去找她,电话只听得见声音、看不见人,思念只能循着电话线传达过去,感受不到真实,我能做的有限,只有在生活上约束自己的开销。
小塔笑我傻,看存摺能信她什麽?她说的没错,存摺的确不代表什麽,但我相信婷子,宁可将她拿给我看的存摺当成她的誓言。一个短期内或许不见结束的誓言。小塔说那是魔咒,也是,若能真着了婷子的魔,我甘愿一辈子都被诅咒。
过了一会儿,小塔端了碗煮开的面出来,热腾腾的,还促我快点吃了。
拿起筷子,眼前的面虽然简单朴实,却有份温情随着蒸气缓缓升起贴在脸颊上,我瞧小塔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侧影,彷佛将这儿当成自己的房间,自然得很,内心忽然有个什麽刺痛了一下。她是我的邻居、我的炮友、我的床上玩物、我寂寞时候的倾吐者,如此而已,为什麽甘愿和我一块用餐?又为何,我想要她陪我吃饭?
哪怕只是一碗不起眼的泡面。
婷子呢?似乎,我没吃过婷子亲自下厨煮的东西,交往两年以来,我们都习惯了外食、也习惯了速食,又好像,我根本没要求过她下厨。是因为我不想让厨房油烟沾染了她的丰采吗?
忽然间,我想吃吃她做的菜。今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