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玉刚是一名演员,正职唱歌,副职上通告、录些人情节目,有好的剧本时,他还演过几部电视剧。每天回到家,或者到剧组或主办方给他定的宾馆,通常累得抬不起手和脚,嗓子更是发不出一声。
他随身一台笔记本,太累太累时,他倒不愿倒头就睡,而是开了电脑,上了网,点进认识和不认识的朋友们为他做的吧里,有时看着会睡着,那样会睡得很安稳。
有一天,不知是哪一天,他读到了这样一篇散文:
“偶然,我遇到了他。
他即将离去,而我亦然。
我羞涩,不敢在即将分叉的路口询问他的名字。
我想那是因为我们都来自于东方古老的国度吧,含蓄,悠扬,又太过含蓄,太过悠扬。
我有时候会想去其他的国度看看,看看那里的人是怎样生活,看看这世间的烦恼会不会如影随形。这条路弯弯长长,我努力想走到终点,却迷失于沿途的风景。我无力与回忆竞争,在回忆面前,什么都是苍白的,即使事实的真相是另种面目。
我需要被需要的感觉,也需要独自相处的清冷,我害怕内心,我想,我需要寻找到一种更适合我的生活,我一生总不能逃避,我有所爱,我有所想,这所爱所想是我真正来到这个世界的因由,就像通往朝圣的道路一样,需要弯下自己的腰身,匍匐在命运的指引下,仰望湛蓝的天空,寻觅到属于自己的那一道光芒。
但是,我觉得我首先要做的是,问一下心仪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
网络记载下了这位普通人的一时感叹,在文字的轻抑和情绪逐渐高扬中,霍玉刚想起了很久以前,从日本的《万叶集》里看到一首无名古诗。
椿灰染紫色,行至海石榴;相逢在歧路,敢问尔芳名?
来到上海,赶了十场媒体见面会和通告加整天的MV拍摄后,霍玉刚收到一条短信:“有空一起吃晚饭?妹妹,我,几个朋友——云。”
霍玉刚的手机有个功能,当进入短信编辑时,屏幕不会暗淡,也不会锁屏。他把手机竖着放在梳妆镜前,由助理配合着卸完了妆,才拿起手机一字一字地敲下回覆:“好,把时间、地址发给我——刚。”
几乎在短信发送完成的同时手机就响了,“我来接你吧,知道你没车。”彭靖云在电话那头哈哈笑。
霍玉刚节俭,圈里人都知道。他有辆车,工作在北京时就有车载,到了地儿他拎箱子就跳下去,急得助理跑过来夺他箱子,关照他得走自己后头,注意点明星范儿好不好。很少有人知道这么节俭的霍玉刚还在歌厅赶场唱歌时就资助过两位失学大学生,用他的话讲,自己没读过大学,如果知道有孩子因为学费读不上大学,他能帮一定要帮的。
彭靖云不仅自己开了一辆车来接霍玉刚,韩燕离也开来辆,把霍玉刚的助理小蔡接走。
小蔡是个吉林小伙,跟韩燕离虽说不上同乡,但离得不远了,(燕离妈是朝鲜人),两人在美国演出时就认得,一见面小蔡就嚷,“燕子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得了吧,你认得路?”韩燕离把车头掉转,GPS搜索到人民广场,办公室里的OL们推荐上海老菜馆的地道上海菜,她打算带同乡试试去。
彭靖云第一次来上海,居然熟门熟路,GPS都不定位就大把方向盘开得随心所欲。
“去哪?你认得?”霍玉刚好了奇。
“黄埔江边啊,沿着江开我总会。”彭靖云松了排档笑。
“不去接你妹妹?还有……几个朋友?”霍玉刚没来由觉得有点……紧张?
“还有两孩子,跟我妹妹一起长大的表兄妹,也算是亲戚吧,还有一个叔叔,把我妹妹从那么点儿小带大的。”彭靖云拿手比了下,“不用我接,我要是真去接了,阿姨才不放心呢!”
他挥了挥手表示不满,没看见霍玉刚本背都绷紧,听了后倒放松了。
霍玉刚知道彭靖云的妹妹有养父母,不过他提到妹妹养母只叫“阿姨”,养父则只字从不提。还知道他和妹妹的养母关系并不融洽。
到目的地,是黄浦江东侧的滨江大道上。黄浦江上有个弯,如果从夜晚的天空中俯视,那个弯就象一条璀璨的珍珠项链,耀眼,璀璨,风情万种。晚餐的地点就在那个弯的最凭江临风那处,一座意式小餐厅。
餐厅不大,全透明玻璃厨房料理台吧台,一片伸向江面的露台上十座藤桌藤椅,烛台照明。
远处的滨江大道游人如织,这里独一片宁静,只有三俩用餐客人低低交谈声,衬着宁静的夏季江风。
“他们到了?”十座藤桌几乎都已满了。
“我妹妹在那!”彭靖云一指最临江那张,好象心有灵犀,桌边坐的一个长发女孩忽然回头。
霍玉刚见得多少女孩,或娇艳、清丽、或明媚、楚楚,当时只觉得这女孩象从山水秀色的画中出来,再美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