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２】
冲动是魔鬼。
肖恩纳顶着黑眼圈回到公司，颓然坐下，目光一触及桌面，香艳的场面立即涌现。
白天的事务所人来人往，同事在身后经过，一想到自己昨晚就在这里被……被上司……
肖恩纳抓狂，冲动果然是魔鬼！！！！
手机抖动，他点开来看。
苏庭：哟，还在发骚吗？
……
苏庭：手误手误，发烧。
…………
肖恩纳悲愤，将手机关掉甩一旁。
其实最让他悲愤的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自己当时真一耳光呼过去，顾一然也未必能强上。
至于自己为什么没有这么做……他不想了。
结案陈词，大家都爽过，退庭离席吧。
“呃！”脑袋忽然被掷到，肖恩纳吃痛地捂住头。
“对不起对不起！！”他回过头，女同事的脸几乎被挡在一叠文件夹后，再看了看掉在脚边的文件夹……原来凶手是你！
“没事，正好清醒下呢。”肖恩纳爽朗一笑，捡起文件夹，从对方手中分担了一部分，“搬哪里呢？我帮你。”
女同事歉意地笑：“麻烦肖律师了！”
肖恩纳转过身去，于是错开了背后的两道视线。
身后，顾一然的目光紧追着他，直到回到位置上也不曾挪开。
顾一然很早就发现青年喜欢双腿交叉的坐姿，一条腿勾着另一条腿，只坐在办公椅的边缘位置，倾身向前，托着腮帮子翻动文件。
从一个人的坐姿能大略看出他喜欢的性爱方式。
比如青年的坐姿，属于表面注意言行，内心却不喜欢受人摆布，做爱时该放开就绝不拘谨，体位则倾向能自己掌握控制。
顾一然沉思，嗯，下次可以试试骑乘。
肖恩纳总觉得后背毛毛的，一回头，对上顾一然的视线，脖子瞬间僵住。
求，这时候该笑还是假装看不到啊摔！挺急的，在线等！
然而，他还没理出个所然，顾一然已收回压下百叶帘的手指，开放式的工作间与独立办公室便又完全隔绝了开来。
……他似乎懂了为什么上司都禁止办公室恋情。不，还是有例外的，比如顾xx，x一x，xx然。
肖恩纳难以专心，干脆起身去茶水间走动一下。
他其实原本还忐忑的，不知到该怎么面对顾一然。倒是对方没事人似的，还是那副铁面无私，仿佛只是自己不知廉耻地做了一场春梦。
也好，省了自己烦心。
肖恩纳自我安慰着，垂头搅动着咖啡，心里不是滋味。
几个同事也来到茶水间，见到一旁的青年，忍不住好奇地道：“肖律师，你怎么戴着围巾？”
这九月份还大夏天的，虽说室内是开着空调，但也不止于吧？
肖恩纳顿了顿，腼腆笑道：“被我家的猫抓到了，怕伤痕吓着大家。”
同事恍然点头，到了要用围巾遮挡的境界，那是得多狰狞。
同事同情地道：“你家的猫真是凶残。”
肖恩纳脑海闪过顾一然的脸，苦笑：“是啊。”
老板你肯定是属狗的，不然怎么这么热衷啃人呢！
从颈项到胸前都是男人留下的吻痕，肖恩纳连创可贴都贴不过来，干脆自暴自弃地在炎夏顶着途人的侧目，严实地缠着围脖。
肖恩纳低头嘬了一口巧克力，心思浮躁。
结束一段关系，或者要忘记一些事情，最简单快捷的方法就是，快刀斩乱麻。
可肖恩纳当不起那快刀，没那资本。
辞职不干？开玩笑，他都在这儿待了近半年，再说，顾尹事务所在业界也是数一数二，咬咬牙，撑过实习期，拿到执业资格再说吧。
……也就最后三个月了。
夜幕徐至，偌大的事务所只剩小猫两三只，其中一只是肖恩纳。
肖恩纳奋笔疾书，努力追赶昨晚因“纵欲过度”没完成的任务。
律师的工作繁重，早上负责解答谘询工作、会见当事人、调取控诉笔录，如果办理的是刑事案件，还得调查取证。
一轮下来，分析案情、写文书等都要等到晚上才有空赶工。
眼下他刚好撰写完一份代理词，抬头活动活动僵硬的脖子，下意就看向尽头的办公室，百叶帘遮挡住里面的光景。
邻近的同事见他望得出神，扬声道：“顾律师出去了，你要找他吗？”
肖恩纳一顿：“出去？什么时候的事？”
“下午吧，好像去警察厅取证了。”
肖恩纳莫名失落：“哦……这样啊。”
时分秒针在钟盘推进，转眼只剩他细小的角落仍亮着一盏灯。
三个月的OT，肖恩纳习惯了晚餐的缺席，习惯了一回头就看到尽头门缝透出的微光。
两人虽从未言明，但只要肖恩纳在，顾一然也肯定在，至今，青年从没试过最后一个离开。
但凡事总会有例外，肖恩纳坐到屁股都疼了，也不见顾一然踪影……他郁闷地想，看来今晚是不回来了。
心念一动，肖恩纳有些懊恼。
想什么了，怎么会想他了，对，肯定只是习惯了。
养成一个习惯要21天时间，那戒掉要多久呢？
一个星期转瞬而过，肖恩纳跟顾一然君君臣臣，该咋咋地，除了例行公事半句废话不多。
晚上顾一然也未再留下，偏偏肖恩纳就是那个实心眼儿，没人监督着还是自律得让人发指，不到十二点准不离开。
就像是在……等待什么。
……
好好的直男怎么说弯就弯？
肖恩纳余光瞥见手机蹦出来的信息提示，刚喝下的一口茶“噗”地喷出，呛得上气不接下气。
同事的目光成行成列地投了过来，肖恩纳尴尬，用手点头作抱歉状。
肖恩纳止住咳嗽，立马神经兮兮地打开消息提示。
苏庭：好好的直男怎么说弯就弯～
肖恩纳有些懵比，向上滑动刷新几次，确定就只有这么一条消息。
果然……没那么容易放过自己那晚上的电话PLAY吗……
苏庭：小嗯哪！
肖恩纳：……
苏庭：你酷爱给我看《执迷不悟》！席八呀路！男主真是渣到能上天！他咋不跟太阳肩并肩！！我可怜的直男受啊～～怎么说弯就弯呢～
肖恩纳：……
苏庭：你别点点点我！
肖恩纳不想鸟他：用户离线，此条信息为自动回复。
苏庭：……
苏庭：…………
苏庭：………………
肖恩纳知道，以苏庭的性格，绝对有可能刷到天荒地老。
他无奈：知道了～知道了～
苏庭：乖。
肖恩纳重重舒了一口气，原来说的是电视剧，瞧自己做贼心虚的。
他正要把手机搁回去，新消息又传来抖动。
苏庭：今晚能见面吗？
肖恩纳正想说“要加班”，但指尖点了几下，一顿，又全删掉。
肖恩纳：好。
实习期所涉及民事案件较多，顾一然作为青年的顶头上司，两人在公事上少不免接触。
或许只是肖恩纳多心，他总觉得顾一然有意将他们之间的合作减少，自己最近都是跟其他律师办理的几件保险案件。
惟一庆幸的，这些保险案件的争议不大，法律关系简单，基本都是调解结案。现在他手头上的，是一家儿童福利院的委托，最后的庭外和解程序约了在院址。
肖恩纳看了看时间，才三点多，应该来得及的。
他把相关文件从速收拾，正欲离开，又一个激灵，回头看向尽头，独立办公室仿佛隔在高墙以外。
既然自己晚上约了苏庭，要跟他交代一声吗？
转念一想，顾一然将近一个月不曾留下，每晚都是自己一人守在办公室奋战到最后，他大概也是不知道的。
……还是不用说了吧。
肖恩纳一咬牙，果断迈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