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受伤，我比原定计划晚半个月到美国，为此还特地向哥伦比亚大学递交了申请。
不过都没关系了。
高的，矮的，丰满的，纤细的，黑的，白的，各种各样的女人，我都玩过了，一个接一个，甚至比换衣服还夸张。
在纽约这个大都市，我过了两年这样荒唐的日子。
我一度忘记方心晴。
我乐此不疲，甚至不惜为此荒废学业。
直到我再次遇到何雨绮。
她准备结婚了，来纽约挑选婚纱。对象具体是谁我不清楚，分手以后没有过任何联系。
见到她的时候，她脸上洋溢着幸福。
刚见面的时候，我有些尴尬，但何雨绮确实对过去毫无芥蒂，发现这点后，我也松了一口气。我愧疚感少了很多，分手对她确实更好，至少我给不了她现在的生活。
何雨绮主动提起了方心晴，“你和心晴学妹，为什么就这么突然地分手了？”
那个晚上的事情，看来方心晴也没告诉任何人。
“家里反对。”我不愿多提。
“阿泽，我现在过得很好，”说到这里，她脸上绽放了我从没见过的幸福笑容，“有时候我想起来，很感谢心晴学妹。”
“那时学妹一开始找到我，让我和你分手，我先是不知所措，然后是不屑一顾。心晴学妹说，看学姐的反应，你根本没那么爱顾泽学长。我当时很生气地反驳，我们已经决定结婚后一起出国。可是心晴学妹说，”
何雨绮叹了口气，语气也消沉下来，盯着我，那目光让我想闪躲，“如果你们这么相爱，学长还这么不快乐？心晴学妹告诉我，她一见到你，就知道你不快乐。那时的学妹简直像个魔鬼，她……直接地指出了事实，我再也不能逃避了——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虽然你从来没有明说，但我一直能感觉你不快乐……而你不快乐，我也无法快乐。甚至你后来很少找我做爱，我心里隐约都知道，只是不想面对事实……而且我也不知道怎么做……学妹对我说，她能让你快乐起来，而我只是损失了一个和我在一起，我不能给他快乐，他也不能给我快乐，现在不快乐，以后更不可能快乐的人……”
我的心脏跳动加快，全身的血液用上大脑——
她一见到你，就知道你不快乐。
说到这里，她也沉默了一会儿，“一开始我也不能接受，但后来我对你提出分手……我本来想，如果我们没分手，学妹就会知难而退了……但是你就如学妹所说的一样，马上跟学妹在了一起。而且，后来你确实更快乐……我……学妹来找过我，对我说抱歉，还说，抢了我的男朋友，问我想要什么补偿，我本来觉得很可笑，可是学妹，”
何雨绮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我本来答应学妹要保密的，不过你们现在分手了，我想说出来她应该不会怪我了。学妹说，如果以后我家生意上有任何需要，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都可以给予帮助。我本来也不信，可是你知道那时候我家正准备上市，有计划把总部挪到北京去。我也没有对学妹提起过，是学妹主动提出的……当时我还没毕业，具体也是我家里人在操作。总之在北京的诸多事宜几乎是一路绿灯，顺利得不可思议，尤其是和政府的关系上，家里人对我说隐约感觉对方是冲着学妹的面子来的……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学妹出身什么家庭，但是绝对不可能简单。”
何雨绮说到这里，我已经麻木，只是听着。
“我答应学妹要保密，而且，有学妹这样一层关系……总之我家里后来也觉得虽然分手了，我们得到的补偿远超过损失，而且有了这样的人脉和关系……”
说到这里何雨绮有点不好意思，“我不想说得这么市侩，但这就是事实，我就直接说了——阿泽，政治也讲成本，不可能让人白干活的——这两年我们家在北京算是稳定了吧，家里人最大的感慨就是北京政治形势的复杂。我不知道学妹拿什么驱动了那些政治动物，但代价绝对不小。而且，阿泽，你和我上大学的时候能插手家族企业的运营吗，能调动多少资金？能够使用多少家族的人脉？”
何雨绮眼神复杂，“心晴学妹才大一，能为你做到这一步，说明——”
我自己都听不到自己的声音，“……说明她是被当做家族继承人培养的……”
学妹，你在哪里……？
“后来我问我自己，如果是我，我能为你做到这样吗？当我回答我自己不能的时候，我就彻底对这件事释然了——心晴学妹现在能给你快乐，以后也能给你需要的利益，我感情和现实两方面都输得干干净净——你们却忽然这样分了。”
最后何雨绮劝我，“阿泽，去追回学妹吧，她那么爱你，会接受你的。”
太晚了。你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忘记是怎么和何雨绮告别的。我一个人走回了公寓。
纽约的街头人熙熙攘攘，路过时代广场的时候，人群似乎在庆祝什么，欢呼响起的一瞬间，全世界只剩下一个声音：
她一见到你，就知道你不快乐。
她一见到你，就知道你不快乐。
她一见到你，就知道你不快乐……
全世界只剩下这句话，反复不停地在我大脑中晃来晃去，我感觉脑部似乎被重击——我被这句话弄得恶心想吐，急于想做点什么。
我用仅有的意志支撑自己回到公寓。
昨天晚上带回来的女人还在，我什么话都不说便把她扔在床上，她有些惊慌失措，大概我的表情吓到了她。我看到她的身体——年轻，修长，漂亮，白皙的肌肤泛着光泽——我看到了晴晴的脸——温柔的，笑着的，哭着的，绝望的……她在吴宇轩身下看着我……
我放过了身下的女人，拿钱打发了她。
我一遍遍回想着那个晚上。
我不可能再追回晴晴了。我知道，以后的日子里，我只能拥有这些回忆而已——这是对我最好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