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辣辣的阳光就在他的头顶上,将影子延长成一条线,他喘着气努力的奔跑着,汗水浸湿了他的胸膛和后背,也淌过了他被鞭打过的伤口,疼痛让他喘不过气来,可是他不敢停下半分脚步,不能停,不能停...他这样在心里努力的呐喊着,要是被再次抓起来的话,不是一顿鞭子这么简单了。
呼哧呼哧,呼哧呼哧...
他的喘气声沉重,后面很快就传来了奔跑和呐喊混杂在一起的杂乱的声音,只听到有人在他的身后叫骂着:“方一衡,你他妈别被老子抓住,不然老子弄死你。”
他甚至都不敢回头,他太害怕了,看到他们丑恶的嘴脸他就会反感,方一衡偶尔会有那么一丝念头滑过,这群人为什么不去死,他为什么这么窝囊,不能杀了他们解恨。
力气渐渐用尽,方一衡不知道哪里才是尽头,他只能拼命地往前奔跑着,直到一个拐弯,走进了一个死胡同。
他错愕的回头,那三个人已经逼了上来:“你再跑啊方一衡?我们倒是看看你能跑到哪里去,你一个乡下来的臭小子,翅膀硬了是不是,我们让你交保护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次你他妈去告老师你真是好样的,那我们就要让你知道不听话的后果。”
他们块头大,围着他把外界的视线都阻挡了开,自己的父亲为了送自己来城里上学,竟然就落得个这么后果吗?因为品学兼优因为家境落魄因为是乡下来的野孩子,所以就要受排挤,这是他20岁上大学还在学到的东西,受教一生,若是不能手刃他人,就不能保护自己。
他们用力一推,将方一衡推到了地上,他还来不及闭眼,他们三个人的拳头就已经挥了下来,让他身上的旧伤更加恶化,大大小小的伤口都开始一阵阵疼痛起来,方一衡蜷缩在一起,不敢叫出声,只能默默承受。
他没有闭着眼,只是冷静的看着这一切,肉体是疼痛的,灵魂却像抽离了,在一旁静静的观看了整个过程。
突然从不知何处传来了鼓掌的声音,那三个人也受到了惊吓立马停下了动作往四处张望,只是在他们转头的那一刹那间,就从墙头上跳下来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他手里拿着一把军刀直接捅向了旁边的那个最高大的男人的心脏处,一刀见血,后来方一衡才知道杀人也是有技巧的,一刀致命,只需要刺进他心尖搏动点的位置。
而此时,他只是蜷在地上,冷漠的看着。
那个高大的男人立马捂着自己的胸口软了身子,而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无情的拔出了自己的尖刀,几乎是没有犹豫的一个侧踢踢向了两个已经被吓懵了的男生,其中一个一直针对着方一衡的男生吓的拔腿就跑,可是却被那男人硬生生的拉了回来,几乎是如法炮制的用刀刺进了他的心脏搏动点。
最后一个男生来不及逃跑,只能扯着嗓子喊叫,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冷冷笑了几声:“叫的越大声,死的也越快。”
说完这句话,他快速的闪到了最后一个男生的身后,勒住他的脖子让他无法呼吸更加无法喘过气来,只能睁大了眼睛望着那男人,帽子之下,是一双冰冰冷冷...却也碧波荡漾的桃花眼。
却没有时间感叹了,气进的越来越少,原本倒在地上的方一衡突然跑了过来,拿出鸭舌帽男人手里的刀,将那把刀插进了一样的位置,丝毫不差,不偏不倚,血就这么喷了出来,浸了他一手。
鸭舌帽男人嫌弃的松开了手,让他倒在了地上。
“我们杀人了。”方一衡转头望向那男人,陈述句,陈述事实。
梦寐以求的事情,当他看到鲜血飙出来的那一刻,他竟觉得,无与伦比的,快感。
“你去找个大一点的麻袋,把他们装到里面,扔进离这附近最近的海里。”
“你...你是杀手吗?”方一衡刚想转头按照他的话去做,想到这个问题又停下脚步来问他:“为什么要帮我。”
“刺激。”
简洁明了,却也说到了方一衡的点上,他点了点头,又问他:“我可以跟着你吗。”
男人奇怪的瞥了他一眼,他没有看错人,这个男孩被殴打时候的情绪,为撒旦而生。
“秦裕。”
报了名字,等于承认,方一衡嘴角扯了扯笑:“方一衡。”
他们的第一次相遇,是奇怪,又刺激的。
那三个人死了之后,没有人能找到他们的尸体,警方只能判定他们是失踪,而方一衡巧妙的躲开了所有的嫌疑,因为秦裕。
那年秦裕20岁,具有强烈的反侦查能力,推测能力,特种兵出声,手脚矫健,智力过人,那之后方一衡才知道自己不是第一个跟着他的人,有因为父母是医生而被病人家属殴打致死的孤儿李瑾,有被养父性侵的女生顾娅娅,还有最后一个加入的季昀,孤儿院出生,无枝可依。
他们厌恶这个社会,享受着鲜血带来的刺激感,欣赏死亡一点点流逝的美感,他们是一群病人,无药可医,只能为非作歹。
林晟是他们下手的第一个目标,选择他的原因是,他是经过坐在便利店的凳子上的秦裕身边的第十七个人。
后来秦裕总是在想,如果那经过的第十七个人不是他,不是林姣的爸爸,他会不会能更加幸福一点。
可是没有后路可退。
此刻林晟左手拿着一袋糖果,右手拿着手机温柔的讲着话:“姣姣啊,爸爸快回来了啊,你在家等等,你猜爸爸给你带了什么。”
秦裕站起了身跟在他的后面,压低了帽子。
他观察了林晟许久,他平常在外不务正业总是喜欢在各大赌场流连,实在是社会的败类,偏偏他有一个习惯就是在晚上六点的时候去往便利店买一点零食。
像是要带给他的家人。
今夜,他却没有这个机会了。
秦裕在黑暗的街道里打昏了林晟,也将他带到了地狱。
他不屑动手,只是看着李谨和方一衡他们一点点的用锋利的手术刀划开他的皮肤,残忍的让清醒的林晟一点点看着自己走向死亡。
林晟躺在手术台上,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自己的嘴被捂住了,他只能乞求的看向那个坐在黑暗里的男人,渴望他能帮助自己一把。
秦裕看到了他的目光,所有死之前的人都一样,只有临死之前才会那么恳求,那么后悔,那么痛苦,百味陈杂。
他却鬼使神差的走到了他的身边,也许是因为那一袋糖果的香味像极了童年的味道,他有一瞬间的不忍。
可是今夜他必死不可。
不顾众人的目光,秦裕扯开了捂住他嘴的布条,林晟痛呼出声,随后猩红着眼像秦裕做着最后的请求,不是求饶,他对他说:“能不能...糖果..给女儿...”
秦裕重新塞上了布条,点了点头。
不理所有人的诧异。
这是所有错误的第一步,后来他每个晚上都会去林姣的房间,却从来没有把那袋糖果放在她桌子上。
她哭泣的表情比血液来的更加让他心动,这是他的头一次发现。
一年下来,方一衡也察觉到了秦裕的异常,也知道了林姣的存在,他们的第七个目标被更改为了林姣,在方一衡的示意之下。
秦裕头一次动怒,是为了一个女人。
他解散了这个团队,他对所有人说:“因果报应,都是要偿还的。”
只有方一衡最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在那个晚上他对秦裕一个人说,要是他敢解散这个团队,他就会杀了林姣。
后来,方一衡的腿被秦裕打断。
秦裕是特种兵,而方一衡只是被他救下的一个棋子。
永生难忘,从淤泥中爬出来,又陷进去的感觉。
因为林姣。
后来秦裕断了联系,方一衡却无时无刻的不在恨着,直到在电视上看到了林姣可能是嫌疑人的新闻。
林姣,林姣,一切的开始。
他通过林姣找到了方一衡,所以他派出了一直跟自己保持自己联系的季昀去跟踪林姣,酒店的那天,在死亡村林姣被昏迷被人上的那一晚,都是方一衡一手策划的。
他在向秦裕下战书。
秦裕也带走了他的父亲。
那个为林姣打造的游戏,也是为了挑衅秦裕,那一天公交车的少年,酒店里的所有人,都在林姣体内射过了精液。
林姣会有孩子,也有可能不会是秦裕的。
秦裕说得对,因果循环,都是要偿还的。
现在林姣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季昀,秦裕,方一衡,顾娅娅,抑制不住的笑出了声。
“你们应该不知道,我在这里装的摄像头,是警方那里可以看的到吧,秦裕,你应该猜不到吧。”她像是疯了一般,笑的弯下了腰:“你们所有的罪行都是要被揭发的,你们这群疯子。不过,我们还是一起死在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