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如约而至。虽然梦里这个从未露过正面的男人出现了无数次,可是今天乍一看见,李泽衍脑子“轰”了一声。
李纯宗光着上身,正抽了腰带,立刻赤裸了身体。
虽然看不见脸,听不见声音,身上皮肤光洁弹性,也无一丝踪迹可寻。但是,没有一个男人,会认不出自己引以为性命和尊严的那件物什!
这个李氏皇帝,难道真是……
李泽衍心惊不已,但还能命令自己镇静。
梦里的男人撩起纱幔,跨上了龙床。
末代的朝鲜皇宫穷奢极欲,堪比明清。八脚龙床轻垂紫纱幔,拳头大小的夜明珠镶嵌在龙床一周,光华流漓朦胧,似梦又似醒。
床上的女人舒服好睡,哦那根本不能称做女人,那是他心爱的小女儿。
每个人的做错总是从最初的不经意开始,他的小女儿是由贤惠的皇后养大,皇后二十三岁他十三岁两人成婚以来,后宫一派和气,他喜爱女儿,但总宿在其他妃子宫中,皇后毫无怨言。
三个月前,一日午后,纯宗忽然想念女儿,便悄悄去皇宫寝宫。那日天热,小女儿在殿里洗浴玩水,一殿的宫人宫装尽湿,小女儿更脱了薄衫小裙,赤着身子手脚。
纯宗上前抱女儿回宫,给她擦身揉发,给她喂水吃食,独不提穿衣。四岁的孩子一派天真,只觉清凉,舒服地隈在纯宗怀里睡了午觉。纯宗就在那个午后,抱着晶莹剔透的小女儿,起了欲,动了情。
于是他忍了三个月,心里也建设了三个月,他想只要不破女儿的身子,不让她记得发生了什么,也不让她一丝痛楚难受,那便不要紧吧。
那一日皇后四十寿辰,宫里大宴。纯宗哺了小女儿一口梅酒,纯真的孩子便舒服好睡。纯宗回到从前最爱的宫殿,那是她的母亲生前住的地方,把小女儿放在他们曾经次次燕好的床上。
就在他跨上龙床,跪坐抱起小女儿的时候,他的身后,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个愤怒得面容都扭曲的少年。少年双拳紧握颤抖,突然抄起屏风前一人高的青瓷瓶,照纯宗后脑狠狠砸去——
李泽衍忍不住“啊”出声,梦里声音尖锐刺耳,画面颠倒震荡,随他收声,梦境也渐渐变得清晰,李泽衍试探再叫一声,梦就象片画布,涟漪迭迭,不能辨清。于是他摒息宁神,原来梦境与他心境相同,他挣扎欲醒,那梦就不在继续。
这一耽搁,已不复刚才,纯宗躺在床上,脑袋包了纱布,似受了重伤。一拨拨人进来出去,纯宗发怒,纵然受伤,咆哮仍传了老远。
李泽衍不懂朝鲜话,却象心灵相同似的,知道纯宗由何发怒。原来砸伤他的就是“彭王”靖云,还乘他受伤昏迷,带走了李净尔。当日皇后寿辰,纯宗又刻意谴走保卫,靖云背了妹妹翻高墙重院,居然逃出了深宫。
原本纯宗企图染指幼女已是枉顾伦常,即便是寻女也应该暗里不肆宣扬,谁料皇宫卫队竟从靖云的宫殿里搜出与日本将军私通密谋推翻李朝的铁证,纯宗一下又气又怕,没想到他待这孩子如己出,这孩子居然心心念念想得是杀他夺位!
纯宗这时还不知道靖云自母亲死后便做此打算,此时还携妹妹往中朝边城赶去,那里居住一支少数民族,传能移魂换命,靖云要让妹妹彻彻底底地洗去李氏皇朝的记忆!
“部长,部长……您醒醒……部长您醒醒!”
李泽衍猝然惊醒,眼前放大,是一脸关心心切的李嫣。
“怎……么了?”李泽衍舒出口气。刚才梦里紧要关头,纯宗追到边城,发现女儿已不认得他,恼羞成怒之下他一枪射中靖云,女儿不理他呼喊,和哥哥一同跳下万丈……
喝了口热茶,擦了把脸,李泽衍气息渐平稳。李嫣忙进忙出,给他绞毛巾端热茶,甚至还在套房的厨房里忙活起来,给他做宵夜。
李泽衍回想一下,李嫣曾敲门来过一次,问他是否累了,有什么需要,商定明天早上的行程。那时他正要去冲凉,匆匆说了几句就进浴室,李嫣也告辞走了。看来这女人走时故意留了门,否则不可能现在出现在他房里。
刚才做梦时他是否说了梦话,无意识下又做过什么事,李嫣又是否听到什么,看到什么,这女人怎么处置?留着,还是索性——
“部长,喝口热牛奶,定定神。”李嫣端了杯热牛奶,递到他面前。
“谢谢。”李泽衍接下,“小李,坐。”他拍拍旁边的位置,李嫣有点受宠若惊,让她坐身旁?
“谢谢你,刚才我——”李泽衍看着李嫣的眼说。
“部长您这些天一定太累了,平时也没人照顾您……”李嫣马上接下去,忽然她震了震,李泽衍的手搭上了她的肩,慢慢收拢,往他身侧带去。
她觉得心跳得厉害,头也有点晕,李泽衍把她带到怀里的时候,轻轻摸她头发和露在衬衫领子外面的颈子的时候,她甚至有点窒息。他的手很大,不粗糙,也很暖,抚摸的时候,先柔和,再用力,又微微轻柔,等她自己眷恋那种男人强势,想他再用力,想他摸她……
李泽衍眯眼看了看,腕骨青筋绷紧——
“部长!”
“李部长!”
一秘推门进来,听叫声,还有邹市长。
李泽衍推开李嫣,站起往外走。他下榻的套房玄关、会客厅、卧室是直通型,卧室门一开,不可避免外面的人就看见里面的人。
外面两人都是一楞,一秘到底素质过硬,立即反应过来,“部长,夫人打电话过来,净尔病了。”
“去南京。”李泽衍立即决定,回头看了眼,李嫣站在卧房门口,脸蛋酡红,毫无所知逃过了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