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葎律她自己也不晓得该如何说明他们兄妹俩的状况。
过去的她热爱画图,现在也是,只是目的似乎不太一样。
她还记得最初对这位哥哥的印象,就是宅、宅、还有宅。耳机里拨的是动漫歌、包包里永远装着一、两本漫画书,嘴里偶尔吐出几句日文。 当然,最大的印象就是:哥哥不会理自己。
她总是想,葎臣对她又是什麽感觉?或许是很反感吧,差了十岁的兄妹,二十岁的哥哥肯定是嫌十岁的妹妹烦人的,何况小时候的她那麽爱吵闹,成天在老家里蹦蹦跳跳。
一直以来葎律都把哥哥崇敬着,越长越大,就越想和哥哥熟络起来,不想再那样不熟悉。 後来她很庆幸自己也喜欢上了日本文化,因为除了这件事,哥哥就不会理会她了。 重新回顾这些,十七岁的葎律笑了,笑得难受。她并不讨厌现下的相处,只是似乎有些脱序了。
汗水浸湿了连衣裙,手中的画笔飞快的在纸张上飞动,笔毛透过水分而变得温润,一如她的眸子,温柔而有独特,不失力量。
忘了是第几次为了他而作画。将画笔浸到笔洗中,女孩迅速的甩开颜料水,再将全新的水分再次融化调色盘上的颜料,继续建造她的大业。
画图的时间总是度过的特别之快,如果再扣除想着他的时间,大概就是全画室里头最投入的学生了。
听完老师的讲评,她匆匆忙忙的收起散落的画具,将水桶里的水分甩乾,穿上布鞋就推开了大门。
「嘎——」画室的铁门缺少润滑,除了得多施些力以外,还得忍受它尖锐刺耳的摩擦声,但这都无法影响女孩此刻的心绪。只不过,她本人也说不上来是高兴抑或悲喜参半。
握紧被卷成一个圆柱体的水彩作品和手机,她脚步稍快的走在夜间9点30分的柏油小路上,影子被路灯照得狭长,发丝被微风吹得凌乱。
「哥哥今天在家呢。」
话语中带着笑意,她说。
***
今天是星期五,因为哥哥明天会去找他的女朋友,所以心情会特别好。
葎律这麽想着,掏出口袋的钥匙,并整理了自己有些凌乱的发丝,深吸了一口气。
「唷。」钥匙转开的同时,她朝里头打了招呼,眼眸却没有抬起,只是自顾自地转身又扭上了锁。
「我以为今天会更晚?」後头传来的男声问。
回过头将装着画具的背包放到餐桌上,她笑着说:「我可是有赶上你的门禁喔。」拿着画纸坐到他旁边,摊开因为被卷起而有些微弯的纸张:「哥哥,这次怎麽样?」
「静物还不错,不过布似乎有些硬?」他放下手机,指了指布料的位置。
「这样喔......。」蹙了眉头,她侧过头,思考着下回练习该怎麽修正。
思绪进行到一半,忽地颈部传来有些温热的触碰,她下意识地转过头去。
「叶羽今天不在。」对方在自己的耳旁如此说道,她愣了下,随即阖上了眼帘。随手把刚从画室带回来的作品放到茶几上,再睁开有些疲惫的双眼,对上注视着自己的瞳孔。
「现在硬的不只有你画的布料呢,小律。」 他低着声说。「去我房间。」
「……都好。」
***
从自己的房间里头醒来,小律抬起手臂遮挡住从窗户泄进的阳光,眼睛微眯,左手下意识的拍着身侧的床,发现空无一物後,又默默的转到另一侧、把自己用棉被包起。
从疲惫的性事苏醒过来,她伸手想找寻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却怎麽也摸不着。
「…...差点忘了,昨天是在哥哥房间做的。」
皱着眉头,她套上连身睡衣後就推开了房门,恰好碰见准备要出门的葎臣。
「我出门了,早餐自己处理OK的吧?」他说着,并穿上羽绒外套,弯腰下去揉了揉猫咪的头,没有等葎律回应,自顾自地继续说:「今天是圣诞节,我跟叶羽会去宜兰两天。」。
「诶?」诧异的望着对方正在绑鞋带的身影,葎律急促的开口:「所以、所以不回来了吗?行李呢?」
葎臣围上围巾,瞄了眼时钟,从容的回答:「下班後会去叶羽那里拿,上次有衣服还放在她那里。」
「要过去帮你吗?」语毕,葎律愣了下,又急忙补充道:「我的意思是说……」
「帮什麽?不用吧。」打断了葎律的发言,他抓起钥匙便打开了大门。「我先出门啦,掰掰。」
「碰。」沉重的关门声落下,葎律还吐不到一半的句子就如此被隔绝在里头。
「……好,再见。」抓着睡衣的荷叶裙摆,葎律看着锁上的大门,咬了下下唇,走上前抓住还留有一些余温的金属手把。
葎臣没有一次真挚的握住她的手,唯一几次的双掌交叠,也只发生在两人上床时、不经意的触碰而已,纵使那样的时分如此炙热,却无法将任何一丝温度传达到葎律心底。
渴望、渴望、太过於渴望了。想让掌心的每个隙缝都填满哥哥的温度,紧紧握上,再也没有人能够夺走。
阖上眼,直到金属上头的温度全数消失後,她才收回手,轻轻放上自己的头顶,模仿方才葎臣摸着猫咪的动作,不愿睁开双眼。
直到那只叫Ruli的家猫偷偷的蹭了下自己的脚踝,她才从美梦寤醒过来。
是啊,在哥哥最喜欢的漫画里头,圣诞节这种日子,一定要和女朋友一起过的,对吧。
蹲下身,同样揉了揉Ruli的头,最後坐在了瓷砖地板上,把自己埋进双膝之间。
「……蠢死了你,葎律。」
她似乎不是从美梦苏醒,而是向万劫不复的黑暗又踏下了一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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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不定时更,最少周更一篇。
晚安。