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整个变化很大,瘦了很多,发型、穿衣风格都变了,脸上即使化了妆,看起来依然不怎麽有精神。锺泽君突然有种“知道你过得不好,我也就安心了”的奇怪心情。
“刚刚听到你们说话,还觉得声音像,结果真的是你。”他并不想把气氛弄得剑拔弩张,试着寒暄,“最近过得还好吗?”
但显然林云景完全不了解他的良苦用心,含糊其辞地“唔”了一声就没了下文,眼睛也没有看他的意思。
“林经理,”门口走进来的眼镜男适时地化解了尴尬气氛,“小周人呢?”
林云景伸手一指:“在那里。”
“我来照顾他吧。对了,客户那边吵着要你去,”眼镜男一边挽着袖子,一边往隔间走去,“能不能麻烦你过去看一下?”
林云景只觉得莫名其妙:“我又不是你们公关部的,要我去干嘛?”
眼镜男完全没想到她会问这种问题,酒桌上叫人过去能有什麽事,无非是喝酒打诨之类的。再说,尽最大努力满足客户的需求不是常识吗?
“你照顾他,我先走了,辛苦。”林云景朝被晾在一边的锺泽君点点头,“再会。”
“林经理!”眼镜男快要疯了,怎麽会有这麽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林经理,就过去一下,一下而已!都是一个公司的,合同签下来,对你也有好处不是吗?”
林云景思索了一下:“知道了。”工作了几年,她对酒桌上的事还是有些了解的,不喜欢归不喜欢,但就当做是还好心带她来蹭饭的公关经理的人情好了。
她穿过走廊,走向原先的包间,正要推门进去,却从旁横出一只手拦住了她。
锺离眼睛看着天花板,作高傲状:“里面那些人对你没安好心。”
他刚刚回包厢的时候在走廊上看到一男一女站在走廊上对话,原本是没怎麽在意,有一句话大概是带了“林云景”三个字飘进了耳朵。
“药下在酒里,酒後乱性,她抓不住我们把柄。再说,这种事她又不是没做过,未必不乐意。我们送了张总这麽一份礼,两个亿的订单就更妥当了。你赶紧把林云景叫回来!”
锺离不喜欢林云景,别人的事也不想掺和,回去继续与未来二婶的见面。
锺泽君却不在。
“二叔还没回来?”
夏暖暖涨红了脸,局促地咬了咬下唇:“可能是拉肚子了……”她昨天做了菜,自己都觉得好难吃,锺泽君却很给面子地全部吃光。结果早上起来他就开始跑卫生间,吃了药也没见好,丢脸丢到家了。
锺离心里敲起了鼓,两个人应该不会遇到吧?心事重重地吃了几口,他还是不放心地站起来:“我去看看二叔。”
结果在走廊碰到了林云景。讨厌归讨厌,既然遇到了,就给提个醒好了。
门往里打开了,锺离看了眼出来的人,是刚才的女人。
公关经理看到林云景跟锺离站在门外,先是一愣,随即笑开了:“你怎麽去这麽久?客户都等急了!”她拉着林云景往里走,“我们林经理来了,她说要自罚三杯呢。”几乎是不容置疑地,高脚杯被塞到林云景手中。
红酒是用来这样灌的吗?林云景抿了抿嘴,举起酒杯。
“姐姐还没好吗?”年轻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所有人都朝门口看去。
果然冲动是魔鬼!锺离後悔得肠子都青了,表面还是做出惊讶的样子:“张叔叔你也在?”
张总忙不迭地站起来:“你……”
锺离笑道:“我是阿离,前天G城商会酒宴才见过。”
张总一拍自己脑门:“瞧我这记性!原来是阿离啊,也来这里吃饭?”
锺离从林云景手里接过酒杯,放到桌上:“有点事找姐姐,左等右等也不来,说是要陪客户,我只好进来找她了。没想到客户就是张叔叔,那她能不能先走一步啊?”
“当然当然。”张总答应得很爽快,“有事就先走!”
“要先走就更得喝完再走了。”公关经理又把酒杯塞进林云景手里。
“那我敬您一杯。”锺离再次接过来,咬咬牙,一饮而尽。
公关经理第三次把倒满的酒杯递给林云景:“小林来。”
还没完了!锺离面带笑容地接过来:“姐姐酒量不好,我帮她喝。”又是一杯红酒下肚,他怕那女人又要林云景喝酒,赶紧抓住她的手:“那我们就告辞了,再见。”
张总呵呵笑道:“去吧,有空一起吃饭。”
出了包厢,锺离立刻冲到垃圾桶旁去催吐,手指抠了半天也没吐出什麽东西。这下完了,不知道酒里有没有下药,万一下药也不知道下了什麽药。
他垂头丧气地打电话给锺泽君:“二叔,我突然有急事,帮我跟二婶道个歉,下次请她吃饭。”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出声的林云景问道:“你没事吧?”
锺离翻了个白眼:“关你屁事!”
确实不关她的事,林云景赞同地点点头:“那我先走了。”
锺离看着她干脆地转身离开,眼看就要到拐角了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身体比大脑先一步作出了反应:“等一下!”
可林云景还是继续朝前走着。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他气极反笑,双手叉在腰上,来回踱步:“哇,怎麽会有这种人?救命恩人因为不知道要受什麽罪而担惊受怕,她竟然就拍拍屁股走了。哈,这个世界真是不会好了。”
锺离越想越气不过,拔腿就追。
就算死,也要拉她垫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