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利院位处乡郊地区,说得好听就是隐逸避世,说得坦白就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肖恩纳从会客厅出来时,外头天色昏沉,他不禁看向手表。
这才五点半,九月份的日头不该这么短啊……
肖恩纳暗暗纳罕,快步离开。
他凭记忆沿着来时的路走,然而拐了几个路口,就发现不对劲儿了。
他停在分岔路口,一旁是山坡,另一旁是荒芜的耕地。
……院长!您老挑的这么块地建儿童福利院,存心坑我这种路痴的吧!
肖恩纳好心塞,伫立了几分钟,掉头往回走。
十来分钟过去,眼前又一个陌生的路口,肖恩纳咽下口水,有些慌了。
他下意识摸索手机,在裤袋摸呀摸,摸了个遍——
雾草!他好像看完苏庭的信息后把手机搁在一旁,忘记带出来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肖恩纳大脑还在当机,天边划过一道强光,“轰隆轰隆”的雷声过后,大雨毫无预料地瓢泼而下。
藏蓝色的西装转瞬被淋湿,肖恩纳冷得一个哆嗦,清醒了些。
……他现在到底该怎么回去啊摔!?
大雨已连绵不绝地下了两个小时。
顾一然坐在旋转椅上,一个转身,眺望落地窗外的夜色。
密集的雨丝打在玻璃上,就像敲落在他的心头,烦扰不堪。
滴答,时钟指正晚上八时。
人呢?明明三点钟就走了,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得了,这责任感负值,工作效率低下,对上司关爱度不足……扣工资!必须扣工资!
顾一然正盘算着青年回来后,该怎么“惩罚”以示警告,与此同时,外头响起一阵熟悉的铃声。
对方不依不饶地拨了好几通,顾一然终于坐不住,循着声音找到青年的手机。
他接听后还没作声,对面已炮珠连发,顾一然听着,脸色越发深沉。
“……知道了。”
挂断电话,披上外套,匆匆离开。
后来肖恩纳无数次回想,自己到底是怎么栽的,什么时候栽的,都不禁想起这一幕——
白晃晃的车头灯穿透浓郁的夜,西装革履的男人从车中步出,隔着雨帘向自己走来。
黑色的伞微微抬起,露出底下的人俊美得不近人情的五官,伸出来的手却是温暖的。
“回去了。”
肖恩纳抱膝蹲在路灯下,在大雨中淋了几个小时,全身上下没一处是干的。
他抬头,茫然地望着来人,发梢的水珠不断滚落。
“……顾一然?”
顾一然被他这眼神看得心里一紧,不管手上的伞,舒开双臂将人一把揽入怀里,用身体为他挡住了外头的风雨。
肖恩纳刚好倚在他胸口的位置,稳健的心跳,突如其来的温暖激得他鸡皮疙瘩,下意识要推开,却被男人抢先发现,双手收得更紧。
顾一然不住皱眉:“好冷。”
“……”
“像块冰一样。”男人这么说着,手却没有松开的意思。
顾一然的拥抱让他很不自在,肖恩纳咳了一声。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顾一然埋首向青年的颈窝,吻去冰凉的雨水,语气笃定。
“直觉。”
这个答案让青年怔忡,方才的害怕这才缓冲过来,眼眶一酸。
滚烫的液体一滴一滴的掉,肖恩纳没有抬手去擦,反正混杂着雨水,眼泪就看不出来了。
肖恩纳倚在男人强而有力的臂弯,莫名想起小时候在儿童福利院的片段。
曾经的他很怕黑,又害怕打雷,还记得有一次,他独自一人在阅读室碰巧遇上停电,全部灯光“啪”地一声灭掉,外头也是这样雷电交加的夜晚。
小恩纳一溜烟跑到靠窗的墙边,细小的身躯卷缩在墙角,捂住耳朵不断颤抖。
不知维持了多久,脚都发麻了,一束光芒从走廊扫过,路过的人心电感应似地,回头就瞥见黑暗处的人。
男孩一愣,快步走了过来,见小恩纳哭得伤心,也不问原因,蹲下缓缓拍着他的背。
“没事了、没事了。”
小恩纳咬住唇,紧盯对方手上惟一的光源,仿佛当真逮住了温暖,一个呜咽都要融化了。
长大以后,肖恩纳已经能很好地应付曾经不擅长的事情,唯独这件琐事却仍惦记着,惦记着有个人为自己撑起过一小方天地。
……
“没事了。”
顾一然的声线在耳畔响起,肖恩纳眨了眨眼,思绪回到现实。
两人进了车厢,肖恩纳在副驾,正襟危坐。
旁边的男人一坐下,就从容自若地脱下外套,把领带松动,下巴一扬,解开最上头的两颗纽扣。
肖恩纳从倒后镜“窥屏”,越看越气愤。
怎么解个纽扣都那么风骚!上帝!这已不是颜值的问题,压根不是同一个物种了吧!
顾一然望向倒后镜,把偷窥的青年的逮个正着。
“怎么?”
挑个眉,风情万种。
啧,这种女人看了爱得心肝颤,男人看了恨得牙痒痒的人真是太!拉!仇!恨!了!
肖恩纳不爽:“没怎么。”
“你也把湿的衣服脱了吧,穿着感冒。”
“……”
肖恩纳真想糊他一脸,他要是把湿的衣服脱了,那就不止外套的程度了好吧!
思及此,他挪了下屁股,唉,还真是内裤都湿了的节奏,怪难受的。
顾一然见他扭动腰肢,臀部在座位上蹭啊蹭,喉结滚动了一下。
顾一然转为命令:“把外套脱了,别弄湿椅背。”
切~龟毛~肖恩纳把外套脱下,下一秒,男人的手拂过腰间。
他一僵,沃凑!你乘人之危!
男人暖热的掌心与自己吹了几个小时凉风的体温形成强烈对比,肖恩纳舒服得眼睛一眯。
“好湿。”
你嗦!好好一句话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就怪怪的!
顾一然:“不搞你就是了,脱了吧。”
“不要。”敢拿出你上庭的态度,好好运用词汇不?
顾一然自顾拉开驾驶盘下的“暗格”,从里头拿了点什么出来。
肖恩纳看清他手上的东西后,那叫一个REAL醉!
谁能给他解释下,在车里放了一套更换衣物还带内裤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顾一然大方解释:“有备无患。”
肖恩纳嘴角抽搐,接过递来的衣物,内心复杂,但也只是纠结片刻,就伸手去解扣子。
哎,衣服湿漉漉的,粘在身上实在不好受。
肖恩纳手上一停,想说“你先转过身”,但抬头一看,人家正望着窗外,正眼都没瞧自己,便把心一横,利索地脱了。
顾一然看似看着外头,实质是透过车窗的倒影,注视着青年的一举一动。
看着看着,没来地想起青年在公司的刻意回避:“你在躲我?”
肖恩纳一怔,反应过来后特别心虚:“什么?我不就在这儿吗?”
顾一然自然听得出青年是在敷衍自己,回过头看他:“继续装。”
男人五官精致,是经金睛火眼的女同事们一致认可,从前肖恩纳还觉得没什么,毕竟比起男人,他还是更会欣赏千姿百态的妹纸。
而现在,沉静黝黑的眼眸望向自己,明明目无表情,也能看出个神秘莫测、勾人心魂。
肖恩纳心跳怦然,怕被男人听见,不断往后退。
自从那晚的暧昧不清后,顾一然的一举一动都让自己一惊一乍,这是怎么回事,是被撩坏了……
顾一然像伏击的雄狮,倾身追前,两人一退一进,肖恩纳很快抵住了车门,退无可退。
外头风雨大作,车窗染上雾气,狭小的空间充斥叮叮咚咚的雨声。
两人贴得很近,呼吸相错,顾一然双手撑在青年大腿边,抬眼紧盯他闪躲的眼眸。
肖恩纳不敢对视,就看着他的唇,男人唇线优美,故意伸出舌尖,舔湿下唇。
充满暗示意味的动作,肖恩纳还在发怔,男人已在他嘴角一啄。
顾一然要压下来,肖恩纳连忙撑住他的胸膛。
“等等!……我有个案件不太懂,想请教一下你!”
顾一然在青年的颈脖辗转细吻,在换气的空当应了一声。
“说。”
“如果……委托人在执勤期间受到性骚扰,应该向主管机关提出行政申诉,还是先与管理层予以通知?”
“……”
顾一然停下动作,一本正经地看向青年。
“被害人有举证责任,譬如尝试阻止性骚扰;被性骚扰后的感受;现场证物;录音搜证……”
他说着,一面从裤袋拿出手机。
肖恩纳狐疑。
顾一然点下录音键,搁到边上。
“可以开始了,先说句“不要”吧。”
“记得要喊出行凶者的名字,就像这样,”男人含住青年的耳垂,醇厚的嗓音传入耳中,“顾一然,不要干我……”
“呜……!”酥麻顺着耳根蔓延至尾椎,肖恩纳别过脸躲开男人的吐息。
青年的喘息好比兴奋剂,顾一然一把将人扯过来,几下就放倒在自己身下,粗鲁地咬住他的唇。
另一手摸索着,将座椅调到最低,直到两具身躯近乎躺平,用膝盖顶开青年的双腿,俯视眼前的秀色可餐。
青年衣不蔽体,微乱的刘海下,眼尾抹了胭脂一样红,双眸含水,气喘连连。
“说好的不搞我……”肖恩纳咕哝了一声。
身体好热,被对方触碰过的地方,要燃烧起来了。
粘糯的尾音挑衅着男人的神经,顾一然低头,咬住青年的衣角往上一掀,含住底下粉嫩的乳头,吮吸得啧啧有声。
肖恩纳浑身颤栗:“啊,不要……”
顾一然夹住红肿的乳头往外拉扯,一松,充血的乳头弹了回去。
“呜,痛。”痛得好舒服。
这一刻他不想管了。就算无关感情,至少自己的身体,很喜欢眼前这个男人。
肖恩纳认了,将他推开了一些:“先洗个澡再做。”
顾一然太阳穴咯噔一跳:“蛤?”
肖恩纳讨好地笑笑:“你看,不都宣传卫生安全文明性行为吗?”
“是吗?”顾一然脸色铁青。
“……洗干净随你怎么弄。”肖恩纳亮出最后底牌。
顾一然衡量片刻,扔下一句“去我家”,黑着脸回到驾驶座,挂上D挡,用力踩向油门,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