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开始,我便一直留在古家,因为上学手续的问题,我暂时在家里呆着。吕烟和古仁华似乎很忙,每天都是早出晚归,我们见面的机会也就是在晚上吃饭的那会儿。三个哥哥似乎也很忙,大哥据说在打理古家的一所房产公司,二哥则在市中心的医院当主治医生,而三哥每天都在上学,好像家里就我一个闲人。
星期六的早上,我准时的八点起床,家里很安静,我还是和往常一样,洗漱完毕后穿着连衣裙,拖着猫头拖鞋,到饮食厅吃早餐。管家准备了一份荷包蛋给我,我感谢地接过,就着牛奶吃了起来。
不一会儿,古风从楼上下来,他今天难得穿上一件随意的T恤,显得人温和地多了。虽然T恤软化了他的气势,但他眼神中令人害怕的分子还是存在的。我真得很想避开他,但是这里没地方藏,况且那样做,也显得自己很不礼貌,我只好硬着头皮打起招呼。
“大哥,早。”
他冷漠地坐下,没有说话,甚至看也没看我一眼。他接过管家手中的牛奶和面包,优雅地吃着自己的食物,仿佛我就是一空气,不对,是死气。
“他就这脾气,你也别在意。”一个穿着睡袍的性感男人沙哑着嗓子,他靠近我的脸,呼出的气喷在我的脖子上,又麻又痒,我原本气愤的脸因此涨红了。
“二哥,早。”我挪了挪身子,试图拉开与他的距离。
“早啊,点点。”古清似乎早就预料到我的动作,他按住我的身子,接着用手扯我的脸,我龇牙咧嘴的痛叫出声。
“小点点,快叫哥哥。”这个声音挽救了我,脸上的作案工具离开了,我松下一口气,转过头,看到古扬惺忪着眼睛,打了个哈欠,从楼上慢悠悠的晃下来。
“三哥,早。”我带着一份感激,面露微笑。
“嗯,小点点早。”
大家坐在长桌上,各吃各的饭。古家有个明文规定,那就是吃饭的时候是禁止说话的,上次因为我第一次过来,不熟悉,古叔叔才破了例。待大家就餐完毕,我擦过嘴,犹犹豫豫地问道:
“那个古叔叔和妈……妈呢?你们知道去哪了吗?”
我现在还是有点不习惯称呼吕烟为妈妈,所以妈妈叫的不连贯,有些停顿。
“他们去香格里拉了,估计要两三天才能回来。”古清翘着二郎腿,抱着肩膀说。
“哦。”我应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不用担心,这两天我们会好好照顾你的。”古扬看到我有些落寞,好心的安慰,但是我却因为这句话而有点心神不宁。
“小点点,你不会是离不开妈妈的奶宝宝吧?”古扬看向我,有些嘲讽的意味。
“我才不是咧。”我反对着,自己可是相当独立的孩子,奶宝宝,怎么可能。
吃过饭,古风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古清和古扬带着我到了外面的草坪上,说是教我打高尔夫球。
站在碧绿的草坪上,看着古清挥舞着球杆,他那熟练的帅气姿势引来我的一阵暗自唏嘘。他一身白色的运动服,头戴一顶同色的棒球帽,在阳光的普照下,泛着银色的光芒。我有些看呆了,不禁想到他平日穿上的纯白工作服,是多么的亮眼。古清好像注意到我的视线,对着我咧嘴一笑。我一个激灵,他笑得好诡异。呀,我怎么能犯花痴,对他犯花痴,鄙视自己。
“小点点,你也过来呀!”古扬唤我,我赶紧转移视线,慢悠悠地走到他身边,拿过球杆,在他惊诧的眼光中奋力一挥,结果,杆子被抡出去了。
“哈哈哈。”古扬笑得好开心,手里的杆子和球被他扔在了地上,“我看你的姿势以为你是个高手,可原来和我一样,低手一枚。”
“笨蛋。”古清又好气又好笑,他拾起球杆,拿起我的手,做着动作,“要这样子,握紧球杆,然后再这样子,将球用力打出去。”
“哇,好远呀,”我惊叫起来。
“喂,我还没打出去呢!”古清一脸黑线。
“额?”我尴尬了,原来是一只小小鸟飞过。
“哇哈哈,小点点,你不要这么可爱,好不好?”古扬很没形象的大笑。
“弟弟,你把杆子和球保护好了。”
接收到古清的警告,古扬抱紧袋子闭了嘴,我朝古扬做了个鬼脸,偷偷笑起来。
“别笑,先做一个给我看看。”
古清的神情很严肃,我拉着脸,有气无力地挥了一下杆子。
“没吃饭吗?重来。”
“握紧杆子,别松手。”
古清在一旁提点,我汗流浃背,一遍又一遍机械操作。古清,他真是个好严厉的老师。
经过多次失败,我发现自己是个很笨的人,就算别人教多少下,自己还是做着同样的蠢事。在我第N次将杆子抛出去后,古清实在没辙了,他过来手把手地教我挥杆进洞,我们就这样走了一百米。在我们紧挨着身子挥杆的时候,我老感觉他有吃我豆腐的嫌疑,可是想想又不可能,毕竟我还是个小孩,全身都没发育好,身子是干瘪的,和男孩子无异,怎么会引起他的兴趣。
玩了一会儿,我们坐着车子回了家,古清和古扬说要洗澡,而我想休息一下,再去洗。坐在客厅里,我按着遥控器,寻找有趣的新闻八卦。
“点点,你帮我到大哥房里拿个毛巾过来。”古清从卫生间出来,对着我说。
“我房间里有,给你拿去。”我一想到古风那可怕的眼神,心里一个冷颤。
“我有点过敏,只有大哥房里的进口毛巾,我才好用。”
“哦,那你叫古扬去好了。”我一千个不想去,一万个不想去。
“小点点,人家可要洗澡澡的。”古扬嘟着小嘴,很不满意我说的话。
“那这样好了,我们剪刀石头布,谁输了谁就去怎么样?”
古清建议着,弯弯的眼睛深处有一抹极淡的嘲讽。我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到后来,我才意识到他那时是在设套子,只等我这只笨兔子死命往里钻。
“好哦,好哦,这个最公平了。”
古扬欢呼着,我不好意思扫了他的兴,便同意了。两局下来,都是我输,我垮下小脸,心不甘情不愿地上楼了,但是没办法,还得愿赌服输。
“点点,那个毛巾就在他的浴室间左边第一排的抽屉里。”古清好心地提醒,“大哥现在在午睡期间,你最好不要打扰到他。”
“不打扰,我要怎么进去?”我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不敲门打扰,我难道要遁地或者穿门吗。
“接着,钥匙。”古清一抛,我下了一个楼梯,正好接住了这枚普通的钥匙。
我龟缩着身子,站在古风的门前,掏出钥匙左右打量一番。我感觉自己像在做贼,干着一件特不光彩的事情。
思考再三,我还是将钥匙插进锁眼,慢慢扭转,在锁打开时,才轻轻推开房门,然后猫着身子进去了。
这屋子好大,是欧洲低调的设计,施以暗灰色的背景,配着墨色的壁画,很有中国风的味道。上次的参观只是匆匆一瞥,根本没有看清楚。这里的设置和我的房间有点像,都是将床置放在东方,正对着早起的太阳,而液晶电视挂在西边的墙上,壁柜等其它一些都是围床展开摆放的。格局也很像,所以我很快就锁定了浴室间位置。偷偷打量一眼床上睡的正熟的古风,我弯下身子,从床边蹲着,挪到了浴室。回忆着古清的话,我打开左边的第一个柜子,翻开看。可是那里面除了内裤还是内裤,连毛巾的影都没看到。
我意识到自己被古清耍了,心里气愤地不行。在我准备从床边爬过去的时候,一阵电话响了起来,那声音是古清的,准没错。
“大哥,你屋里进了只大耗子,要小心点哦!”
电话结束了,我听到男人下床的声音,他裸着身体从我眼前飘过。我没有想到他有裸睡的习惯,所以该看到的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也看到了。见他进了浴室间,我快速地挪动身子,继续往前爬行。
“你在做什么?”身后传来一个愤怒的声音,我的行动僵住了,但是我也不敢回头,害怕再看到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
“我什么都没做。”我有点心虚,像被当场抓包的那种感觉。
“那这个怎么解释?”
几条凌乱的内裤扔在了我的面前,我的脸和脖子一下子灼烧起来。
“我,我是帮你抓老鼠的,一只大老鼠从外面的草坪上跑进家里,然后窜上楼,接着进了你的房间,我是跟着它进来的。”我死命从大脑里扣着说词,反正就一点,打死不承认自己偷跑进来的。
“那你怎么进我的房,难道和它一样遁地打洞?”古风站在我的面前,他现在已经穿上了睡袍,所以我也敢抬头看他了。
“我,我有钥匙的。”我被问住了,同时也被他生气的语调吓着了,忍着眼泪把钥匙交给他,希望得到宽大的处理。他接过钥匙,快速拨通电话,语气很不好。
“古老二,你赶紧带着你的大老鼠滚出去,要是还有下次,我不介意站在父亲那边,同意你和莉莉小姐的婚事。”
这边电话才挂断,那边就传来敲门的声音。门一开,古清一脸讨好的媚笑。
“大哥,什么事嘛?有话好好说。”
“你自己看看。”古风让开,腾出空间,以便古清发现我的存在。
“小点点,你怎么跑这来了,不是说去趟厕所的吗?”古清一副很吃惊的表情,完全显露自己的不知情。
“我不是你……”我的话还没说完,被古清打断了,“什么我你的,小孩子就是不懂事。”
“大哥,肯定是她趁我不注意拿的,小孩子好奇心重得很,我就说这是一把万能钥匙,什么门都能开,估计她就心动了,拿来试试,可不巧,大哥你就赶上了这趟。”
“我没有,明明是你……唔。”我的嘴被古清捂了起来,他看着古风越发不好的脸色,拽着我,就要往外拖,“大哥,我们这就出去。”
我被古清拖了出去,到了门外,我立马甩开他的手,不管他的呼喊,顾自去往自己的房间。
躺在床上,委屈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沾湿了我的枕头。
晚上,古扬来敲门,叫我下去吃饭,可是我一点胃口都没有,关着门回绝了他。
第二天,我还是很郁闷了,躺在床上,决定就这样睡一天,待在自己房间里,哪儿也不去。
“小点点,起来了。”门外传来古扬的声音,同时伴着哈欠。
“我,我还困着,不想起来。”
“我昨晚给你送的饭,你怎么没吃?”
“我没胃口。”
“不吃饭怎么行?快开门,我给你送早餐来了。”
“我,不。”我才说两个字,肚子这家伙不争气地打鸣了。
“你再不开门,我就打电话给爸爸了。”
“别打,我来了。”这句话很有效果,我快速下床打开门,看见古扬端着盘子,盘子里盛着两个荷包蛋,外带一杯牛奶。
“小点点,你可真难缠。”
我不解了,这哪跟哪呀。古扬不理会我的疑惑,他放下盘子,一溜烟地窜到我的床上。
我好想叫他下来,讲一番男女授受不亲的迂腐论词,但是想想算了,大家还都是孩子。
“小点点,我发现了一个可好玩的东西了。”
“什么?”
“你看着,我给你变魔术。”古扬拿出一颗糖,对着手吹了三下,然后打开手掌,“看到没?”
我很惊诧这好好的糖果,怎么就只剩糖纸了。魔术,果然够神奇。
“那糖呢?”
“在我嘴里。”古扬张开嘴巴,我看到一枚黑色的巧克力躺在他的舌头上。
“呵呵,好神奇。”我笑着给他拍手,他充满希冀的眼神,“小点点。你要不要?”
“好呀。”
“那你等着。”古扬做着同样的示范,而后神秘兮兮地问我,“有感觉了吗?”
“什么感觉?”
“糖溶在嘴里,甜甜的感觉。”
“没有。”
“你再仔细感受一下。”
“真的没有。”我用舌头将口腔刮了一圈,没有任何甜味。
“可是我为什么有?”他张大嘴,嘴里又是一枚巧克力,他郁闷起来,“小点点,我估计自己的技术还没到家,只能把糖变到自己的嘴里。”
我正准备安慰他几句,他忽然又信心满满。
“不过你放心,等以后拜了师,我再变到你的嘴里。”
“嗯。”听着他的话,我捂着嘴,偷笑。
“这个都给你。”
他将兜里的十颗巧克力全给了我,我有些惊诧,怎么有这么多颗。
“这些是道具,不然我怎么会吃到糖?”他看出我的疑惑,解释起来。
“哦哦。”
我恍然大悟,这就像玩杂技的一样,也是需要用到辅助的工具。
这一整天,我和古扬在房间里开心地玩着,心情是从未有过的轻松惬意。
在这群怪哥哥们里,我觉得古扬是稍微正常一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